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濬醒來時,鬼目等靈尊成員也都醒了,他看看沙漏,知道時間差不多了,便溫柔地叫醒蘇淺眉繼續趕路。
有走了一段昏黑的路後,蘇淺眉忽然感覺有涼風絲絲縷縷清新吹來,便知道出口近在咫尺了。
果然代掌門拿著火把在一石壁處模索了片刻,手指動了幾下,面前的石壁就開了一個門洞。外面果然是密密匝匝的樹,皆粗壯的參天大樹,看樣子是有些年代了,樹下灌木叢生,根本沒有路可行。
「這里供奉著唐門歷代掌門的骨灰,是禁地,外人不得進入。」代掌門再次給耶律濬和蘇淺眉解釋了一句,然後首先走出去。
耶律濬拉著蘇淺眉出去,等鬼目等人全部出來之後,吩咐道︰「你們先潛伏在密林里,看到信號再出現。」
鬼目點頭抱拳領命。
代掌門和蘇淺眉還有耶律濬三人小心翼翼靠近了密林邊緣,往外察看著。
正如代掌門所說,那廣場就在眼皮子底下,這個密林地勢相對高一些,所以下面的情況一目了然。
現在太陽已經升起三竿了,廣場上面幾乎座無虛席了,正中間應該是主位,現在還空無一人,其他三面人們已經坐好了,有的相互之間交頭接耳低聲說著什麼,有的漠然而坐,表情僵硬,有的端坐著輕啜清茶,若有所思,總之,各種類型都有。
「北面是正位,他們還沒有出來,東面是貴賓席和唐門三十六舵主的席位,西面和南面是未知比較靠下的江湖門派……」代掌門輕聲介紹著今天廣場上的布置,隨後又指指人群之外,補充道,「外面的侍衛是全副武裝,今日的唐門無論內還是外,都是這副樣子,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唐門之前是相對開放的門派,跟本不需要這樣,今日的架勢很明顯是防備著突然而來的不速之客,比如我們……」
蘇淺眉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看過的《康熙大帝》中那幾句經典的台詞,其實大到一個國家,小到一個幫派,若想要長久存在,必須有廣博的心胸,要以德服人,才可以做到百川歸海;而若是想以恐嚇、威脅、強勢來主宰一切,那遲早也會被眾怒擊潰!
「心懷鬼胎,怎麼能阻擋住我們的腳步?」蘇淺眉冷眼看著那幾個尊位,一會兒倩月就會出現,還有左唐門那貨,還有,端木凌雲會不會來呢?除卻自己的邀請,唐門會不會請他來呢?他應該知道自己要在這里出現,那麼到時候他會怎樣?會站在倩月那邊,還是會客觀觀戰不做聲呢?
她剛說完,廣場一側出現了十多個人,其中正有倩月和左唐門,不出自己所料,還有端木凌雲。
今日的倩月刻意裝扮過,簡直可以用花枝招展來形容了,和自己相像的容顏笑靨如花,時不時朝端木凌雲透出愛意濃濃的一瞥。
端木凌雲今日一襲青衫,雪白的中衣露在衣襟處,顯得他更風姿綽約,恍若天人,他一手拿著折扇,一臉的隨意慵懶,和平時差不多。
那左唐門正笑著和端木凌雲說著什麼,看到了席位,忙伸手請端木凌雲入貴賓座。
端木凌雲也不客氣,朝左唐門掌門笑笑,舉步坐到自己的尊位上,左唐門則坐到了倩月的另一側。
主位已經坐滿,貴賓席上的人也已經就位。左唐門起身環視了一圈,朗聲道︰「各位,今日唐門發起舉行這個極其榮耀的武林盛會,能請到各位前來光臨,感到非常榮幸,我們之所以做東發起這次武林大會,一來是慶祝我們掌門歸來,這十幾年我們日夜盼望,終于找到了我們的新掌門,所以有必要讓所有人來分享唐門的這份喜悅;二來是,我們認為現在武林門派林立,參差不齊,太缺乏一個管理,所以我們今日齊聚一堂來推選一個武林盟主,由他來對所有門派進行領導,這樣,江湖會更有序,天下也會更加太平了!」
這番話一出,那左唐門掌門緊密掃了一下所有的人,似乎是想看看自己這番話有沒有引起什麼大的漣漪。
端木凌雲臉上完全是一個局外人的表情,的確,這和他沒有什麼直接關系,最重要的是,他今日是作為唐門的貴賓前來觀禮的,說白了,就是來看戲的。
這時,有個聲音響起來︰「請問掌門,這武林盟主要怎麼推選呢?大家提議還是有候選的門派呢?」
那左唐門掌門眼里先閃過兩道寒光,掃向聲音的來源,隨即又是一笑,回道︰「這就看大家的意思了,大家可以先考慮,我們先來看一會兒歌舞表演,以慶祝我們掌門歸來,之後就討論這個問題。」
說完,擊掌示意節目開始。
音樂聲響起,一隊隊舞女魚貫而入,合著節拍起舞。
耶律濬目不轉楮地盯著那場面,忽然回頭對代掌門道︰「我看你們這左唐門掌門給客人喝的茶、酒有古怪,或者還有他們所吃的東西也有古怪……」
蘇淺眉看不出什麼門道,便湊近耶律濬問道︰「濬,你怎麼看出來的?--他們臉上有寫著麼?」
耶律濬回眸微微一笑,輕聲道︰「感覺,你可以看左唐門掌門的臉色,仔細瞧,那眼神很陰險,和他那番客套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必有陰謀……」
有這麼靈驗麼?蘇淺眉張望了片刻,只看那掌門不住的環視著在場的人,而且時不時和倩月對視一眼,似乎在用眼神交流什麼。
果然有殲詐!蘇淺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經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那麼回事,不過你和他和倩月時不時對望,要是端木凌雲看見,不知道會不會有別的想法?他的未婚妻大庭廣眾之下和她的屬下……」
代掌門立刻低低干咳一聲,似乎被嗆到了,那眼神很明顯想笑不能笑,只能忍著。
耶律濬忽然發現男女的思維真是天壤之別,自己和代掌門看到的是左唐門和倩月之間有陰謀,而她卻偏偏看到的是男女之間的曖昧,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徐靈兒,你的眼光能不能不要那麼獨特?」耶律濬在蘇淺眉的眉心輕輕點了一下,笑嗔道。
「怎麼了,就以倩月那水性楊花,沒準在端木凌雲之前真和那廝有一腿呢。」蘇淺眉說完掩口輕笑。
小小的插曲之後,三人繼續看著廣場上的變化。
歌舞繼續了一會兒,便適時停止了。
那左唐門掌門又站起來,環視一圈,望著貴賓席,含笑道︰「凌雲堡主,您可以暫時去休息一下,我們掌門有話和您說。」
端木凌雲很配合的起身,對在座的人微微一笑,算是告辭,隨即和倩月一起並肩進了廣場旁邊的一個院落。
隨著他的離開,廣場的氣氛很詭異地發生了變化,剛才的輕松忽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那左唐門掌門似笑非笑再次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緩緩道︰「現在,我們來好好討論一下,沒有結果的話,誰也不準走,若是推選不合適的話,也不能走!現在你們可以討論一下,一炷香的時間!」
說完,他一揮手,有侍衛將一炷香點上,插進香爐。
左唐門掌門一撩衣擺坐下,帶著一抹志在必得看著所有的人。
廣場上的所有人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的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貴賓席上前排的幾個人神色各異,也不互相交流,似乎在等著那個結果一般。
蘇淺眉看著耶律濬,他此時一臉思考,桃花般美艷的容顏沾染著冷峻的色彩,那眸光清涼無比。
「濬,我們什麼時候出去?」她忍不住低聲問道。
耶律濬轉頭過來,壓低聲音道︰「再等等,我們看看最終會出現一個什麼結果……」
這時,一炷香的時間到了,左唐門掌門起身,懶洋洋地環視一圈道︰「怎麼樣,各位可有合適人選?」
一位小門派掌門起身對左唐門抱拳道︰「現在江湖的確亂糟糟的,需要一位盟主來統領,在下認為唐門立足江湖百年有余,門徒眾多,威望頗高,很適合來做江湖盟主!所以在下選擇唐門!」
這人一說完,左唐門矜持一笑,道︰「王幫主太客氣了,唐門在如此多的門派面前不敢妄自尊大,多謝了!」
他剛說到這里,有一個人站起來,聲音很洪亮地緩緩道︰「王幫主說的是有道理,但是唐門舉行武林大會的目的不是想讓自己當武林盟主吧?若這樣豈不是太可笑了麼?」
左唐門的臉色一下變了,目光如刀,掃向說話的人,似笑非笑道︰「舉賢不避親,閣下難道忘了這句話了麼?」
「在下對這句話當然耳熟能詳,但是我對某些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來堵悠悠眾口,感到非常震驚與憤怒!」那人手里那刀,雙手環胸,毫不膽怯的和左唐門對視著。
蘇淺眉看著對方的背影,涌起了無限的敬佩,這個人是誰,竟然敢深入虎穴來捋老虎的胡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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