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難當 第134章 轉瞬地獄

作者 ︰ 地絮

「我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這麼久沒來見你!」權洛穎柔順地依偎在她身上,輕聲解釋,語氣里似乎透著淺淺的疲憊。

「你遇到了什麼事?」李攸燁用手背擦了擦臉,問。

權洛穎輕輕搖了搖頭,埋首在她肩窩里,卻並沒有說什麼事情。李攸燁雖然還有疑惑,不過她柔弱的模樣使她不忍再追問下去,憐惜地親了親她白皙的臉頰。

密道里的那始終如一的流水聲不知從何處傳來,听起來讓人無端感到一絲詭異的寒冷。李攸燁把她抱得更緊了些。

「你以前說的話還算數嗎?」權洛穎忽然喃喃。

「什麼話?」李攸燁疑惑。

權洛穎抿了抿嘴唇,似在嚶嚀︰「你說,要與我共度一生,還算不算數?」

李攸燁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忽然低下頭笑了起來,她只是笑,卻並不回答。權洛穎似乎當真著急了,從她懷里扭身出來︰「怎麼,你說的不算數碼?

「不,不!」李攸燁還是忍不住笑,偷眼看了看她,在那人一臉迷茫呆怔中,重新把她圈進懷抱︰「傻姑娘,你難道以為我是開玩笑的嗎?我說的話可都是真心的,只不過當時某人都不領情呢,現在……」她又止不住笑起來。

察覺到李攸燁語氣里帶點揶揄成分,權洛穎懊惱地抬起頭來,咬著嘴唇,手賭氣似的捂向那張神采飛揚的臉,覆在她的眼楮上。李攸燁那雙快要笑裂的眼楮,還是如平時那樣,沒心沒肺地盯著她看,如果不刻意打斷,她相信她會這樣肆無忌憚地一直看下去。

李攸燁笑著拿下她的手,握在掌心,輕輕吻了吻︰「今早去太廟的路上,我就在想,你會不會像上次藏在我馬車里那樣,突然來到我身邊。我想如果你真的來了,我便再也不放你走,無論用綁的,還是用搶的,總之,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半步,因為離開你一刻,對我來說都是折磨!權姐姐,你以後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

眼眶漸漸被水霧潤濕,權洛穎倚入她懷中,淚一滴一滴奪眶而出,刮得眼楮那麼疼。李攸燁愛憐地撫著她柔順的長發,間或輕輕吻她的耳朵,動情之處,自己也忍不住喜極而泣。雖然不明白她的淚源自何處,但這一刻,她只想用柔情化解她的悲傷。

「愛我好嗎?」權洛穎從她懷里抽身,忽然的話讓李攸燁一陣呆愣︰「嗯?」

這個時候,亮入白晝的光線忽然一下消失。密道重新陷入黑暗中,李攸燁扭頭四顧,看不到一絲光亮,就連她來時在石壁上點燃的油燈都全數熄滅。整個密道只能听到那空寂的流水聲。

「權姐姐?」不安的感覺漫上心頭,李攸燁下意識地去抓權洛穎的手。忽然想起自己隨身帶了火折子,急忙去翻︰「不要怕,我把火點上!」

當她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即將吹著的時候,眼前忽然乍現一團藍瑩瑩的光,發散著海水一樣柔和的光波,將整個密道一隅,囊括進一個緩緩流動的世界里。李攸燁詫異地盯著那藍色的光源,一顆豌豆大小的球狀物體位于光源中心,珠圓玉潤,游離在黑暗中像一個鮮活的精靈。而一手托住光源的權洛穎,手正輕輕往上抬起,李攸燁的視線隨著她的動作慢慢飛到上空。最終在密道頂端懸浮。

她恍惚然覺得整個過程那麼不真實。慢慢縮回脖子,看向對面的權洛穎,呼吸卻在一霎那間驟然停歇。那人全身沐浴在寂冷的藍光里,身上的斗篷以及藍霧緩緩滑落,像一條條飄散在清水中的墨跡。勻稱的身體,被一層薄薄的光暈包裹著,白皙透明,仿若清冷的月,美到極致,卻給人與世隔離的感覺。

手被慢慢牽引著撫上那似真似幻的臉龐,李攸燁惶惑地觸著那發光的人,手心貼著真實的溫熱。感覺心髒幾乎要從胸口跳月兌出來。

巨大的飛艇盤旋在建康城上空,一輪又一輪地逡巡。失去權洛穎的訊號已經有一段時間,劉速默默操縱著飛艇,在金黃的圓月與成千上萬的燈籠之間緩緩穿行,找尋權洛穎的下落。

「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居然掐斷了聯絡訊號,這麼久也不回應,她究竟想干什麼!」呂稻松派來的人早已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劉速暗暗地咬牙,突然把飛艇上升到更高的雲層。

「喂,劉速,你升那麼高干嘛?」

「我怕你太多話,吵到下面的人!」劉速那明顯是找茬的回答,惹怒了那人︰「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想完成任務,我還想回去交差呢!」

「你交差是你的事,我只負責開飛艇!」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中間派鐘毓鯉出來調解,對一直保持靜默的魯韞綺說︰「韞綺,你再與小穎發個訊號,我們必須在天亮之前聯系到她!」

「是!」魯韞綺握著手中的通訊儀,余光瞄到呂稻松的人緊緊盯著她,她咬咬牙按下按鍵。心中卻暗暗祈禱但願李攸璇能來得及,通知到李攸燁,但願小穎沒有找到李攸燁。

而下面的街道上,李攸璇正策馬加鞭地往瑞王府趕。方才她闖宮的消息估計已經傳到李攸熔的耳朵了,但如今她什麼都顧不得了。魯韞綺的話暗藏了太多玄機,她擔心李攸燁真的會遭遇什麼不測,不往瑞王府走一趟實在放不下心。

「燁兒!」長公主深夜以這種方式降臨,正在等李攸燁歸來的江玉姝驚了一跳,忙出來迎接︰「璇姐姐,你怎麼來了?」

「快告訴我,燁兒呢?」

「她?她還沒回來啊!」

「沒回來?可我听說,她喝醉了,一早就回來了啊!」李攸璇臉色焦急。

「發生什麼事了?她確實沒有回來!」紀別秋听到動靜從房里踱出。

「你是?」李攸璇抬眼看著這位兩袖清風的陌生人,疑問。

「在下紀別秋!」

「這是小燁的舅舅!」江玉姝在旁邊給李攸璇稍稍釋疑,接著剛才的困惑拉著她的手問︰「璇姐姐,到底出什麼事了?」

「我也不知道什麼事!」李攸璇的回答讓江玉姝和紀別秋面面相覷,她跺跺腳︰「哎,我說不清楚了,我來就是想告訴小燁,如果她見到穎兒妹妹,一定要躲開,躲得越遠越好,最好不要見面!」

「為什麼?」江玉姝問。

「不知道為什麼!」李攸璇也想知道為什麼,可是那人出了門就消失了,想起這茬,她還心有余悸呢。江玉姝更加模不著頭腦,但看李攸璇的神態的確像有事的樣子,心里也跟著著急起來︰「這樣,我們分頭去找她!」

「不行!」紀別秋突然制止住她︰「現在所有人都知道燁兒是回了瑞王府,我們不能明目張膽地去尋找,以免引起別人的懷疑!」經這提醒,江玉姝幡然醒悟,可是她又踟躕了︰「不能去找,那現在怎麼辦?」

李攸璇垂眸思索一陣,忽然抬起頭來︰「我有辦法,我現在就去找上官凝,讓她去幫忙!」說完,又轉身駕馬直奔上官府。

外面的人焦急成一團,密道里,卻是另一番旖旎景致。在對面那人略略的牽引中,李攸燁冰顫的指掌沿著她的面頰,緩緩滑到那柔婉白皙的脖頸。指尖從容挑開最後一道屏障。剎那,削肩上的輕紗卸下,如芙蓉出水,將原本掩于私底的美景一並呈現。每一寸肌膚,都仿佛浸過水銀,在藍光中蔓延著令人驚嘆的弧度,完美,到令人窒息。

不止心動。

李攸燁咽了咽口中的干澀,雖然這場景無數次縈繞于她夢中,但她從不知道原來在近處看,她其實美得連夢境都無法詮釋。手指從她瀑發間迷戀地穿梭,最終毫無隔閡地撫上那冰肌玉骨的項背。顫顫的輕吻遺落在她的臉龐,不再需要那人的引導,自覺循著指掌勾勒的軌跡,朝這精雕細刻的迷醉中探去。不再顧及,是否會半路迷失自己。

斗篷在地上鋪展。暫時充當了她們的溫床。權洛穎撐開迷離的眼楮,將李攸燁身上那些繁復的衣物褪去。彼此終于赤身相對,再無一絲隔閡。吻,代替了所有語言,偶爾有輕吟,從紅唇中溢出,伴著密道中潺潺的流水聲,為這場沉默的話劇增添了一點萎靡情韻。同時,也加速了醞釀已久的情誼燃燒。

李攸燁的呼吸越來越重,當她覺得低吟淺嘗已經不能填補心中的空白時,她收回了在櫻栗間點出偏偏桃花的唇,重新攀回到那人的面前,噙著那似乎染血的朱唇縱情地吸允。同時,手也開始慢慢往下探尋,往更深處尋找,那心馳神往的幻境。

權洛穎玉臂圈在她的腋下,緊緊摟住她細瘦的腰身,心緊張到無法呼吸,然而那纏綿的深吻逼得她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李攸燁痴醉的容顏上來,可是底下的撩動又一次一次讓她分心。她只好咬牙忍耐,可是防線卻被李攸燁侵入的舌頭一再摧毀,終于在腮前酡紅蔓延至脖頸時,她在朦朧的視線中發覺那人嘴角勾起的壞笑,一下子惱羞至極處。

她是故意的。

原本撫在李攸燁身上無所適從的手,泄憤似的竟從那光禿禿背上掐出一塊皮肉,瞥見李攸燁咬唇的動作和那疼得蹙緊的眉宇,她覺得總算得了一絲報了仇的暢快,可是,還沒容她得意多久,月復下的一股銳疼又將她先前的愉快全部打落回去。身體本能地繃緊,眼淚從眼角迸出,疼,好疼。

李攸燁沒有立即動作,及時把自己的輕吻送上。一點一點吻干她的淚痕。那繃直的身子在她的安撫下慢慢放松了僵硬,攀著李攸燁的手委屈地環緊了她的肩,顫抖的呼吸中還夾著柔弱的哽咽。李攸燁勾了勾唇角,小心地安慰她。手卻在不知不覺中輕輕蠕動起來。

她的手指縴細而柔軟。曾拉過弓,也曾撫過琴,但從未如此,催出一朵艷麗的花開。送她攀上頂點之後,李攸燁抱著那戰栗不絕的身子,望著她怎麼也抹不淨的淚痕,忽然從心底感到一絲莫名的惶恐。驟然的開始,又像煙花一樣消逝。過了一會兒,漸漸平復下來的人忽然翻身爬到了她的身上。開始吻她。李攸燁噙了絲笑,閉上眼楮,任由她笨拙的動作在自己身上肆虐。

忽然她感覺一個冰涼的物體抵在小月復上,疑惑著想要睜開眼楮,卻被一只手掌遮住。勾了勾朱唇,李攸燁順從地不做反抗,感覺那涼涼的觸感從肚月復游移到最私密的地方,停留了足足有半刻鐘才離開。她有些羞惱地把那人牽上來,想問她方才在做什麼。卻不料那人一句話不說,抱著她,不管不顧地開始吻她的唇。好像要將所有情誼都融進這一場纏綿中。

還能說什麼呢。除了陪她一同沉醉,李攸燁已經別無它求。

再次纏綿過後,兩人都累極。權洛穎靜靜伏在李攸燁的身上,臉上掛著淺淺的疲憊。李攸燁燒紅的雙眸,在繾綣的柔情過後漸漸平息。她貪戀地瞻仰著她的每一寸肌膚,手輕輕劃著她那緊鎖的眉。最後在她額頭落下一個深吻。

縱情的歡愉過後,所有的彷徨不可避免地又纏繞進李攸燁雙眸。方才她那如同就義般的神情,一度讓她感到困惑以及不安,甚至萌生逃離的念頭。可是,她那突然而來的熱情,又疾風驟雨般打消了她的所有顧慮。或許是她想多了。地上的寒涼透過薄薄的斗篷傳到李攸燁背上,她打了個寒噤,伸出雪白的胳膊,拿過旁邊自己褪下來的衣衫給身上的人裹上。大概蜷息夠了,身上的人先是動了動,隨後從她身上艱難地爬起來,就著李攸燁給她披的袍子遮住身體,開始靜默地穿衣。李攸燁有些呆愣,不過隨後,也開始紅著臉撿自己的衣服穿上。

似乎很長一段時間,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李攸燁覺得氣氛尷尬起來,暗自模了下滾燙的耳垂,估計再燒一會兒就熟了。瞥眼見到權洛穎已經挽好了發髻,她馬上加快手上的速度,可惜,越著急越是什麼都做不好,原本很簡單的一個帶扣,現在怎麼也系不好了。正糾結著,一雙縴細的手伸了過來,把那兩只不听使喚的同類拿開,靈巧地幫她系上。最後將一直掛在胳膊上的那件李攸燁的外衫給她穿上。

李攸燁一眨不眨地望著她低眉垂首的樣子,心里產生了一瞬間的錯覺,方才的一切真的發生過嗎?為什麼她能如此平靜。系完了,權洛穎順勢環住李攸燁的腰,疲倦地靠近她的懷里,月復下的疼讓她忍不住皺緊眉頭,埋頭在李攸燁肩窩︰「你就不想說些什麼嗎?」

李攸燁愣了一下,突然醒悟過來。醒悟過來當即就想把自己丟河里喂魚。暗罵,自己也真是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抓著那人的柔荑︰「我明早便去上官府退婚,其實退婚書我早已經寫好了,原本打算遲些時候再發的,現在,我們出去就拜堂成親好不好?」

「嗯!」權洛穎靜靜依偎李攸燁懷里,兩滴淚咽入喉嚨,那從心底蔓延的苦澀蒙上了她的眼楮︰「從今以後,我這一生便是你的!」

李攸燁並未真的領悟她的深意,第一時刻激動地把她抱了起來︰「太好了!權姐姐,我等這一天等好久了!我要八抬大轎把你娶進門!」她的雀躍似乎感染到了密道中的每一處頑石,原本那空寂的流水聲忽然變得歡快起來。

「對了,我要先去霜山跟我娘親報個喜,娘親知道了,一定會為我們感到高興的,然後,……」李攸燁已經開始在心里籌劃美好的未來,渾然未覺陰霾已經朝她慢慢降臨。

她擁著懷里的權洛穎,娓娓道著她心底的喜悅,忍不住將積存地思念全部訴諸衷腸。直到那原本消失的亮如白晝的光線,再次于密道中出現,才打斷了她的快樂的思緒。李攸燁下意識地拿手背遮住眼楮,那強烈的光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經過短瞬的適應,她才慢慢睜開眼楮。卻看到眼前忽然顯現出幾個人影。

「你們?」

魯韞綺,劉速,鐘毓鯉,還有呂稻松派來的人,看著相依在一起的二人,臉上呈現迥異的表情。

李攸燁詫異地望著這些闖入者,潛意識里生出一股不安的警覺。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腦後突然傳來的刺痛驚得措手不及。身上的力氣仿佛被人瞬間抽走。只是一瞬間,令人恐懼的眩暈感便摧枯拉朽般襲來。李攸燁下意識地想推開懷里的人,可是身子卻被緊緊箍住,動彈不得,她忍不住抱著頭痛哼︰「權姐姐,是什麼東西,好痛啊?」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快把她對歸島的所有記憶摘除!」呂稻松的人催促到。

李攸燁眼楮倏地睜大,難以置信地看向權洛穎。「你給我閉嘴!」劉速怒指著那人,吼道。鐘毓鯉趕緊插在二人中間,避免發生沖突。眼楮卻一刻不離地看著權洛穎,噙著滿面淚痕,將那枚無形的針用盡全力,一點一點扎入李攸燁的腦海。李攸燁臉部痛苦地猙獰起來︰「不要,權姐姐,不要……」

可惜,眼前人已經不復前一刻的溫存。

李攸燁無力地伏在她的肩頭,感覺腦中有什麼東西正在悄悄流走,她的眼淚終于肆無忌憚得滾落。流花了那張寫滿不解,委屈,憤怒,乞求的臉。視線也開始跟著模糊。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什麼叫一瞬天堂,轉瞬地獄。

恨。魯韞綺終于從李攸燁眼里看到了恨。徹骨寒冷地恨。她捂著嘴,用力搖著頭︰「夠了,夠了,不要這樣了,小穎,求你別再繼續了!」她的悲哭並未有讓權洛穎手中的針停下來,它仍然一點一點地深入。奪憶針。每入腦海一寸,便剝奪一寸記憶。不消一刻,便能讓她從她腦海中蕩然無存。淚沿著眼角一顆顆崩落于地,碎得如此決絕,慘然。胸口的那枚釘子,絞著血肉一點一點拔出,在心已無知覺的時候,她終于感到了那種疼,那種連著筋的疼。

李攸燁手臂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可她仍努力攀著權洛穎肩頭,腳在地上不停蹬著,使自己的身子不至于墜落,而那雙充滿恨意的眼楮,牢牢地盯著那張美麗的臉︰「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

沒有人回答她。因為她的身子已然支撐不住,開始無力下滑。

她感覺自己像墮入了萬丈深淵,抬起頭只能看到一張極美的冰冷的臉。她渴望那人能夠伸出手,把她從絕望的邊緣拉上去。可惜,她始終沒有給她想要的懷抱。

她滑到了地上,跪倒了她的面前,頭頂在她的小月復上,不再掙扎,只是慢慢地仰起頭來,看著那張模糊不清的臉,哆嗦著問︰「包……包括你嗎?包括你嗎?」

所有人都知道她問的是什麼,卻不由開始憐憫她的單純。而她仍然堅持著想要一個回答。

「就當你從來沒有遇見我!」

李攸燁放開了抓著她裙角的手,身子不受控制地慢慢往後仰去。沒想到,她卸下了所有防備,換來的只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欺騙。皇女乃女乃說不要有恨,為什麼,她現在會這麼恨。她用盡全力想抬頭,再看一眼,最後一眼。記住她,永遠地記住那張臉,可惜,一切知覺都在她身子撞向地面的時候煙消雲散。

汩汩的流水聲,時遠時近地敲打著她的耳膜,那麼清脆,那麼幽遠。在一切化為寧靜之前,她絕想不到,這會是她腦中殘留的唯一記憶。而那張她最想記住的臉,偏偏,沒有被她記住。

「事實的情況就是這樣,小穎查到呂稻松在齊國的安插的勢力,為了迫使他把勢力收回,跟他私下做了交易,把小燁對歸島的記憶全都收回,以後,誰若插手干預這個世界上的事情,誰就要受歸島制裁!」魯韞綺揉著眼楮,疲憊地說。

李攸璇听得目瞪口呆︰「你是說,你,你們是另一個,時空?的人?」

「實際上,我們不是,確切的說,只有權家和呂家是另一個時空過來的!」

「太匪夷所思了,告訴你,我一點也不相信!」李攸璇端起茶來喝了一口,緩緩從椅子上起身,緩緩地朝床前踱去︰「姑且算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本宮倒要問問你們,你們有什麼資格剝奪別人的記憶,就憑你們懂那些個法術嗎?還有那個呂稻松,好好的船長不當,為什麼要幫齊國?他有什麼企圖?還有你,你為什麼做了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還敢堂而皇之地站在本宮面前,告訴本宮這些?你就不怕本宮一劍殺了你!」她的臉色倏然之間改變,手從床欄上的劍鞘中抽出劍來,瞬間逼向魯韞綺,眼中冒出凜冽的光。

「你還是信了!」魯韞綺瞄著脖子上的劍尖,沒有後退。

「我怎麼不信,燁兒醒來後誰都記得,就是不記得有一個人叫權洛穎,你不說,本宮還不知道你們居然這麼殘忍的對她!」李攸璇紅著眼楮氣憤地說。

「殘忍?」魯韞綺咬著牙苦笑一聲,凝著淚看著她︰「如果,兩個人注定要分離,你覺得忘記一個人和記得一個人,哪個更殘忍?李攸燁現在活得好好的,不久就要和別人成親了,小穎卻一個人在歸島,承受一輩子的孤獨!」

「那是她自己選擇的,怨不得別人!」李攸璇冷聲道。

魯韞綺苦笑著搖著頭︰「小穎回到歸島便病了,整整七天都在昏迷中度過,你猜她醒來後,第一句話是什麼?」

「她說,‘這兩個月,我每天都在想離開她以後,我該如何度過余生,我想清楚了,我想要一個孩子。’你覺得,她如果可以自己選擇,她會選擇放棄小燁嗎?」

「孩子?她懷了燁兒的孩子?」李攸璇表情訝異。

魯韞綺沒有回答。她不知道如何概括那不算生命的生命,對她們而言,她現在只是一個可能的存在,而對權洛穎,她顯然已經被賦予了生命的所有意義。李攸璇以為她是默認了,手中的劍倏然落下,拄在地上︰「她究竟是什麼意思?既然狠心奪去小燁的記憶,為什麼還要留下一個孩子?難道她想帶著孩子單獨過一輩子嗎?」

魯韞綺沉默著,眼眶已經模糊。李攸璇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抬起頭詫異地望著她︰「她打算帶孩子去另一個時空?」

「我想找人喝杯酒,你陪我吧!」

璇樂宮的上空,月光皎潔。兩個酩酊大醉的女子依偎在台階上,不停往口里灌酒。

李攸璇大著舌頭,手大咧咧地在天空指來指去︰「你說,人為什麼要活的這麼痛苦呢?愛一個人也痛,不愛一個人也痛,受傷的人苦,傷人的也苦,這個世界怎麼搞的嘛!」

「呵,你愛過人嗎?」魯韞綺很沒形象地打了一個嗝。

「怎麼沒愛過,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其實,我暗戀那個狀元很久了!」李攸璇湊到她耳邊,用自認為很小,其實方圓十里都能听見的聲音吼道。

「哪個狀元?」魯韞綺掏了掏耳朵。

「還有哪個狀元?當然是那個脾氣又臭又倔的萬書崎了,他的脾氣可真倔,以前老是被燁兒轟出朝堂,不過,本宮就是喜歡他這倔脾氣!呵呵,其實燁兒雖然表面上教訓他,私下里可經常夸他呢!說他聰明能干,不畏強權,勇敢直率……」

「打……打住,瞧你那一臉花痴樣子!真沒出息!吶,既然你那麼信任我,把秘密告訴我,那我也告訴你一個我的秘密!」魯韞綺又往嘴里倒了口酒。

「什麼秘密?」李攸璇聞言耳朵高高豎起,湊近她,一副要抓她把柄的得意樣子。

「其實呢,本姑娘暗戀你也很久了!」

李攸璇愣了一下,隨即擺擺手︰「哧,少來逗本公主,本公主才不信你!」

「切,不信拉倒!」

作者有話要說︰原來入v是需要存稿的,嗯,表示作者真是菜鳥了,努力存稿中……表示有人不知道孩子哪來的,有人想看高清,作者沒被河蟹過,把握不住這個度,所以賤賤地試一下,補上一小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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