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兒寫信實在太費勁,無論在這期間接到二妹多少封信,他都要等到爸爸媽媽在家里急得不行了恨不得立即沖回老家的時候才能回一封信三兒說,他現在是烤串的大師傅了,保底工資就是二百,客人多的時候還有延時費,每個月都能掙到二百七八,不忙的時候還能喝啤酒,比串串的時候輕巧多了他看好了,串串的服務員就是把膀子累掉了也掙不到三百塊錢
老兩口兒樂,說這個混小子也能比兩個哥哥掙錢多可老兩口不知道的是,三兒是比兩個哥哥掙得多,但沒有兩個哥哥攢得多,他說的喝啤酒只是時間上的概念,不含錢的因素他掙的錢一大部分都以啤酒的形式進了三兒和朋友們的肚子了sg
正像秀美爸爸說的,人都是三窮三富過到老昌浩兩口子的日子越過越滋潤,兩三年功夫,竟進入了電廠的富戶行列人逢喜事精神爽,昌浩走在路上的時候,難免哼出小曲兒來
一個夏天的車輪碾壓,足以把一條鄉村道路破壞到常年凸凹不平的程度,走在上面,總有深一腳淺一腳的感覺秀美再次走回這條熟悉的鄉村道路,身邊卻少了昌浩的陪伴家里的兩個小子太淘,衣服動不動就刮破了,讓她不得不經常回娘家給孩子補衣服實際上,她今天回來得挺早,天剛剛暗下來就往自己家返了,只是鄉村路上難免偶爾殺出一條貓狗的,她的心里總有些發毛走著走著,忽听後面一個男人在唱歌︰「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她的第一直覺是遇上壞人了,于是,加快腳步往前趕,一腳踩空,從車轍楞上滑到坑底這一腳要是個高個子的人踩下去頂多一個趔趄,可秀美的個子太矮,一腳下去,人整個趴在了地上她仔細地听了一下,沒聲兒了,匆忙撿起布兜兒起身就跑,直到進了自己家的院門,也沒發現有人追上來她想這一定是自己嚇自己了,拍拍身上的土進屋
屋里,孩子女乃女乃正領著兩個孫子吃飯七八歲的孩子正是貪長的時候,貪吃在所難免,而且女乃女乃對兩個沒媽的孩子也總是太過溺愛,秀美進屋後,看見桌上的兩個盤子里只剩下點兒湯兒,已經看不出裝的是什麼菜了但每個孩子的碗邊卻各放著一個小碗兒,里面裝著韭菜炒雞蛋和另外一個僅殘存了幾片綠色菜葉的菜孩子女乃女乃看見秀美回來馬上說︰「看,媽媽回來了,快問問媽媽吃沒吃飯呢」兩個孩子看了秀美一眼,大的喊了一聲「媽媽」繼續吃飯,小的連聲都沒吭,邊往嘴里扒拉飯,邊燦爛地沖秀美笑著這種吃相兒是秀美一直喜歡的,她認為,男孩子就應該有點沖勁兒,但不給女乃女乃留菜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你們兩個這樣不對艾女乃女乃是長輩,東西要先給長輩吃,然後自己才能吃沒听過孔融讓梨的故事嗎,馬上把自己碗里的菜撥給女乃女乃點兒」還沒等孩子說話,女乃女乃馬上說︰「不用,我拌湯兒吃了,那些油大的東西我吃了不消化」兩個孩子沒有听秀美的話,秀美有些生氣,上了桌子,象征性地把兩個孩子碗里的菜撥了一點兒到菜盤子里,「媽,你不能這樣,好孩子都讓你慣壞了,咋想起給他們倆單獨拿個碗盛菜呢?」
「他們倆說女乃女乃炒的菜好吃,都往碗里夾,撒了一桌子,我就一人給拿了個小碗」孩子女乃女乃停頓了一下又說︰「美呀,你吃了嗎,我給你盛碗飯,正好就著你撥出來的這點兒菜吃」
秀美一听老人這是不樂意自己了,本來沒吃呢,還是別說了,再讓老人誤會,「在我媽家吃過了,這是給你撥出來的」
看著兩個孩子生起氣來,女乃女乃當著秀美的面兒沒辦法把菜再撥回孩子的菜碗里,就一塊一塊地把雞蛋撿出來分別放到兩個孩子的飯碗里,嘴里還不停地磨叨著,「女乃女乃吃著不消化,我孫子替女乃女乃吃吧」盤子里只剩下了幾根韭菜段兒在湯上面兒飄著
秀美真是氣不過,大聲說道︰「媽,我是教育孩子呢,你這樣慣孩子,大了連孝順都不知道,還能有什麼出息!」二小子听到秀美高了聲音,剛才憋在心里的氣頓時發作,大哭起來這時,秀美的愛人——那個唱戲不用現學的小生喝得里倒歪斜地開門進來,「這是干啥呢,一回來就听著不是好聲兒」
「春生,你快看看吧,咱媽給兩個孩子一人發了一個小碗,他們哥倆把菜都搶到自己碗里了,咱媽拌湯兒吃呢這樣下去,孩子不都慣壞了嗎,還能知道孝順長輩嗎」
春生酒氣沖天地把臉湊到秀美跟前說︰「注意言傳身教艾我一進院子就听你和我媽喊,你都不知道孝順,孩子怎麼能孝順」一頭扎在炕上睡著了秀美里外不夠臉兒,開門站到了外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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