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辰星你在哪里?」
顧少成伏在水面,茫然的用漢語大喊,吼得他嗓子都有些沙啞起來,更不小心吞了幾口骯髒的河水︰「辰星!!!辰星!!!!你在哪里?!!!!!」
為什麼他沒有看見辰星,似乎所有落水的災民都被救出來了。
他游到那些被救上橡皮艇的人,一一強行扭過他們的頭,仔細看他們的臉。
不是辰星!
不是辰星!
還不是辰星!
怎麼沒有辰星?!
旁邊有人在喊︰「所有落水的人都救上來的嗎?」
「是不是所有落水的人都救上來了?還有沒有遺落的?」
「大家在仔細看看,大家看看你們身邊的人都在不在?」
船上有個藍盔士兵在高聲的詢問,顧少成一步爬上船,嗓子幾乎發不出聲音,別人只注意到一個黃皮膚的男子,用語速極緩的英語,顫抖的說︰「有個中國女孩,護士,穿著白色的護士服,掉進……水里,沒有上岸,有沒有被救上岸?」
「護士?」那個士兵愣住,然後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指著五米外的另一艘橡皮船,說︰「是不是她?」
那邊的橡皮艇上恰好坐著個護士,背對著他們,白色的護士服被河水浸泡得發黃,看身形,就是他之前看到的那個。
顧少成的心,仿佛漏掉了半拍,緊接著只听噗通一聲,他的身體已經跳入水中,急急忙忙的朝著那艘橡皮船逆流游去。
她沒事!
她真的被救上來了!
她就在離自己不到五米的距離!
要怎麼樣去形容自己這一刻的心情。
像是歷經千辛萬阻,像是經歷了一場生死浩劫,終于春暖花開,受到了上帝的眷顧。
他就站在她的背後,她能夠感受得到自己此刻的心情嗎?
剛剛……他差點以為她要被河水沖離自己的世界!
顧少成伸出手,手臂顫抖得很,張合著蒼白的唇瓣,聲音從心底深處慢慢的劃過喉嚨,慢慢的從嘴里吐出來︰「辰……星?」
幾乎是同一步調,那個護士摘下護士帽,一頭濕漉漉的金發傾瀉而下,那一刻,濕漉漉的頭發在她的後背揮了一揮,髒水濺到顧少成的臉上。
他即將踫到她身體的手,生生的頓住,整個人的表情,就像是整個世界在他面前撕碎一樣的落寞失落,雀躍的心,急速的下降。
那一剎那,顧少成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認錯了人。
果然下一秒,護士扭轉過頭,藍眼楮高鼻梁的白種人,奇怪的看著他,問︰「你還好嗎?」
巨大的落差,一個人的心,怎麼能承受得住這樣巨大的落差?先是以為自己的女人掉進了水里,精疲力盡的游過來救她,看著一個個落水的人被救上來,跌落谷底的心慢慢的回升,卻又因為沒有尋找到他熟悉的那一抹身影而不斷的下降;然後官兵指著一個護士的背影,他的心再次升騰上最高點,卻因為這個護士摘下帽子扭轉過頭的瞬間,再次下降到負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