大吳軍師傳 第六章 煮酒論勢

作者 ︰ 北城衙門

客廳樸實無華,除了一些簡單家什,無一奢侈用品,不過打掃的卻是一塵不染。牆上掛了一幅字,不知道誰寫的,亂七八糟的看也看不明白,‘吳公子’裝模作樣研究了半天只得坐下。

「公子也懂得草字嗎?」

「略懂,略懂」見柳文英問起,吳小強只得厚著臉皮應承道。在小強看來,看不看得懂是一回事,會不會欣賞又是另一回事,就像伯牙與仲卿一樣,能欣賞到音樂內在的靈魂才是成就佳話的關鍵所在。

此時不是淡論風雅的時候,柳文英思量了一下便開口道︰「吳公子所言不差,現在城中正缺糧草,不知公子可有良策?」

小強有些口渴,拿起杯子便灌了一口,不料這茶卻是剛沏,小強頓時吐了出來,滿口燒痛。小翠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柳文英也不由掩嘴一笑。

「你看,這人笑起來多好看,那里來的那麼多愁苦,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麻煩小翠妹妹給來壺涼水來,這漲茶解不了近渴

小翠雖心有不快,但在柳小姐的眼神下還是悻悻下去了。

「在下初到南陽,對這南陽諸事可是一無所知,柳小姐還是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下,要不然小姐這燒香拜佛怕是拜錯了地方小強見柳小姐開口便問良策,心中苦笑。剛才雖然是說中了你的心事,那也只不過是合理的推測,我連什麼事都不知道,有個屁的良策。

此話倒是不假,柳文英略一思索便避輕就重將事情說了出來道︰「近ri賊寇黃霸天攻城掠地,直達南召城下,眼看南召不保,屆時便會兵臨南陽。文英雖一介女兒身,卻願為父分憂,便以知府公子身份前往各商號糧鋪籌措糧草,想沒成,那些商賈非但不借,反而出言污蔑,實在可恨

‘借糧’,吳小強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雖說戰事不是三兩天就能解決的,結合街上所見所聞,多少已經猜出是糧草的問題,可也用不著現在就開始借糧吧,南陽怎麼說也是中原門戶、戰略要地,不至于沒個三五年的糧草儲備。不過既然這柳小姐不明言,自己也不好相問,便順著道︰「柳小姐以知府公子身份前去借糧,這對那些個士紳來說應該是一件體面的事,為何效果如此之差?」

「這……商賈士紳向來重利,況yu趁戰亂,囤積糧草,謀取暴利,那里在乎臉面柳小姐憤恨中帶著些無奈,想起今ri的遭遇,眼楮上蒙起層層水氣,越發惹人心酸。

這小妞真夠要強的,也不知受了什麼委屈,不過此時不是憐香惜玉的時候,吳小強緩緩道︰「官愛權與名,商愛勢跟利,古往今來一點也不錯,不過好像有錢的怕有權的吧,放著這知府的權力不用,柳小姐以私人身份前去借糧豈不是自討苦吃?」

「可大吳律令︰官不得與民奪利,再者,有些士紳在京多有門路,若強行征納,惹出是非來,我父一世清明也被那些個jian小給毀了

「是非恩怨,黑白曲直自有後人評價,何必在乎那些士紳小人之言,況且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賽翁失馬,焉知非福?想若知府大人如此愛惜名聲,我看還是攜家帶口奔赴城牆,來個以身殉國、博個名垂千古的好,何必如此大費周折?」。听這小妞的語氣看來南陽的事態還是挺嚴峻的,若不然也不會將官家大小姐逼到這副境地。名可真是害死人啊,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顧著這些虛無的東西。小強听柳小姐如此說,心中嘆息一聲。

柳文英臉se一變,正不知如何辯解時,卻听門外朗聲道:「呵呵,這位小兄弟說的不錯,事非黑白曲直自有後人評價,文英做事太過柔和,顧慮頗多,當初為父就說過,若不成便強行納征,看看到底是誰的骨頭硬些

外面進來兩人,一前一後,前面的身著便裝,四十左右,劍眉鳳眼,臉se消瘦,下顎蓄有微須,模樣斯文,後面的是一位方臉大漢,一身盔甲在身,銅鈴大眼,鼻圓嘴闊,滿臉虯須,英武不凡。看來這儒生打扮的便是柳小姐他爹柳知府了,後面這位應該就是他的守備學生。

「爹爹回來了……」柳文英站起道。

「嗯,听門房說文英來了個奇怪的朋友,語出不凡,便來瞧瞧,一听之下,小兄弟果是非常之人,本人乃南陽知府柳修元,這位是新野守備劉文遠劉將軍柳修元略一引薦便坐了下來。

「好說、好說,在下吳小強,見過柳大人、劉將軍。既然大人有這個心思,為何還要費那麼多周折?難道玩的是先禮後兵?」小強略一抱拳問道。

柳修元端起茶喝了一口,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強,這才說道︰「小兄弟果然聰明,先禮後兵才能堵住某些人的嘴。既然這些商賈冥頑不靈,也怪不得我等行非常之事了

喜怒不形于se,這城府夠深的,不過你那有些憂愁的眼神出賣了你,若真如你所講,事情怕早已解決,犯得著兜那麼大圈子嗎?小強听這柳知府如此說,便覺得有些好笑,既然你不想講,我還懶得問了呢。便開口道︰「既然如此,到是我多事了,既然大人早有良策在胸,問題定能迎刃而解。這茶也喝了,天se也不早了,在下先行告辭小強站起,向三人施禮告退。

「吳小兄弟何必急著要走,听門房說你自稱jing于謀劃策略,言談之間對武備之事也頗有研究,劉某雖一介武夫,但也讀過兩本書,正想向吳兄弟討教一二劉文遠面帶傲氣站起道。

這門房看著是個老實人,怎麼也亂攪舌根,哥們啥時候說過jing于謀劃來著。

面對氣勢逼人的劉文遠。吳小強沒有一絲的怯意。看你這模樣就知道是個武夫,一身的殺氣沖著我,嚇唬誰呢,哥們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這點小伎倆在我面前也就毛毛雨,但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開口道︰「四海飄零之人,那里懂得些這個,隨口胡掐的,算不上數。不過倒有幾句話送給二位︰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候事,一將功成萬骨枯。何況打來打去都是大吳的臣民,望將軍思之

三人听罷均是一愣。這小子張口玩這麼一首出來,即顯擺了文采,又將老劉的話給堵了回去,倒確實有些不簡單。

「好一個一將功成萬骨枯,但那賊寇趁黃河大水興兵作亂,毀我大吳數十城池,壞我大吳基業。現又要攻打我南陽府城,又豈能輕易饒恕……」劉文遠被這小子不硬不軟的用這一手給頂了回來,臉面上有些掛不住,思量下開口道。

「我沒別的意思,征戰殺場保家衛國是你們軍人的職責,這點我管不著,更何況大人的話里話外又扯到政治這個更高的層面上來,本人一介平民又豈敢在這里大放厥詞,只是希望將軍以‘虜力殺敵,衛我城民’為己任而矣吳小強淡淡地說道。

這小子有點意思,表面避讓,卻字字珠璣讓人挑不出錯來,劉文遠那里是他的對手,一旁默不做聲的柳修元當下一轉笑道︰「吳小兄弟年紀輕輕,便文采非凡,心懷憐憫,單憑此詩便讓天下讀書人汗顏,但文遠說的沒錯,賊寇一番動亂,使得數千上萬百姓流離失所,怨聲載道,我大吳本就戰事四起,這一動亂更是雪上加霜,不鏟除這些禍患,何以安天下百姓,如何對的起那些鎮守邊關的將士。不過小兄弟說的也沒錯,這打來打去死傷的都是我大吳的百姓,唉,禍起蕭牆,難道天要亡我大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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