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素再次有感覺時,全身痛的好似被萬斤的鐵錘在一寸一寸的錘打,周身的骨頭都被拆下來了,然後重新組裝了。
尤其是胸口,隨著呼吸,一抽一抽的劇痛直襲大腦,痛意被擴大了數百倍,讓寧素原本就蒼白的臉更是血色全無,承受不住的痛出聲來,似乎喊出來了,會稍微舒緩一點。
「容裴謹?」喘息著,睜開眼,模糊的視線里是那張熟悉的峻臉,寧素松了一口氣,撐著手臂,剛想起坐起的身體卻又無力的倒了回去。
只是一個簡單的起身動作,寧素痛的渾身肌肉都緊繃了,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腦海里最後停留的還是徐半山怒到極點之後自爆的場面。
「小心。」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沒有疲倦後的嘶啞,容裴謹快速的抱住寧素的身體,眉宇里帶著幾分疲憊,也帶著幾分冷厲的寒色。
靠在容裴謹的懷里,視線清晰了一些,寧素抬頭向上看了過去,便見容裴謹肅殺著一張臉,面容緊繃,薄唇抿著,不怒而威,這是生氣了?貌似還非常生氣?
說實話,上輩子誤會清楚之後,寧素對容裴謹倒沒有什麼排斥了,自然也不會怕他,可是此刻,看著繃著臉明顯在生氣的容裴謹,寧素莫名的心虛了一點,有些的害怕。
「寧丫頭,醒了?哈哈,你果真夠厲害,竟然將一個金仙給氣到自爆!」顧風白邪魅一笑,打趣的瞅著窩在容裴謹懷抱里,一臉忌憚、不安模樣的寧素。
顧風白俊美的狐狸臉上笑容加深,火上澆油的繼續拆寧素的台,「寧丫頭,你不知道,當時你一命換命打了那個金仙一掌,將他氣到自爆,裴謹臉色黑的像是鍋底,絕對可以刮下一層鍋灰來。」
「不說話沒有人將你當啞巴!」隨著顧風白的話,明顯感覺到容裴謹身上散發出的寒氣,寧素惡狠狠的對著顧風白一瞪眼,恨不能撲過去咬她幾口,結果情緒這麼一激動,胸口劇烈一痛,寧素佝著腰劇烈的咳嗽起來,越咳越痛,可是卻怎麼都忍不住,只能生生的忍受著。
見狀,容裴謹一道冰冷的目光刀子一般直襲向鬧騰的顧風白。
「覃修,救命啊!」惶恐的大叫起來,原本只是打趣寧素,結果惹的她將心肺都要咳出來了!顧風白漂亮的狐狸臉大驚失色,咻一下躥到了一旁休息的覃修身邊,這惹了小丫頭,裴謹肯定會很凶殘的報復回來的,那眼神都能吃人了。
大手輕柔的拍著寧素的後背,容裴謹冷酷的峻臉上染上心疼,可是想到之前寧素的胡鬧,竟然一命換命要和徐半山同歸于盡。
容裴謹面癱臉再次黑沉下來,雖然給寧素順氣的動作很溫柔,可是周身的氣息依舊冷凝肅殺,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抬頭看著冷著臉的容裴謹,寧素知道問不出什麼,只好轉過頭看向顧風白,此刻這狐狸臉卻一臉後怕的躲在覃修身邊,對上寧素的目光之後猛搖頭,活月兌月兌一副受了欺負的小媳婦樣,讓寧素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至于一旁天生漠然的楚韶亦,天塌了都不會有什麼多余的表情,寧素最終只能將視線停留在覃修身上,眨了眨眼楮,無聲的詢問著徐半山自爆了之後的情況,是怎麼離開的桃源秘境,還有其他人呢?
這邊覃修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另一道熟悉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哥,我好了。」夜色之下,楚青卿輕柔著聲音開口,剛走過來,卻看見原本還躺在地上人事不知昏迷的寧素此刻卻已經醒了,此刻正靠坐在容裴謹的懷里,腳步頓了頓,面紗遮掩之下,楚青卿表情嫉妒的扭曲起來。
楚青卿也在?之前自己昏迷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寧素艱難的扭過頭看向身後冷著臉的容裴謹,頂著他那一身冷寒的壓力,咧著嘴討好的笑著。
可惜容裴謹依舊冷著臉,神色漠然,動作輕緩的讓寧素靠在身後粗壯的樹桿上,隨即起身從篝火上端起燒熱的稀粥,倒了一小碗,又回到了寧素身邊。
這臉真夠黑的!寧素抬起手準備接過碗,可是全身都是一陣一陣的疼痛,剛抬起手腕,牽扯到了胸口的傷,讓寧素痛的嘶了一聲,容裴謹臉又黑了幾分。
「別動。」簡短利落的兩個字丟了出來,容裴謹拿過一旁的勺子,等稀粥涼了一點,舀了一口喂到了寧素嘴巴邊,頂著一張黑沉沉的峻臉,乍一看活像是在給人喂毒藥。
寧素雖然想來一句我自己吃就可以了,可是瞥了一眼閻王臉的容裴謹,寧素尷尬的扯了扯嘴角,頂著顧風白那幸災樂禍的眼神,厚臉皮的接受容裴謹的喂食。
一碗稀粥加了補充元氣的丹藥,吃起來像是藥膳,不過好在吃完之後,胸口那抽痛似乎舒緩了一點。
從容裴謹這里問不出什麼來,寧素想要溝通意識海里的小饕餮和清濯,可惜兩人之前耗盡了力量,這會都在寧素的意識海里打坐調息,估計沒有十天半個月都不會醒。
等寧素吃完了,容裴謹拿出丹藥,依舊是倒了一顆在掌心里,指尖捻起,然後再次遞到了寧素的嘴邊。
被當成殘廢就當殘廢吧!寧素吧唧一口將丹藥給吞了下來,舌尖一掃,掠過容裴謹的指尖,一雙眼明艷的看著容裴謹,為了讓他消氣,寧素都不惜色誘了。
可惜,容裴謹此刻黑著臉當柳下惠,被寧素舌忝到了手,容裴謹如同沒有感覺一般,神情冷漠的收回手,然後直接轉身向著之前楚青卿過來的方向走了過去,隱隱的能听到水流聲,想必不遠是有條河。
寧素傻眼了,這得有多生氣,連色誘都失效了!
看到容裴謹離開了,那種讓人窒息的低氣壓隨即消失,顧風白又活了過來,將一旁的覃修椅子靠著,幸災樂禍的瞅著寧素,哈哈大笑著,「寧丫頭,你慘了,從小到大我都沒有看到裴謹這麼生氣過!」
「我們怎麼會在這里?」對于顧風白這樣唯恐天下不亂的損友,寧素沒好氣的白眼一瞪,詢問的看向一旁的覃修。
顧風白沒個正經,楚韶亦除了修煉,那就一個木頭人,只有覃修正常一點。
覃修拍了拍顧風白的頭,讓他安生一點,一面轉動著篝火上烤著的獵物,一面看向寧素,朗然一笑的開口解釋著,「裴謹是氣的狠了,不過幸好你沒事,之前……」
在桃源秘境第三座殿宇里時,寧素用拼死一搏,打散了徐半山的投影,徹底激怒了這個劍仙強者,所以他一怒之下,直接自爆了精血,耗損了徐半山自身三成的力量。
一個金仙三成的力量,足可以將桃源秘境給炸毀,徐半山也是氣到失去了理智,所以根本不在意不管幽淑琦那一句寧素不能死的話,直接耗盡了三成的力量,自爆精血,要將這個秘境給炸毀。
寧素當時離徐半山太近了,當他自爆的時候,第一個被波及到的人就是寧素,整個秘境都能被毀掉,更不用說這麼近的寧素,絕對是尸骨無存!
看到這一幕的容裴謹神色劇痛,不顧一切的沖過去要救寧素,而他體內一直封存的力量在容裴謹情緒巨大波動的一瞬間,終于被沖破了,可惜封印消除的還是太遲了,容裴謹還沒有來得及去救下寧素,自爆已經開始了,那一瞬間,容裴謹面如死灰,鳳眸在瞬間灰暗下來。
小饕餮和清濯見寧素危險,沒有任何的猶豫,先後擋到了寧素面前,將寧素牢牢的護住了,可惜容裴謹看不到沒有實體的小饕餮和清濯,他只看到寧素被徐半山自爆的強大力量給擊飛了出去。
爾後整個秘境都在巨大的沖擊里扭曲、震動,殿宇開始坍塌,殿宇外的黑色魔氣旋風瘋狂的肆掠,似乎所有人都要葬身在此處。
最關鍵一刻,桃源秘境里的菩提古樹迸發出一道強大的光圈,將整個秘境給護住了,不過秘境里的眾人都被傳送了出去,受傷的人不多,因為是隨機傳送,所以很多人都分開了。
在被傳送的那一瞬間,容裴謹抱住了人事不知的寧素,覃修護住了顧風白,楚韶亦也在他們身邊,楚雄之前受了傷,所以他將楚青卿丟到了楚韶亦這個兄長面前,到最後幾人都被傳送到了靠近西北的這一處山林。
其間寧素昏迷了整整一個白天,顧風白仔細給寧素檢查了,雖然受了傷,但是不致命,可是親眼目睹寧素被徐半山自爆的力量沖擊到的容裴謹卻怎麼都不放心,或許更多的是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寧素,讓她為了救自己,不得不和徐半山以命相搏。
直到寧素蘇醒過來,容裴謹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可是卻震怒寧素之前拼死一搏的沖動,一直黑著一張臉,顧風白都不敢隨便的鬧騰。
听完覃修的話,寧素知道之前自己的確是冒險了,若不是有小饕餮和清濯護著,只怕自己不死也要重傷,難怪容裴謹這麼生氣。
「小丫頭,你要做什麼?」顧風白正樂著看寧素倒霉的模樣,結果一看寧素竟然撐著身後靠著的樹桿起來,顧風白狐狸臉一變,咻一下沖了過去,雙手按在寧素的肩膀上,吧唧一下將人粗暴的給按了回去。
「小丫頭,我們近日無怨,往日無仇,你可別這麼陷害我!」顧風白站在寧素身邊,居高臨下的繃著漂亮的狐狸臉瞅著寧素。
裴謹和寧丫頭生氣,那只能生悶氣,舍不得打舍不得罵,最後只能將自己給氣走了,可是如果寧丫頭這時候起來,要是跌了摔了,裴謹肯定會遷怒的,所以顧風白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已經吧唧一下將寧素給摁了回去阻止她起來。
「顧風白,你謀殺啊!」從牙縫里擠出話來,寧素痛的齜牙咧嘴。原本就痛的厲害,剛咬著牙強撐著起來,身體一動就痛出了一身冷汗。
結果吧唧一下,還沒有完全起來又被顧風白給粗暴的摁了回去,痛的寧素扯著嗓子嚎起來,全身骨頭又給重組了一遍。
「寧丫頭,小聲一點!」一听寧素痛的出聲,眼明手快的顧風白迅速的捂住了寧素的嘴巴,心虛無比的回頭向著身後看了看,還好沒有看到裴謹,顧風白這才松了一口氣。
「小白!」覃修同情的看了一眼被折騰的寧素,無奈的將鬧騰的顧風白給扯到了一旁,看著寧素額頭滿是冷汗,呼吸沉重,覃修也後背直冒冷汗,這要是讓裴謹看到肯定得心疼死。
半晌之後才緩了過來,寧素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心虛不已的顧風白,再次強忍著痛站起身來,自己都傷到這樣的程度,只怕小饕餮和清濯傷的更重。
「裴謹在河邊,小心一點。」覃修看著有些搖搖欲墜的寧素,想到容裴謹那性子,苦肉計絕對是見效最快的。
全身的經脈和骨骼都痛,一方面是因為之前拼死一搏時抽空了靈力導致的,還有一方面是因為徐半山自爆時受傷的,即使有小饕餮和清濯護著,寧素也傷的不輕。
而最痛的還是胸口,寧素之前生生的挨了徐半山的一擊,呼吸之間,胸口就像鼓風機一般,一抽一抽的痛著,寧素還是忍住了痛向著河邊走了過去。
篝火邊,楚青卿一直安靜的坐在楚韶亦身邊,就好像這里根本沒有她這個人一般,此刻,看著離開的寧素,楚青卿攥緊了手,想到自己被毀掉的面容,低頭的一瞬間,遮掩住了眼底瘋狂的恨意。
步伐艱難,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全身的骨頭都叫囂的痛著,寧素還沒有走上幾步路,就出了一身的冷汗,還好河邊離得近,幾步之後,寧素靠在樹桿傷休息著,靜靜的看著不遠處站在河邊的容裴謹。
夜色之下,這個男人負手而立,冷峻的背影肅殺而凜冽,月光斜斜的照射下來,清冷銀白的光芒灑落在容裴謹剛毅的側臉上,眉宇俊朗,五官深刻而立體,如同一幅靜止的畫。
就這麼靜靜的望著,寧素不由的露出淺笑,或許真的是愛上一個人,所以不管怎麼看都感覺是好看的,即使全身痛的難以忍受,卻依舊可以笑出來。
听到背後的輕笑聲,容裴謹從思慮里回過神來,轉過身看向靠在樹桿上的寧素,原本就霜冷的表情更為的冷凝,「誰讓你起來的!」
寧素依舊不怕死的扯著嘴角笑著,看著容裴謹大步走了過來,眼中笑意不由的加深了幾分,還好,大家都活著,「出來走走。」
「胡鬧!」低沉的聲音冷的好像是冰渣子砸在地上,再配上容裴謹天生冰冷威嚴的臉,足可以將小孩嚇哭。
一彎腰將人給橫抱起來,容裴謹看著嬉皮笑臉的寧素,想到之前她那麼不顧生命安全的以死相搏,怒意怎麼都壓不住,凶狠狠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寧素。
「我有十足的把握不會死的,不要生氣了,我道歉,絕對沒有下一次!」知道容裴謹這一次是真的被自己給嚇到了,寧素軟了表情,溫順的靠在他懷里,雙手抱住容裴謹的脖子,微微撐起上半身,討好的在他因為生氣而緊抿的薄唇上親了親,笑的無比的諂媚,「要不我以身相許如何?」
再多的怒火在對上寧素這嬌軟無辜的表情時也煙消雲散,容裴謹抱緊懷抱里人,原本是打算將寧素抱回去的,此刻卻改了主意將人直接抱到了河邊席地坐在了岸邊茂盛的草地上。
看著表情陳懇的寧素,容裴謹大手輕輕的撫上她的眉眼,只一次就讓自己心魂具裂,再有下一次,容裴謹真的無法想象,「不要再有下一次!」
寧素笑著點了點頭,握住容裴謹撫模在自己臉上的大手,「你的傷怎麼樣?」之前面對徐半山,小饕餮雖然說了容裴謹不會出事,可是看著他被徐半山壓著打,寧素怎麼可能無動于衷,那一刻,即使真的會有生命危險,寧素也絕對會不顧一切的和徐半山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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