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難當 第78章 塵埃落定

作者 ︰ 地絮

晉軍所剩的六萬人馬如潮水般向神武軍直撲而來,正面交鋒,神武軍毫不退讓,上官景赫一聲令下,弓弩兵萬箭齊發,將晉軍騎兵射落無數。上官景赫心下頗多感慨,這些弓弩兵人人都能三箭齊發,不足一千人的弓弩兵愣是發揮出一個萬人弓兵大陣的威力。猶記得當年,玉瑞武將中能夠使出三箭齊發箭術的只有二弟上官景星一人,沒想到時隔十五年,神武弓兵已經全都學會了。

晉軍被這突如其來的箭雨阻住攻勢,不得不止步,等待後面的盾兵趕了上來,撐開移動遁甲,將箭雨隔絕在外。

「可惡!」李攸炬看著站在神武軍營中,指揮作戰的上官景赫,心中發了狠︰「所有人都給我沖上去,小王不信,他還能抵擋得了!」

上官景赫已經趁這個功夫,把所有彈藥都運走,因為陣營中現在是遍地硫磺,稍有不慎,便會造成爆炸,最重要的,他要防止李攸炬用火箭襲擊。

而此時已無後繼之憂的他,先李攸炬一步下達了全面進攻的命令。一瞬間,原本漆黑一團的神武陣營,突然燃起熊熊火把。沖天殺氣反其道而行之,朝晉軍反撲而來。神武軍的長處就是進攻,上官景赫深知這一點。

「這是找死!」李攸炬冷笑一聲,揮師壓了上去。

短兵相接。慘白的月光中,兵戈鐵馬放射出肅殺的冷厲。神武軍就像一台巨大的絞肉機,插入敵軍月復中,所過之處,片甲不留。上官景赫將神武軍分成大大小小十數個樹陣,每個樹陣委任正副將領三名,帶著各自任務,從不同方向扎入敵軍。他的目的很明確,擒賊先擒王。總有一棵樹,能扎入敵軍心髒。

「世子,搶佔皇宮要緊,這里交給屬下就是了!」吳忠見李攸炬怒火中燒的模樣,提醒他道。李攸炬咬了咬牙,點點頭,吳忠調出兩萬人馬與上官景赫纏斗,其余人皆隨著李攸炬朝皇宮方向奔去。

「嗚嗚嗚——」雄渾地號角聲從身後傳來,李攸炬心里一驚,難道是御林軍?不會的,他已經派人去齊王處打點過,他答應要出兵鉗制御林軍,他勒住馬,厲聲喊道︰「張弩何在?」

「世子,張弩不在,或許已經戰死了!」一個士兵稟報道。

「不可能,你死了他都死不了!」李攸炬咬的牙根疼︰「查,給我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早就知道這個人不可信,果然如此!

「諾!」士兵冷汗直流,戰戰兢兢地退了下去。李攸炬快馬加鞭往皇宮奔去,必須搶在御林軍前面控制住皇宮,要不然所有的計劃都付諸東流了。

遲來的馬咸看到這已成尸山血海的殺伐場面,心里頓時涼了半截︰「救駕來遲,吾命休矣!」

「跟你們說,你們還不信,現在相信我所說是真的了吧!」萬書崎總算「揚眉吐氣」!

「萬狀元,你就別說風涼話了,你穿成這樣子闖入軍營,什麼真憑實據都拿不出來,我叔父怎可相信你!」馬歡恨恨地說道。萬書崎剛要跟他計較,瞥見文頌從旁邊出列,趕緊閉嘴。

文頌挑著韁繩,手握鋸齒大刀,跨馬奔到虎視眈眈的兩軍面前,身上的孝衣在黑夜中分外醒目,如同地獄里來的煞星,他沉聲道︰「在下秦王帳下文頌,晉王何在?」

「晉王那個老匹夫在哪里?讓他出來受死!」身後的副將沒他那麼文雅,直接叫罵起來。

晉軍無人應聲。

「讓你們為首的將領出來見我!」文頌揮刀指向人群。

「他已經被我殺了,頭顱在此!」一個青澀如孩童的聲音響起,文頌扭頭,看到不遠處的一個中年男子正高舉著一顆人頭︰「喏,這就是!」聲音果然是從他嘴里發出來的。晉軍見到那血粼粼的人頭,瞬間嘩然,晉軍副將魏年臉色大變,悄悄地派人去通知李攸炬。

「你殺了吳忠?」文頌驚訝地望著他,吳忠是晉王帳下第一大將,竟然就這麼被輕易殺死了,「不知閣下在何處任職,如何稱呼?」單倫尊受寵若驚地點點頭,有些語無倫次地道︰「我,我沒有任職……」他想說自己才十三歲,但又怕說出來引得眾人笑話,只囁囁嚅嚅不知如何說才好。

「文將軍!」上官景赫突然策馬奔了過來,道︰「你們來了就好了,快去前面截住李攸炬,我怕老王爺會抵擋不住!」

「多謝上官將軍提醒!」文頌聞言,朝皇宮奔了過去。被馬咸說動帶兵進城的幾個御林軍副將耳朵高高豎起,听到有戴罪立功的機會,忙撥了人馬,朝皇宮快馬疾馳。馬咸撥了自己所屬的五千人馬給馬歡,讓他有眼色的助上官景赫一臂之力,自己則帶著另外五千匆匆忙忙去救駕。

「哎,我玉瑞又少了一員大將!」上官景赫看到文頌白衣孝服,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不由惋惜道。扭頭看向一旁的單倫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皇上提起過你,好樣的!」

回身,剩下的晉軍,群龍無首,還用打嗎?「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數一二三,現在投降者,放下武器,等待朝廷發落,不降者,格殺勿論!」

……

李攸炬一路疾行,正撞上迎面而來的李安疆,還有——江後,喘息未停,他揮手示意軍隊停下來,臉上掛起一抹笑︰「原來是皇祖母和秦叔祖,攸炬有禮了!」

「小兔崽子,你想干什麼?」李安疆也不跟他客氣,滿臉怒容呵斥道。

「秦叔祖別那麼大火氣,對身體不好,佷孫坐了江山,還得仰仗您老人家呢!您看,皇祖母多懂得調節心情,所以,才,嘖嘖,永遠這麼年輕!」輕松調侃的語氣,仿佛一起已經盡在掌握。神武軍聞言,紛紛握緊手上的兵器,沖他怒目而視。李攸炬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

「攸炬,既然你稱哀家一聲皇祖母,那哀家便也真心勸你一句,凡事適可而止,有些雷池,你不能越,一旦越過了,誰都保不了你,包括太祖留下的遺言!」江後看著他那囂張的模樣,忍不住在心里嘆息,有些東西是你的,都可能被別人搶去,何況不是你的,又豈能隨你意。

「少在我面前搬弄你那套假仁假義的說辭,告訴你們,我今天就是來奪皇位的,我李攸炬要做的事,沒人能阻攔,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李攸炬染血的劍指著江後所在的方向,怒喝道。

「想當皇帝?你沒那個命!」李安疆冷笑一聲,橫刀在眼前劃過,空氣,直指李攸炬眉心。

那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有沒有那個命!「所有將士听令……給我殺!」李攸炬據其手中血劍,盛滿殺氣的目光中,那金黃的寶座離他越來越近。

「護駕!」「保護太皇太後!」御林軍轟隆的馬踏聲叫囂著傳來。毫不遲疑地沖向李攸燁的晉軍。神武騎兵將江後護在中心,將膽敢撲上來的敵軍,全部絞殺!

晉軍方陣大亂,感覺四周都是御林軍的馬蹄聲,死亡的氣息瞬時籠罩在頭頂。御林軍急著戴罪立功,絲毫不給他們投降的余地,不管你是迎戰,還是投降,能殺一個就算一份功勞,抵一份罪過。既然這幫不知死活的人已經快打到宮門口了,想必也為死做好了準備,御林軍也不跟他們客氣,照單送你上西天!至于想投降,門都沒有,你們害我救駕來遲,害我差點為此丟了官職,甚至可能害我失了性命,饒了你們,誰饒我啊!阿彌陀了個佛的!殺!

李攸炬憤怒看著這群超速度砍瓜切菜機器,在她地頭上溜了一圈,把他地里的蘿卜拔得秧子都不剩,臉上一陣青紅皂白,不見人色。

「你!」李攸炬臉上的表情幾近扭曲,提著劍朝江後刺去︰「我殺了你!」

「混賬!」李安疆一腳把他踢飛出去,他趴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鮮血,瞪向李安疆的目光中是嗜血的恨意。李安疆幾步跨過去,提起他的衣襟,把他揪了起來︰「來,把先前說的再跟本王說一遍,本王洗耳恭听,來啊!」

李攸炬目不轉楮地看著他,嘴角勾著笑意。

「不自量力的東西!」李安疆甩手把他扔了出去。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攸炬突然難以抑制地笑了起來︰「只差一步,齊王那個老匹夫,我死也不會放過他!」

「哼!只有傻瓜才會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李安疆輕蔑地看著他,「李攸炬,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失敗嗎?從你暗中潛逃晉國,籌謀發兵的那一刻起,太皇太後就已經知曉了你的意圖,你焉有不敗之理!你自負萬無一失,難道不知,用利益鞏固的集團,也可以被利益化解嗎?」

李攸炬瞳孔皺縮,一抹危險的氣息從目光中閃過,他朝這邊飛撲過來。

「小心!」李安疆突然擋到江後面前,冰冷的匕首淹沒在胸口,他飛起一腳將李攸炬踹飛出去。

江後驚愕地扶住跌跌撞撞的李安疆,不忍道︰「你何必……」

「沒事!」李安疆忍著身上的痛意,沖她笑了笑,「本王雖然老了,但這點小傷,還難為不了本王!」冰冷的鐵嵌在肉里帶來闊別已久的刺痛,李安疆都快忘了這習以為常的感覺,這一下真是暢快淋灕。文頌大踏步走過來,從江後手中接過他扶住,李安疆下意識地問道︰「頌為何這身打扮?」

文頌見李安疆受傷不輕,沒敢把實情告訴他,只道︰「老王爺,在下家中出了喪事,正守孝呢!」李安疆點點頭,看到文頌身後的一干將領皆是麻衣孝布,疑惑地問︰「你們也是家中出了喪事?」

「這……」文頌猶豫起來,「還不快把老王爺抬下去療傷!」江後命令道。

「李攸炬,你這個大逆不道的逆子,本王今天要替朝廷清理門戶!」一聲大喝傳到眾人耳朵里。

李攸炬伏在地上,抬頭,看到一個怒氣沖沖的身影提著劍,一步步朝他走來。他大笑起來︰「好,真好,老頭子你想絕自己的後,就盡管殺吧!哈哈哈哈!」

「你個畜生!」李戎澱揮劍指著他,手上不停地顫抖。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的劍上,看他接下來會不會真的如他所說,清理門戶,殺了自己唯一的兒子。

「臣李戎澱向太皇太後請罪,攸炬罪該萬死,臣養子成豺,甘願受死!」果然,李戎澱沒有下得了手,伏拜在地,涕淚凋零。文頌冷笑一聲,接下來這老匹夫肯定要求情了。

「但臣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請太皇太後念在他是盛宗之孫,而且是受了奸人蠱惑的份上,留他一條性命吧,老臣願意,代他受死!」李戎澱哭的肝腸寸斷。

雷豹復命,江後點點頭。麻木地看著地上的這對父子,那和李安載相似的眉宇,不斷地提醒著她,他們也是安載流下來的血脈。李戎澱抓住了自己的軟肋,或許是那個女人抓住了自己的軟肋,她以為只要關于安載的,她都會心軟。

可惜,任何人都熬不過,滄海桑田!

「李戎澱,你包藏禍心,設計陷害秦王入險境,如今卻在這里裝模作樣地啼哭,我現在就替泉下的秦王取你狗命!」秦兵紛紛亮出武器,文頌大驚,拉住就要撲上去的副將,給他使眼色。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李安疆捂住傷口,大聲喝道。

「文將軍,你就讓屬下說罷!」副將推開他,跪在李安疆面前,泣稟道︰「老王爺,秦王殿下被困桂綸山,李戎澱誆騙我軍說會出兵救援,我軍苦等兩天三夜,不見援軍,秦王殿下力戰身死了!」

李戎澱聞言,緩緩看向身邊的李攸炬,李攸炬無所謂地笑笑︰「老頭子,接下來你還能怎麼演?」

「啪!」地一聲,李戎澱將他打翻在地,氣得渾身顫抖︰「不知死活的東西,老子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

「為了我?」李攸炬吐出嘴里的血絲︰「我看你是為了你自己吧,我們父子,半斤對八兩,不過,我比你有膽量,你敢說出,自己想要天下嗎?」

「你!」李戎澱的第二掌沒有揮下,因為李安疆的劍已經到了。

「秦王叔,手下留情!」李戎澱揮劍去擋,兩人打斗起來。

李攸炬嗤笑著,任那纏斗的場面,在他視線中模糊。他定定地看著前方出現的那耀眼的金光,不顧一切,踉蹌著朝它奔過去。他表現得像一個垂死之人,沒有人願意去阻攔他,如果非要有一種情緒來形容眾人的目光,那必是可憐。

李攸炬終于靠近了那簇金色的光,模到那冰冷的殼,卻是燙熱了他的心。他狂喜地將它抱在懷里,貪婪地觸模這份溫度。平波劍,這是太祖的平波劍,只有天子才能擁有它,現在這是他的了,他的眼前出現萬人朝拜的情形,他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嗚嘶嘶嘶嘶!」受驚的馬兒猛然抬起後蹄,將他踢飛出去。

他看著劍從他懷中飛了出去,拼命地想去抓住,可惜身子重重地落在地上。

「炬兒!」李戎澱的喊聲在空中戛然而止,李安疆地劍當胸穿過,一沒到底。李戎澱瞪大眼楮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安疆,「王叔今日殺我,不怕皇室宗親的悠悠之口嗎」

「哼哼,你以為,所有人都會是傻子,會去相信一個世子,能調動一個諸侯國的兵馬?晉王,你這個被兒子軟禁的老子演的可真好啊!」劍猛地拔出,血流如注,賤濕了李安疆的鎧甲,李戎澱重重地倒了下去,目光定格在蝕骨的恨意上面。

江後拾起平波劍,看了眼一臉痛苦的李攸炬,嘴里不停有白沫冒出,手腳不停抽搐著,她嘆了口氣,吩咐雷豹︰「給他個痛快吧!」

「諾!」雷豹提著劍走了過去,江後閉上眼,讓一切歸于平靜。

她走到那匹仍然騷動不休的馬兒面前,馬兒見到她當即安靜下來,江後溫柔著笑了笑,輕撫著那通體黝黑的毛發︰「你是燁兒的烏龍吧!」烏龍似是听懂了她的話,噗嚕嚕的甩起身上的馬鬃毛。江後想,這或許就是天意。她拉起韁繩,踩鐙跨了上去,手上握著那柄沉甸甸地平波劍,輕磕馬月復朝皇宮奔去。

江令農看著人走遠,認命地總攬剩下的善後工作,可憐他一大把年紀了,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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