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軍果然是個重諾守信的君子。他說過要做我哥哥,就會斷然守著兄妹的禮數不會逾越半步。
那天晚上,他送我到租住房樓下就怎麼也不肯再往前走一步。盡管他已有幾分醉意,但是酒精並沒有使這個男人忘記承諾,可見他的意志是多麼堅強。
我為此,既感動又欽佩。
我用鑰匙打開租住房門時,愕然發現楊俊坐在屋內的沙發上。
「你去哪里了?怎麼這麼晚回來?」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接過我手中的包,放到沙發邊上。
「哦,沒什麼。我去見了幾個朋友,和他們吃了頓飯我對楊俊說著,心中卻發毛,不知道他會不會問我的朋友是男是女。
「喔。我在這等你一會兒了。我還沒吃飯,要不你陪我下去吃點兒?」他說著拉我向他靠近一些。
「好!」我的心情因他的這個隨意的邀請變得喜悅。
太愛一個人了,就會在意他的一點一滴。他一句不經意的話,都會讓深愛他的人或喜或悲。
我開開心心地挽著楊俊的胳膊下了樓來到臨街的小店,撿了一張靠窗的桌子,我們面對面坐下。
楊俊給自己要了一份牛肉面,給我要了一杯酸女乃。
等餐的時候,我的心情還是喜悅的。雖然我知他與別的女子有交往,但是我一直相信他是為了我們的將來在做犧牲。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下,然後臉色稍變,對我說︰「是她,你不要說話
我心黯然,但還是點點頭,表示理解。
他背過身去接起電話,一排緋紅的唇印赫然印在他的後頸和襯衫領上。
我瞬間淚崩,心跌入寒潭深底。
他匆匆掛掉電話後轉身問我為何如此?顯然,他是在怪我為何不體諒他?
「你和她發展到哪一步了?」我目光茫然地望著他,問。
「你又怎麼啦?不是說過了嗎,我和她就是逢場作戲。等我升到副總的位置,我就……」
「你就必須得娶她!」我打斷了他的話,再強悍的肖邦也無法體會我那時的心有多悲傷!
「韓琳,你這是干什麼?」他拿起一片餐巾紙想替我擦眼淚。
「別踫我。楊俊,我們分手吧。這樣的日子,我受不了我推掉了他遞過來的紙巾,沙啞著嗓音,哭著說道。
「為什麼?你難道不理解我嗎?」他急躁地辯解著。
「我理解。可是楊俊我接受不了。我受不了你和別人溫存過後又來與我約會,你明白嗎?我不願意讓你踫了別人之後又來踫我。我不願意看見我愛的人身上衣服上都被別人親吻過。我不願意!」
徹底崩潰的我,已然考慮不了形象與場合了。當店內諸人都對我們驚愕側目時,我知道我和楊俊之間徹底完了。
我哭著跑出牛肉面店,他沒有出來追我。
朗朗星空,萬家燈火,卻只有我跪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對天長泣。月亮再美,也給不了我片刻安慰,星光再亮也照不明我心淵。
我跪地問老天,為什麼純真的愛情永遠敵不過世俗的誘惑?錢,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與楊俊的分手,讓我從此落下一個毛病。
每當我听到哀怨的歌曲或讀到淒美的詩詞,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淚流滿面。盡管我也懂得過去的就該放下,可是心中受傷的那道疤卻怎麼也好不了。
我已記不起我在屋里不吃不喝地躺了幾天了,也許是三天,也許是四天吧,醒來時目光呆滯、淚眼迷蒙,睡去後夢里重復的又全是與他的過往恩愛。
迷糊之間,我仿佛听見我的手機在響,可是虛弱的我掙扎了幾次,頭昏無力,起不了身更到不了沙發那去取手機。
手機響了一會兒,停了。
我嘆了口氣,猜想應該不是楊俊打過來的吧。我又想,如果真的是他打的,那我不能接,我不能讓他知道我是現在這副樣子——蓬頭垢面,嗓音嘶啞,神思倦怠。
我正在胡亂猜想時,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這次,手機是響了十幾聲,斷了,然後又繼續響起來,周而復始。
打手機的人的執著,給了我振作起來的勇氣。我反復掙扎著爬了起來,踉蹌走到沙發邊接起電話。
「喂,韓琳,你在哪啊,怎麼一直不接電話呀?」電話一接通就听見季軍急切地問我。
我舉著手機,手臂在顫抖,腿也在打晃兒。
「季軍,救我!」我沙啞著嗓子說完後,自己也被自己嚇了一跳,我自己都幾乎听不到我自己的說話聲音,我幾乎徹底失聲了。
「喂?韓琳,你在說什麼?你在哪?喂?喂?」季軍在電話里大聲喊著。
我听著他那樣焦急的關切的話語,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季軍一定是听到了些微弱的哭聲,他說︰「你等著,我馬上到!」
我虛月兌地背靠著沙發,坐在地上。我恨自己,怎麼可以把自己折磨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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