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難當 第55章 藍闕公主

作者 ︰ 地絮

襤褸的衣衫,掩蓋不住灼灼芳華,墨染的眉如畫,冷淡的唇凝脂,三丈之外無人識得美玉,三丈之內,無人能出其右,這位佳公子詫異地凝視著那張和補丁極不相稱的美麗容顏,一時半會兒竟愣在那里,手里的折扇保持了一個凝固的姿勢。

「哼,藍闕公主算什麼,我姐姐是廣寒宮的嫦娥,美貌天上有地下無,沒眼神的給我走開!」冰兒沖著那綠衣公子不客氣地吼道,她還在為方才的事生氣,一幫凡夫俗子沒眼力也就罷了,竟然還噓她,不就仗著人多嗎,有眼不識泰山。

「咳,當真是在下有眼無珠了,在下給二位姑娘賠罪如何?」那公子玩味地看了兩人一眼,漾出個流雲般的笑容,淺淺地作揖道。

竟被一眼看穿了身份,冰兒有些不自在,小聲地切了一聲,倒是權洛穎鎮靜地沖他點點頭,當即拉著冰兒就要離開,她現在實在不願和人接觸,尤其還是個頗為漂亮的人,自己這衣衫襤褸的模樣,光天知地知就可以了,不能再丟人現眼了。

「二位姑娘且留步,在下青勿,藍闕國人士,初來中土,對中原禮數多有不周,得罪了二位姑娘,還請見諒!」眼看這人似有她不說句見諒的話便不依不饒地糾纏趨勢,權洛穎無奈,便道︰「青姑娘不必介懷,我妹妹心直口快,說的話你不必當真!」當真以為她看不出來嗎?皮膚細女敕,目含一汪秋水,唇紅齒白,眉現一彎嬌女敕,哪個兒郎有如此縴柔?她連李攸燁那十幾年才養成的「男兒」模樣都辨得出來,更莫說一個連耳洞都留在耳垂的青勿了。

話音剛落,那站在青勿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僕從猛地站出來,將身上的佩刀橫在眼前。冰兒本能地吃了一驚,隨即又嚇了一跳,听姐姐這麼一說,她也發現那翩翩公子像個女子,世上哪有長這麼白的公子?不過就算她是女子,她也很不待見她,光看這僕人凶神惡煞的樣子,就讓人很不爽。那青勿身份被識破也不著惱,扇子從容搭在那僕從的橫刀上,朝他遞個退下的眼神。「公,公子,這——」那人明顯不忿,先前那小叫花子沖他家公子吼的時候,他就想過去教訓她了,沒想到一向高傲的公子居然忍下了她的大呼小叫,實在讓他搞不懂。

「咳,我家侍從不懂禮數,還請二位見諒!」青勿歉意地朝那二人笑笑,然後瞪一眼那僕從︰「青修,還不給二位姑娘道歉!」

青修無奈,只得抱拳沖那二人勉強做了個禮,「得罪了!」說完收起佩刀又轉到了青勿身後,站著。

「無妨!」權洛穎淡淡說道。

「姑娘真是好眼力,在下這身行頭瞞住了所有人,卻沒瞞得住姑娘!」青勿笑著恣意爽朗,絲毫不介意裝扮被識破,反而眼神里透露著欣賞。權洛穎投桃報李回以淡笑,覺得這主僕二人的身份很是詭秘,那僕從對那青勿十分恭敬,一靜一動間皆氣勢非凡,顯然平時訓練有素。

她還沒發話,就听冰兒在一邊挑著眉道︰「?」和我姐姐比哪個好看?

「呵呵,公主身在皇宮,在下不曾得見!」那青勿不以為杵地淡淡說道,話音剛落,只听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哎,來了,來了,車隊來了!」只听那帶著異族風情的鼓樂聲漸漸逼近,轟隆隆地車 轆聲滾滾而來,霎時人海中掀起一股巨大的浪潮,「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茫茫人海,刷得矮了一截,將角落里地四個猶自站著的人推到了風口浪尖。這下子,也不用擠了,前面直接跪倒一大片,她們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人人膝下有黃金,這等下跪禮節,實在是讓人費解,何況還喊得什麼千歲,呵呵,真能活到一千歲,那不成烏龜王八蛋了!」那青勿徑自甩著扇子,鎮定地站在原地,好似看一場滑稽劇,不過,她的話倒是引起了權洛穎的共鳴,听到那「烏龜王八蛋」的字眼忍不住笑起來,便問︰「貴國沒有這等禮節嗎?」

青勿搖搖頭,道︰「我國最貴重的禮也只是作揖而已,即使面見女王,也不用屈膝的!」

「哦?那這麼說,青姑娘方才作的揖乃是十分貴重咯!」權洛穎聯想到先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賠禮,不禁起了玩笑之心。

「哈哈,作揖什麼的都是表面功夫,我那賠禮的心可是真誠的!」青勿說的誠懇,甚至帶著些討好的意味,這讓一旁的冰兒心里的不忿少了一些,心想,算她還有些眼力和覺悟。可權洛穎心下就有些琢磨不定了,怎麼看都覺得青勿的目光有些灼熱,她額頭沁出一滴汗,不動聲色地避開那張揚的眼神,青勿自是沒有發覺,仍盯著她看個不夠,同時心下暗自琢磨,這人的一顰一笑莫不渾然天成,斷不是一個乞丐該有的神韻,穿得如此破爛實在是讓人感到奇怪。

待到兩隊舉著藍色旌旗的藍闕國侍衛步履莊重地朝這邊走來,青勿才恍然轉醒似的,朝那車隊望去,手中折扇刷地展開,陣陣涼風中,她的眼中出現一抹促狹的狡黠。清一色藍色錦袍的藍闕國侍衛,臉部輪廓和中原人並無多少差異,只是膚色比兩邊肅然默立的玉瑞國侍衛顯得白女敕許多,他們個個都長著一張精致的面孔,頭戴藍色高冠,腰束藍色飄帶,像海浪一樣波光粼粼,煞是養眼,權洛穎瞬間便想到了藍精靈——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精靈……

緊接著迎面而來得是一群敲鑼打鼓吹號拉琴的五彩斑斕人士,演奏的樂曲听起來明快動人,帶著濃郁的異國風情。正當她細細得辨著那美妙的樂曲出自哪里時,驀地感覺有什麼東西踫到了面頰,她神思一晃,從高空中接下一片飄落的藍色花瓣,香濃撲鼻,熒熒爍爍,藍玫瑰嗎?抬起頭來只見漫天飛舞的藍色花瓣,如雨絮般飄飄,輕輕揚揚,鋪天蓋地的花香四散在人群中,引起無數人的哄搶撿拾,冰兒也在不停地拾掇,並邊搶邊叫︰「姐姐,藍玫瑰的花瓣啊,冰兒從沒見過,姐姐,快撿呀!」

青勿沖她笑道︰「哈哈,姑娘要是想要,我等哪天派人送你一屋子就是,藍玫瑰在藍闕國不算什麼寶貝的!」

冰兒兜著馬褂里堆起的小山,不舍的放手,又十分垂涎地看著青勿,「真的?」

「是啊,我家後院就有一大園子呢!」青勿眉開眼笑著,又湊到權洛穎跟前道︰「姑娘有所不知,藍闕國最珍貴的不是藍玫瑰,而是那綠玫瑰,只王宮里才會有的,每一棵都價值連城!」

權洛穎想到那皇宮里的綠玫瑰,遂問︰「那為何玉瑞皇宮中也有?」

「咳!」青勿明顯臉色一僵,把腦袋悻悻地縮了回來,意興闌珊道︰「誰知道呢!」

權洛穎見她灰敗的臉色,有些奇怪,不過也沒追問。憶起那人站在那綠色的玫瑰園里落寞的神情,竟覺得恍如隔世,她在做什麼呢?是否正歡喜地等待著她的藍闕公主,牽起她的手,將她迎入那恢弘的宮殿,然後真如冰兒所說的那樣,和美麗的公主成親,拜天地,飲交杯酒,然後洞房——呃,打住,打住,她想這麼多干嘛。

她甩了甩頭顱,繼續全情投入地看那緩緩而來的華麗馬車,只是這一次,眼神里沒了方才的那股欣賞之色,反倒是對那飄逸的紗帳,和紗帳里那隱約映出的幾個侍女的窈窕身姿,越看越覺得礙眼。索性不去看了,徑自在角落里找了個石頭坐下,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表情有多麼不忿。

「哈哈,看吧,人家公主理都不理你們!」待到那馬車若無其事地從街上轟隆隆壓過,冰兒終于幸災樂禍地大喊出來,感覺心里倍兒解氣,哼,這幫有眼不識泰山的家伙,熱臉貼到冷了吧,活該!

熟料,她這一喊,揭開了眾人的傷疤,不到一會,鋪天蓋地的謾罵聲將她嗆到了牆邊,「臭叫花子」「臭小叫花」「臭要飯的」「討厭的叫花子」「要飯也不挑場合」「沒見過這麼爛的丐幫弟子」等等不絕于耳。氣得冰兒嘴唇發抖,不停反駁,然一嘴難敵眾口,她終究敗下陣來。

沒想到這場罵戰竟然引來官兵的介入,一個銀甲將軍從馬上下來問明了緣由,當然他問的是人員強大的敵方,他看了冰兒一眼,又看向角落里的權洛穎,然後委婉道︰「兩位小兄弟,你們還是到別處去吧,今天是玉瑞的大喜日子,朝廷在城東設了粥鋪,有免費的粥喝!」

權洛穎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還真把她們當叫花子打發了?不過還沒等她發火,旁邊的青勿已經呆不住了,竄出來就朝那人吼︰「你懂不懂怎麼判斷啊?單憑他們人多,你就斷定是我們的錯,你怎麼當差的啊?」

「你們?」那將軍上下打量了眼青勿,見她衣冠楚楚,相貌卓然,起先還以為她是這邊這伙的,沒想到卻是幫著那倆叫花子說話的,而且說的話處處針對自己,他不由惱怒,一只手指著青勿的鼻子︰「你是干什麼的?你和叫花子混在一起有什麼陰謀?」

「啊!」還沒等他那「謀」字出口,青勿後面的青修就一腳把他踢到了老遠,這下子,那些官差開始一哄而上,乒乒乓乓一陣,敵方哪還見人影,紛紛作鳥獸散,邊散邊散布謠言︰「完了,完了,她們真是丐幫的!」

見好就收,青勿和青修一人拉著一個目瞪口呆的人,朝胡同里散去,那邊,銀甲部隊轟轟隆隆地趕來,只發現現場一片狼藉。

好巧不巧,她們停下歇口氣的地方就是小院門口。這也難怪,她們一個勁地往僻靜地方跑,而這小院恰恰是周圍最僻靜的地方。

「咳!」權洛穎非常想直接跟她們告辭,結果冰兒一個箭步就沖進了門里,她只好干咳一聲,對那兩個一臉驚訝的人說道︰「我們住的別院,二位若是賞臉可以到此一坐!」

「呵,好,這小院果然清淨雅致,修身養性再好不過了!」青勿也不客氣,一腳邁進去,就搖起扇子細細打量起來。

權洛穎默然,見鄂然和倫尊還沒回來,就把她二人引入正堂,弄了茶水讓她們先飲著,自回廂房換衣服了,冰兒這時候也進了正堂,手里捧著一個裝了半滿水的瓢子,徐徐坐到椅子上。青勿好奇地探過頭去,赫然發現里面竟飄了幾片淒淒慘慘的藍色花瓣,打趣道︰「都這樣了,你還留著啊!」

「好不容易撿的,就這麼丟了多可惜啊!」冰兒小心翼翼地拖著那瓢子,看那些花瓣的眼神頗有些舐犢情深。

「呵,我都說了,送給你一屋子,干嘛這麼傷心吶,只是幾片花瓣而已!」青勿的扇子搖得非常豪邁,一副土財主不差兩三錢的模樣。

「你不懂,它們也曾很美麗,可惜被糟蹋成這樣了!」冰兒傷感道。

「呃,得,你看吧,等到來年開更好的花,你就不會這麼想了!」青勿幽幽地端起茶喝了個痛快,咂模咂模嘴,這茶味道蠻苦的。

「照你這麼說,無論多美的花,都能被更好的替代咯?」冰兒斜著眼看著那猶自悠哉的人,心里升起一股鄙視。

「當然,花哪有最美,只有更美啊!」青勿輕松地說道。

「哼哼!」冰兒抱著瓢子就走出了大堂,在門口回望了一眼,露出滿臉的鄙夷,內心里已經把青勿定義為一個見色忘義,娶了媳婦忘了娘,呃,不,是嫁了丈夫忘了爹的花心份子。現在是看哪哪討厭,索性回房去。

青勿也不著惱,無所謂地喝著茶,有一下沒一下地打量著堂里的布景,當看到堂前掛著的那兩幅骨力蒼勁的書畫時,不由起了意細細賞析起來,當然她對中原的書畫只是略知一二,不過任是這樣,在看到那詹晏的名字和印章時,還是吃驚了一把。

書畫她看不出好壞,但這詹晏的名號,她還是識得的,三代帝師,一把年紀,百部經典,這個大活人就是等著死後流芳百世的。

前些年,藍闕國士大夫為了哄搶一副詹晏的真跡,鬧得滿城風雨,現在這里居然掛著兩幅,怎麼不讓她懷疑那二人的真實身份。

「姐姐,這樣真的可以嗎?」

外面突然傳來冰兒的聲音,青勿回頭,踏出正堂,站在堂前的台階上,看到冰兒對面站了一個白衣勝雪的人,正側對著她,長發如瀑,單是側面就如此出塵。

「哇,姐姐,真的好了耶!」那小丫頭興奮得大喊大叫,青勿壓低視線,發現她對著那捧著瓢子的白衣女子笑靨如花。呃,那個瓢子不是?

好奇心促使著她朝那二人走去,然還未走近,那小丫頭便發現了她,並對她投來鄙夷的目光。那白衣女子驀地轉過身來,青勿呼吸剎那間凝滯,這是一個怎樣如仙如畫的人物,一雙水眸黑白分明,兩彎淡眉如潛春風,她只覺自己身在夢境中,不想再醒來。

「二位久等了!」權洛穎對那一前一後出來的二人淺笑著說道。

「呃,不久!」青勿從迷蒙中轉醒,下意識地就看向她手里的那個瓢子,只見那瓢中的藍色花瓣竟然重新呈現出嬌艷欲滴的姿態,她詫異地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誰要跟你說?」冰兒搶過瓢子,抱在懷里,嘴里嘀嘀咕咕道︰「見色起意的家伙!」

「呵!」青勿尷尬的笑了笑,看著權洛穎道︰「呵呵,沒想到姑娘居然能讓這花……」起死回生!

話還沒說完,只見權洛穎已經凝起神,仔細地听那突然傳來的號角聲,細眉微蹙,不知為何竟然夾了絲惱意在里頭。

「這號角聲也當真無聊,像我藍闕國……」就從來不弄這些虛的東西。接下來的話生生地咽回肚子里,因為青勿看到對面姐妹二人根本沒在听她講什麼,只是全神貫注地听著那冗長無比、沒完沒了的號角聲。她只好閉嘴,一遍一遍默念著讓那號角趕緊滾蛋。

足足響了七聲,那號角才告一段落。這一安靜,青勿才算松了口氣,打算繼續說自己未完的話,可是似乎沒有人願意听。

「姐姐,我好想燁哥哥啊,好久都沒見她了!」冰兒一手抱著瓢,一手扯著權洛穎的胳膊,可憐兮兮地道。

「你想她干嘛?」權洛穎撇撇嘴,點了冰兒額頭一下。

「燁哥哥是冰兒的姐夫嘛!她說要罩著冰兒的,你看,今天咱們差點受欺負,要是有燁哥哥在就好了!」冰兒唉聲嘆氣地道。

听著姐妹倆旁若無人的對話,青勿臉上的青筋抽了抽,這小丫頭好像忘了今天是誰把她救下來的,竟然用一個假設就否定了她們主僕二人的功績,還有那什麼燁哥哥,是哪個牛鼻子老道?

「公子,咱該走了吧!」青修湊到青勿的耳邊,悄悄地說。

「等等!」青勿擺了擺手,示意他先退下,然後對權洛穎道︰「二位姑娘,青勿今天冒昧打擾多時,也該告退了,能夠相識二位姑娘,也算是有緣份,不知二位姑娘可否將名諱告知青勿!」

「在下權洛穎,這是我妹妹莫冰!」權洛穎對她幫助她們還是心存感激的。

「原來是穎兒妹妹,冰兒妹妹,那青勿告辭了,咱們後會有期!」青勿一點也不見外的就稱姐道妹起來,並止住她們想要相送的步子︰「不必送了,後會有期!」說完深深看了權洛穎一眼,調頭便朝門外走去,青修緊跟著出了門。

冰兒把門關上,然後隨著權洛穎的步子進了屋子。姐妹二人重新陷入出去之前那種百無聊賴的沉默中,只是已經無心再去嗑瓜子。

而此時的朔華殿里,李攸燁正忐忑不安地坐在龍椅上,不停地磨著靴子。待到禮官一聲嘹亮的口號︰「藍闕國王儲公主駕到!」她驀地從御座上站了起來,前後各十二串旒珠刷得一聲脆響,驚得百官抬頭看她。

听到杜龐在旁邊一個勁的猛咳,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常,瞄了眼御階下翹首企盼的文武百官,干咳一聲,又徐徐降落到軟墊上。真是想不到,她李攸燁也會有這麼一天,等個人,等得這麼煎熬,不禁低頭扼腕!

「咯咯咯咯!」一陣輕快的腳步伴隨著咯咯的笑聲從殿外傳來。百官整齊扭頭朝殿門口望去,李攸燁身子顫了一下,緩緩抬起頭來。

強烈的白光中,霎時出現一個比門檻高一半的小人,穿著一襲深藍色的小裙子,頭上帶了高高的藍色鳳冠,咯咯的笑聲就是從她嘴里發出來的,不知誰「咦?」了一聲,道出了所有人的心思,大家都靜靜看著那藍色小人,顯然要跨過那道門檻超出了小人的能力範圍,所以她躊躇著站在了門外。最後,一雙大手把她抱了進來,小人樂呵呵地朝前邁了幾步,好奇地掃視著大殿里的爺爺叔叔們,身後跟進來五個白衣女子,其中呆在小人後面的四個是侍女打扮,站在小人旁邊彎著腰,在小人耳朵旁邊囑咐著什麼的看樣子是個官,只見那女官在小人眼前伸出手,然後那手從百官面前指過,最後像表盤一樣,定在了李攸燁的身上。

小人點了點頭,刷得一聲竄了出去,那女官沖那小身子喊道︰「公主,還沒拿錦帶呢!」

小人又返回,從女官手中接過一根藍色錦帶,又刷的一下跑了出去。

李攸燁看著朝御階飛撲過來的小屁孩,耳朵里還回想著女官嘴里的那句「公主」,頭上突然飛出一縷蔫蔫的魂魄,難道這,這就是她和親的對象?這也,太不道德了吧!突然又想到皇女乃女乃那打包票的自信模樣,腦後又飛出一抹吐血的魂魄,原來這就是所謂的不會被發現,咳咳咳,不帶這樣玩人的。

那小屁孩的膝蓋還沒有台階高,想要爬上來談何容易,李攸燁看著她那吃力的模樣,著實為她捏了把汗,哎,她嘆口氣,這娃估計還在吃女乃吧,索性直接站起來,幾步邁到那小人面前,站在和她同一級台階上蹲子,直直地看著那張天真無邪還帶著女乃香味的小臉,那小娃愣了一下,朝那空了的龍椅眺望了一下,然後東瞄西瞄地在殿里看一圈,這才確信李攸燁就是剛才坐在龍椅上的那個哥哥。然後鄭重其事地把手里的錦帶伸到李攸燁面前,李攸燁被這娃給逗笑了,張開手抱起她,掃了眼下面不停擦汗的群臣,回身一步一步邁上台階,最後坐到龍椅上,小家伙在李攸燁腿上努力地站直身子,稚女敕的雙手掀開這個哥哥臉前礙事的簾子,試圖將那藍色錦帶系在李攸燁的冠冕上,李攸燁見她跟抱一棵老槐樹似的圈著自己腦袋,于是把她扯下來,干脆自己系上錦帶,完了給那小人展示了一下,小屁孩果然是小屁孩,見大功告成,立馬屁顛屁顛笑得無比歡樂。

李攸燁從杜龐手中接過一個精美的長盒子,打開,將一塊刻著「但凡藍闕有難,玉瑞必當相救,永不反悔」等諾言的玉圭交到小公主手中——這是江後和使者商討出來的權衡之計,藍闕想要滄凰無非是想要玉瑞的一句承諾罷了,既然這樣,是滄凰還是玉圭,都無關緊要了,果然,使者有了這塊玉圭立馬松口不要滄凰了,大家各取所需,賓主盡歡。

這時,禮官高喊︰「禮成——」

瞬間象征玉瑞和藍闕永世修好的號角聲響徹在雲霄中,群臣莫不激動。與此同時,犬戎國上下則陷入了一片惶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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