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的聲音很是疲憊,但盡量表現出了歡快的語調︰「喂,安安,還沒睡呢?」
何處說︰「是啊,想問問你這只城里的公子哥,在山溝溝里住得還習慣嗎?」
蕭逸笑著說︰「每天晚上趟下,就剩一具驅殼了。」
「有那麼累麼?」何處心疼地問。
「還是有點累的。這兒醫療條件太落後了,我們白天看診,晚上回來寫論文,現在24小時恨不得當48小時來用。」
何處心里有些苦澀。蕭媽媽說的對,他們已不在同一起點上,而他要做一個出色的醫生,必須得不斷的深造,往更高層次上發展,他們之間會越行越遠,無需刻意的分手,甚至都不會注意到是什麼時候就已分道揚鑣了。
「怎麼不說話啦?」蕭逸問道。
「沒什麼,我就是要告訴你,我手機丟了,如果有事找我,打我宿舍電話。」
「好。」
「不打擾你了,救世良醫。」何處說。
蕭逸笑,「你這丫頭在取笑我。」頓了頓又道,︰「安安,有你真好。」
「嗯?」
「我說,有你真好。再苦的日子都有盼頭了。」蕭逸大聲說道。
何處微愣,心里卻半是甜蜜半是傷。一直壓在心底的「分手」,這兩個字終是沒有說出來,她舍不得。
掛了電話,何處嘆口氣趟在床上,她和蕭逸到底有沒有未來,她一點把握都沒有了。
只是錢包里空空,何處沒有多余的時間想些風花雪月,她決定再到天上人間打個臨時工。累點但與白天找工作的時間不沖突,提成多,可以一個星期一結,非常適合她。
雖然之前對蕭逸說過不再去酒吧打工,可是應付是一回事,她要生計是另一回事。
所以何處決定先瞞著蕭逸,等他回來馬上辭職。
何處找到天上人間的經理說想做個臨時工,經理欣然同意,不過只能做服務員。
何處立刻點頭答應,做服務員酒水提成多,現在對她來說,未償不是件好事。
因為何處以前就做過,不用培訓,可以立即上崗。
天上人間永遠人滿為患。何處無暇喘氣。來這里消費的人都是一鄭千金,幾萬塊的紅酒如喝水一樣被這些人灌進肚里。
「姑娘,來,陪爺喝一杯!」一個喝醉酒的客人攔住她。她只不過摧銷給這桌人幾瓶紅酒,便讓這些人給纏上了。
那客人喝多了幾杯,見何處氣質獨特,又年輕漂亮,遂起色心。攬著她的腰不放,動手動腳。
何處氣的直想將手里的托盤死命往他頭上扣,這些爛人,灌了幾口黃湯,就露出禽獸的本色來!
何處氣歸氣,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的敷衍,不動聲色想離開,沒想到另有人攔住她去路。端了杯酒硬要她喝,何處周轉不過,又想盡快月兌身,拿了酒就一口干了。
當她放下杯子才看到包廂的門口站著一個人,帶著失望,悲涼,心疼的眼神看著她。
蕭逸。
何處愣住,遠在山區的蕭逸怎麼會在這里。
「姑娘好酒量啊!」那客人不想就這麼放何處離開,又纏著她,將一杯酒遞上來。卻被突然而來的蕭逸一把奪下,擲在桌子上,酒水濺出來,他拉起何處轉身就走。
可這哪能說走就走的。
那群人多勢眾,來頭不小,平常就是沒事找事的,現在喝大了酒,蕭逸的舉動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挑恤。不禁惱羞成怒,摩拳擦掌,何處還沒來及尖叫,蕭逸就被他們拽回來幾拳打倒在地。然後一群人都圍上,將蕭逸按在地上,輪流著毆打。
一邊打一邊怒罵,「讓你小子逞英雄!先看看能不能逞過老子的拳頭!」
「不要打,你們滾開!」何處尖叫,拼命的踢打撕咬著那些對蕭逸拳打腳踢的人,試圖把蕭逸救出來,卻一點用都沒有。被人一胳膊掄了出來。
何處被摔得眼冒金星,也顧不得,爬起來拼命的往里擠,試圖用自己單薄的身,子擋住那些鐵柱般的拳頭。
好在天上人間保全人員多,不一會保鏢和經理趕了過來,薛嫣然走在最前面,後面跟著阮卿卿。
保鏢將那些打人的客人趕走,此時蕭逸已經被人打得鼻青臉腫,何處撲過去,大顆的淚滴在他臉上,「蕭逸你忍著點,我們馬上去醫院。」
幾個人七手八腳的將蕭逸抬了起來。何處連忙跟了出去,卻被阮卿卿攔住,慢慢道,「你還是別跟著去了,蕭逸看到你會更難受的。」
心,躍到了谷底。何處不知所措的看著他們帶著蕭逸離開。圖抓著他的衣服,卻沒抓住。
薛嫣然看了何處一眼,凌亂的頭發,滿是淚痕的臉頰,浸滿酒液的衣服。這個女孩此刻看起來很狼狽,卻依然遮擋不住她獨特的美麗。甚至有點我見憂憐的意味。
這就是她捕獲男人心的法寶吧。薛嫣然心底冷哼一聲,走到何處面前,輕輕拍了拍她肩,溫柔的說道,「你無需太過擔心,他會沒事的。我會讓最好的醫生救治她。」
何處茫然的看著她面前的女子,無形中就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高貴,雖說何處不認識她,此時如同抓了棵浮木,她抓住薛嫣然的手,急切的說道,「蕭逸送去哪家醫院了?你帶我去好不好?」
薛嫣然搖搖頭,滿臉關心的說道,「你現在的精神狀況看起來很不好,應該回去休息。醫院的地址,我會通知你的。」說完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出來,轉身對夜場的經理囑咐一下,又對何處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何處想追出去,腿卻哆嗦的盯在原地動不了。
經理見她臉色蒼白,眼楮哭得通紅,縮著肩站在角落里,甚是可憐。以為是嚇著了,揮手道,「反正快下班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何處還沉浸在悲傷的思緒里,擔心著蕭逸的傷勢,半晌才緩緩點點頭,到後台換了衣服,木然走出天上人間。
農歷十月底的北京天氣日漸漸冷。剛下過雨,有些積水的路面落滿黃葉,冷凜的北風夾雜著黃色的沙粒卷進衣齡里,迷得人睜不開眼。她現在為了省錢連公交車都不坐了。撫了撫被風吹亂的頭發,騎上她那輛二手自行車,車頭搖搖晃晃的堅持著回了S大。
疾風又是一陣狂嘯,風沙迷了眼,車頭沒把穩,何處就這樣翻了下來。
自行車不高,卻摔得很疼。好不容易將腿從車子下抽出來,卻怎麼也站不起來,一側的手肘和膝蓋痛得她直冒冷汗。接近午夜的十二點,寒冷的晚上,四周連個人都沒有。
何處坐在地上突然覺得好累。以前她每天都要學習要打工,每天最晚一個睡覺,最早一個起來,披著衣服坐在床頭听著其他人的夢囈。她堅持了幾年都沒感覺到累的日子,仿佛突然被抽空了一般,精、氣、神剎那磨礪得一干二淨,幾近虛無。
心,突然覺得好難過。為自己,也為蕭逸。何處坐在地上捂著臉,不知道多久,感覺到指縫的涼意才知道自己又流淚了。
一個女孩坐在空曠的校園馬路上是相當詭秘的,抬頭時那雙噙滿了淚的眼楮似乎充滿著攝人心魄的力量。
付迪飛被自己的「艷遇」駭住了,本來打算要幫忙的話噎在喉嚨里,直到她緩緩站起來才回過神。
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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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好像明天入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