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王]桃花債 15國中生生存手冊•A章十二

作者 ︰ 洛安之

淺羽茜,冰帝二年e班學生。

據聞一年前被貝嫴冉推下樓梯後再也沒有回學校上課。

至此以後,貝嫴冉成為冰帝最惡毒的女人,無人招惹,也同樣是冰帝被無視、被忽略、被當做不存在的獨行者。

既然冰帝無人敢招惹驕縱刁鑽的貝嫴冉,那麼相田真紀和金澤里惠又是因何原因來招惹她呢?還是說,她們兩人之間只有一人招惹她……

相田真紀麼。那種微妙的違和感是為什麼?

她故意提到淺羽茜是想說明什麼——還是說,相田真紀是無意識地將她招惹她的原因說了出來——為了淺羽茜,又或者,淺羽茜才是這一切的真正幕後籌劃者?

這樣似乎說得通。

如果相田真紀或者她和金澤里惠是為了淺羽茜……

如果是淺羽茜——那個因為摔下樓梯後無法回到學校上課的淺羽茜,沒有轉學而是休學顯然是身受重傷、四肢殘疾之類的——如果是淺羽茜似乎確實是有理由針對她做這一切。這一切顯然不僅是簡單的欺負和無視排擠而是一種殘忍的報復的行為。

但相田真紀真的是為了淺羽茜——就不惜把金澤里惠推下樓嗎?

假設金澤里惠在其中是扮演知情的角色,她是否意料到這種行為極可能讓她當場死亡?

假設金澤里惠並不知情,相田真紀又是否真的能做到不惜讓一個人死去也要拖上她北顧然的狠絕報復?

另外,渡邊有未說是真的的話,相田真紀和淺羽茜應該沒有很好的交情。

北顧然靠坐在新干線的軟椅上,有些疲倦地揉著眉心。

慢慢來。

事情要一件一件地解決,已經夠亂了。

且先不管這件事,還有另外一件事需要解決。

日野明美,貝嫴冉,兩張同一人不同名字的醫保卡。

處于東京的貝嫴冉。

東京冰帝的學生證、大阪四天寶寺的學生證,兩張東京銀行總行開的銀行卡,一張全新的大阪大和銀行總行開的無限刷信用卡副卡。

通話記錄里保留的五年前的爺爺的號碼和突然多起來的日野先生的來電記錄和短信。

再加上,近乎生疏卻又禮貌的稱呼︰日野先生。

如果這一切線索和在一起,加上渡邊有未的話對她的猜想的印證——她當初沒有猜錯的話……

她必須,拜訪——給了貝嫴冉或者說日野明美兩個身份並惠及她的日野先生。

至少,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再出現因為日野先生和日野明美的事而導致身邊的事情失控的情況。

北顧然站起身,新干線上響起到達關西大阪的親切溫柔的提示聲。她下了新干線,走出人潮涌動的車站,像是隨意地朝四周看了看,隨即胡亂挑了個方向向前走。

等到天色將近昏暗的時候,她才終于到達了「日野財團」名下的總公司大樓樓下。

她模出手機,上面已經有了三個新的未接來電,都是「日野先生」的來電。

北顧然在日野財團樓下站了一會,大門已經關了,顯然已經是下班狀態。

她像是考慮了一會,撥通了日野先生的電話。

「嘟——嘟——」電話里的聲音沒響超過三聲,對方就急匆匆地接了電話。

「明美!」電話里的聲音急切而略帶激動,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這一點毫無意外。他似乎是忍耐了一會激動的情緒,「你終于接電話了,是手機壞了嗎?怎麼都不聯系……」

「日野先生,我現在在日野財團總公司樓下,麻煩您過來一趟北顧然顯然沒有太多的耐心陪那位中年男人客套寒暄訴,也沒心情听他訴苦抱怨,更沒精力感受他激動受傷擔憂混亂的情緒。她聲音一直保持著清冷平淡,讓人覺得怔神,也讓人覺得無情。

「……」電話那頭因為她的話而愣住了。

「麻煩您速度快一點,我希望我今天還能坐最後一班新干線回東京北顧然平平淡淡地說,不怎麼能听得出情緒。

「明美你聲音怎麼了?」顯然日野仁的關注重點偏離了。

「……」北顧然沉默了片刻,「日野先生……」

「明美你在那里等我,我馬上就來日野仁匆匆掛斷了電話。

「……」北顧然盯著手機看了一會,默默地收起了手機。

她等了不過三分鐘。

一輛轎車急速開了過來,在她身邊停下。

一個中年男人從後車門里鑽出來,「明美!」他沖她叫道,臉上有焦急也有見到她本人後一閃而過的松口氣,「你沒事吧!怎麼一個人跑到大阪來,我不是說了你可以打電話來讓我派人去接你嗎?」

「……」北顧然抬著眸子盯著日野仁看。

日野仁絲毫沒察覺北顧然的不妥。

換句話說,她賭的沒錯,日野仁確實沒有親眼見過日野明美。

最多是在電話上聯系以及見過照片。

「明美?」日野仁有些奇怪。

北顧然垂下眼。

實話說,日野仁長相很普通,不胖不瘦,用一句話來描述形容就是丟進人群里就消失不見基本不會被認出來的普通平凡路人。

但是他臉上有汗,喘著氣,身上穿著襯衫卻沒打領帶或領結,看上去甚至有種衣冠不整的感覺——他就是這樣,一臉急切和激動,一臉焦急和擔憂地出現在北顧然面前,這個急匆匆的中年男人一時之間讓北顧然忘記了她想要說什麼。

「日野先生北顧然叫道。

「不是說了叫我爸爸就好了嗎日野仁沖她笑了笑,隨即說,「你是不是感冒了,怎麼掛著口罩,聲音也怪怪的,快上車,我帶你去醫院。還有你的手怎麼了?」

「……」北顧然沉默了一會。

沒錯,日野仁——日野明美或者說貝嫴冉的親生父親。

那個因為貝嫴冉是個女孩而放棄了她卻在十四年後因為無子又重新出現的親生父親。

而日野明美就是那個十幾年前日野仁的笑料丑聞中的半個主要角色。

北顧然沉默地望著日野仁,像是在打量著他。

事實上,北顧然沒想到會出現這樣一個日野仁。

她沒想過放棄了貝嫴冉這個私生女讓她做了多年孤兒最終被一位老人領養卻沒有好好教養的——貝嫴冉的親生父親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平凡、普通、寬厚、甚至不嚴肅。無法想象是這個男人在十幾年前冷酷地拒絕了貝嫴冉這個私生女的存在。

「怎麼了?」因為北顧然的沉默,日野仁看起來有些不安,有些不知所措。

盡管日野仁才是成人,而北顧然只是個少女,兩人的狀況卻讓兩人看上去身份對調。

「我是來把銀行卡還你的北顧然最終說,她從口袋里掏出了那張大和銀行的全新的銀行卡。近乎無限透支的信用卡——更確切地說,那是張近乎無限透支的信用卡的副卡——只要主卡能用下去,這張卡就能用下去。

如果她沒猜錯,主卡的主人是日野仁。

這也是她沒動用這張卡的原因。

「明美?」日野仁顯然是怔住了。

「我是北顧然北顧然平淡地說,「也不打算成為日野明美

「……」日野仁望著北顧然,半晌沒有說話。

她的話顯得很無情,就像是要戳破日野仁極力想忽視的、掩飾的不安預感。

「你後悔了?」日野仁慢慢地說。

「貝嫴冉有心髒病,」北顧然頓了頓,「我不想改變安靜的生活了這句話連起來是很嚴重的語病,但是日野仁顯然對此沒有真的理解。

對他來說,貝嫴冉和「我」是指同一個人。

「明美你不是說你會考慮,你已經同意了……只要我安排好新的身份和所有一切你就會轉學到大阪來過新的生活嗎!」日野仁這回是真的有些急了,「心髒病的事爸爸會給你聯系最好的醫生……」

北顧然看著日野仁,語氣不變,「謝謝日野先生給的日野明美的身份,我很高興,也很感激

醫保卡、學生證——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新的生活。

這就是日野仁給予的貝嫴冉這個他希望認回來的私生女的一切,並且惠及了北顧然。

所以日野明美有兩個身份,所以北顧然才能用貝嫴冉的身份落下戶口。

但盡管如此,她沒有打算奪取本屬于日野明美的一切。

「明美……」日野仁有些沉默。

北顧然強硬地將銀行卡塞進日野仁的手里。

她沒想過會遇上這樣的日野仁——這樣關心著日野明美,真心對待這個私生女的日野仁。難怪他會願意給她提前把學生證和醫保卡寄過來,甚至給了日野明美一張無限刷的信用卡。

如果北顧然當時讓警方介入了日野明美的死亡,必然會查到四天寶寺的學生檔案,自然就會查到日野仁身上,日野仁也會知曉日野明美的病逝。

或許讓他知道也是好的。

盡管那會悲痛但總比起他的女兒病逝了,他卻絲毫不知曉要好太多了。

可是,北顧然無法解釋她自己的存在。

她只能不說謊,卻無法不隱瞞。

北顧然一開始沒想到會這麼快和日野仁見面,因為日野明美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個私生女,日野仁這種態度出乎她的意料。

但,現在她不來大阪解決這件事,日野仁極可能就跑到東京去找她。

「我想保留那些日野明美的學生證和醫保卡,但是同樣的,我要在東京在冰帝,做我的北顧然。所以,銀行卡還給您她語氣平平淡淡,始終不像是擁有什麼情緒。

天色暗了。

日野仁的神色有些晦澀不明。

「我回去了北顧然單手拉了拉她的背包,「明天還要上課

日野仁像是被她的話喚回了神,連忙說道︰「明美,你要在東京冰帝上課爸爸不反對,但是這張卡你還是收著吧他又把卡放進北顧然的手里,「這麼晚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北顧然輕輕嘆了口氣,「不用了

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男人。

日野仁是以父親的身份站在這里,北顧然卻無法以女兒的身份站在這里。

或許日野仁十幾年前放棄了日野明美,但現在他後悔了,真心的想要彌補。

或許日野仁根本不知道日野明美的母親就這麼把日野明美丟在孤兒院。

或許……

但,這都與她無關才對。

「我會保留您的電話,但我不想改變一個人的生活,更不想參合到日野家族中去北顧然說,「信用卡我用不到

「……」日野仁拉開車門的手一頓,「也對呢,明美有心髒病還是靜養好他像是為她尋找理由。

「……」北顧然默認了他的說法。

「如果明美以後想來大阪再聯系爸爸吧,在東京生活也好,爸爸安排人去照顧你可好?」日野仁對她笑著說。

「我不喜歡太多人,太吵。還有,我不希望您暗中派人跟著我北顧然說。

「那就安排三到五人,你總需要人照顧日野仁一步步妥協。

「我不喜歡北顧然徑直拒絕。

「……」日野仁一時沒說話。

「……」北顧然也不說話。

日野仁不知道怎麼面對一個十幾歲的女兒,北顧然也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根本與她沒有血緣關系卻不得不為了身份而默認的父親。

半晌,北顧然垂下視線,看著他塞進她手中的銀行卡,「我會好好生活,您也可以來東京找我,但是我希望沒有其他人其他事打擾我的生活她的聲音很低,在涼涼的夜中突然像是融化成了一抹清淺的柔和,「如果可以的話,可以送我去新干線車站嗎,我想回東京了

「好的,好的日野仁連連答應,他拉開後車座門,讓北顧然坐進去。

「去新干線車站他對司機吩咐了一聲,才坐了進來。

北顧然望著車窗外的燈光流轉沉默不語。

或許換個身份來大阪真的是個很不錯的主意,尤其是在冰帝那一些意外,那些本該不用發生在學校里的事都可以避免。

但,她頂替貝嫴冉的身份已經是她的極限。

北顧然拒絕失去她自己,北顧然就是北顧然,就算可能被發現她這個突然多出來的無法解釋的存在的身份也不能失去北顧然這個屬于她自己的身份。

她堅持。

盡管這可能無情無義,可能對他人造成傷害,她依舊堅持。

很快,車子到了新干線車站。

北顧然看著日野仁把新干線車票交給她滿臉復雜和擔憂的神色,「我搬家了,如果要找我就來冰帝她最終還是這麼說。

「那明美現在住哪里?」日野仁連忙問。

「我希望您不要調查我的事,你知道心髒病——」北顧然沒繼續說下去。

「好,爸爸答應你日野仁幾乎是一求百應。

「……」北顧然突然將那張大和銀行的卡塞給日野仁,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飛快地說了一句話,「貝嫴冉很高興你還是願意找回這個女兒……」北顧然不知道貝嫴冉是怎麼想的,但既然她願意以全新的身份去大阪,那麼北顧然那當做她是滿懷欣喜和期許的,至少有一半是這樣。

她不可能叫日野仁父親。

如果可以,她不想給日野仁留下任何希望。

如果可以,她不想來見日野仁,也不想讓日野仁認為日野明美還活著。

並不是害怕身份的暴露,只是不想奪走那個孤單的心髒病發死在賓館里的女孩僅剩的東西。日野明美最後的離開甚至沒有一個真正的親人去送別……

欠她的債,他日相還……麼。

她欠了那個女孩的債,恐怕還不起。

「……也很高興有你這樣的父親她的聲音很低,沉浸在夜色中極少見的顯露出一抹柔和。

話音剛落她已經頭也不回地進了車站,並不去看日野仁的復雜神情。

那遠去的背影走得干脆利落、近乎絕情。

作者有話要說︰本卷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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