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倆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昨晚坐著的那床人不停地走動吵醒的哥倆兩邊看了看，發現近處幾個床的人都站了起來，把床讓給了忙活著的那些人哥倆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床上睡著的小哥示意他們倆起來，他自己也從床上下來，把床讓了出來哥倆糊涂地看著，看見忙活著的那些人把一套藍色中山裝的扣子剪掉，放在了一個床上，然後把一件大衣中山裝上衣棉襖襯衣依次套在了一起，又把中山裝褲子棉褲襯褲套在了一起一個背著小包的人把一捆兒白線剪斷後拎在了手里所有人都安靜快速地做著這一切，似乎旁邊沒有別人，只有自己哥倆仔細地搜尋，看見昨晚最先搭話兒的那個女人躺在旁邊的一張床上，眼淚撲簌撲簌地掉，床邊蹲著的一個女人不住地給她擦著眼淚
正看著，iu的門開了，護士出來輕聲說道︰「大家都進來吧，在這個側間把衣服穿上家屬盡量小點聲，這里還有很多重患，別嚇到他們」hxm
蹲著的那個女人馬上攙起躺在床上的女人進了iu，在護士的指導下，一進門拐進了旁邊的一個側門，其他的人都跟了進去忽然，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打破了醫院的沉靜，哥倆的心也被緊緊地揪了起來——不知里面的昌浩怎麼樣了但很快，哭聲就停止了，走廊又安靜了下來
那位小哥兒拉了昌哲一把，「坐下吧，沒事兒了，一會兒殯儀館的車就來了在這個門口，每天都有這樣的，不用害怕」
「什麼病翱」三兒問
「車禍，昨晚下班高峰期的時候剛送來送來的時候腦袋都撞壞了」
半個小時的功夫，穿著灰色衣服的殯儀館工作人員又拎著擔架來了，昌哲的臉上現出了恐懼這個世上的事兒有時候真的很奇怪，昌哲剛才還在殯儀館還抬過爸爸的遺體呢，這會兒居然害怕起別人的死亡來三兒拉著他走到了大廳的另一側，正好看見昌浩媳婦拎著大包小包走了過來兩個人馬上迎了過去，接過那些包裹
「咋收拾回來了呢？」昌哲問
「醫生說讓把這邊兒的床退了，省得花兩份兒錢我等昌浩進了病房就回去收拾東西了」昌浩媳婦說
「你們站在這里干啥？」
「門口兒有個穿衣服的，我們就過來了」三兒回答
「你們咋能回來呢！你二哥知道有人死了又要心煩了，我得回去」
「回去有啥用，iu不讓進」
「艾我忘了，這個病房不讓家屬進的」
昌浩媳婦像是自言自語，然後又抬起頭來說︰「反正這里面也不用咱們照顧，我自己在這里待著就行你們倆去忙爸爸的事吧」
三兒拍了拍嫂子的肩膀，沒再說話直到看見iu門口的人漸漸散去，三個人又回到了門口
門口的人基本上就位了，有的從床邊拿出暖壺臉盆來，倒水洗臉洗手，有的直接拿出食品來，手拿套著塑料袋兒的一端吃著，有的站在走廊盡頭的廁所門口抽著煙……所有人的臉上，都有著和這位小哥同樣的疲憊和憔悴三兒看了看表，快7點了，回頭問小哥怎麼租床小哥說︰「你們要是手術的就不用租了，在這里坐一會兒，病人清醒了就回病房了」
三兒歉意地說︰「我們不是手術的，是尿毒癥總坐在這里太討擾小哥兒了」
「客氣啥呀，這個門口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消病友們能早點兒回到病房這不是人待的地方，病人家屬要二十四小時守著這扇門，不知道里面的病人什麼樣了，每天只能通過護士催費和要病人需要的物品時才能問問病人怎麼樣了煎熬啊」
三兒伸出雙手使勁兒地搓了一把臉，感覺臉上的皮膚有些緊皺，胡子也已經磨手了
「小哥你好像什麼都懂艾住院很久了嗎？」
「十多天了」
「什麼病翱」
「肝硬化」
走廊里的人開始活動了起來，四五個人先後走到門口，站到了門鈴邊兒上這個小哥也起來走了過去大家排著隊按響了那個門鈴」
「十三床，今天早晨打什麼飯？」
「小米粥一粒米都不許帶」門鈴里傳出話來原來這是一個對講門鈴
輪到了小哥兒的時候，對講機里告訴他只要一碗蘑菇湯，不放鹽
三兒一看人都走了，自己也站了過去，按響了那個門鈴
「請問李昌浩早晨吃什麼飯呀？」
「誰？」
「李昌浩」
「幾床？」
「不知道，今天早晨來的」
「是尿毒癥的那個吧」
「對」
「開什麼玩笑，還沒醒呢，吃什麼飯！有什麼事問他主治醫生去」
三兒悻悻地坐了回去過了一會兒，買飯的病人家屬陸陸續續回來了，護士來回接了幾趟飯，間或有一兩個穿著白服的人進到了里面昌哲和三兒不知道自己該干些什麼，傻傻地坐著，看著來來回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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