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還未大亮,奔波在四處搜查的官兵沉甸甸的心情一如被壓在霧靄中得不到釋放的陽光,掙扎不安。
馬車剛行駛到城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車夫立即下車,拿出平素過路時打點討好官差的銀兩,卻出乎意料地被拒絕了。
整個城門異常戒備森嚴,太後的失蹤讓陛下暴躁如雷,責令近日關卡不得放過一個可疑人,所有人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來盤查過往的每個人員,尤其是馬車之類。
與方才在路上攔截的官兵一樣,守在城門的官兵讓馬車內的人下車例行檢查。
樂正錦虞還沒喘好氣又被車上的男子點了扔回了暗格中,這一次她直接被撞暈了過去,臨暈前她暗咒此男子早晚被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守城門的官兵未像半路上搜查的人那樣容易打發,男子下了車後,官兵立即上了車仔細檢查每個角落,連邊角都未放過敲打。
男子警惕地看著官兵的動作,袖中的手微彎,做好了官兵一旦發現異樣就出手的準備。
待官兵毫無發現地下了車,男子才慢慢松開手。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男子進了車內,車夫暗自長舒了口氣,準備揮韁離開時,卻被人又攔了下來。
「慢著!」皇宮內剛被撥出來的禁衛舉著手里尚未貼出的告示開口道︰「陛下剛剛下令,今日任何人不得出城!關城門!」
听到禁衛的話,立即有人開始搬城門口的欄障,準備關閉城門。
車夫見狀臉色一變,快速對馬匹甩了一鞭,「駕!」
馬兒吃痛之余快速奔馳起來,城門口還來不及避開的官兵被狠狠撞到了一邊。
禁衛大驚失色,「快攔住他們!太後肯定在車上!」
其余官兵反應過來,立即拿起武器追了上去。
轉眼間馬匹越跑越遠,禁衛急道︰「快備馬追!弓箭手跟上!」
車內的男子捏緊了手掌,對外吩咐道︰「加快速度!不能讓東楚的人追上!」
「是,六皇子!」車夫狠狠地對著馬匹又甩了一鞭。
雖然馬車的速度很快,但是頃刻間,東楚皇城內的弓箭手與騎兵追了上來。
眼看快要跟上,馬車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條寬敞的河流。
東楚皇城四周環水,川流不息的河流與山脈相接,綿延千里,灌溉東楚各城池龐大的農作物,為整個東楚的農業提供了便捷水利,維持東楚百年不衰的豐收盛景。
見馬車無路可走,東楚追兵立即停了下來。
此時,河面上隱約出現了一條小船,車夫低聲說道︰「您趕緊帶著東楚太後離開,屬下善後。」
車內的男子立刻將暗格中昏迷的樂正錦虞撈了出來,瞬間飛身而出。
東楚的追兵見狀,也跟著從馬背上飛身而出,車夫立即棄了馬車甩鞭迎上。
同一時刻,數名黑衣人從四周躥了出來,將東楚的人團團圍住。
「弓箭手,放箭!」禁衛大急,果然是這馬車上的人挾持了太後,他們決不能讓他將太後帶走!
頃刻間,箭矢如雨下,空中無數道悶聲響起,黑衣人從半空中落了下來,可陌生男子帶著樂正錦虞已經上了船。
「快攔住那條船!」禁衛大叫,平日河面上的船只不知何時竟被人清理干淨了,只余那一條船。
不知是哪個弓箭手冒失出手,岸上的箭矢竟一下子飛到了船上。
「該死的!瞎眼了麼?!沒看到太後在船上!」禁衛罵道,隨意指了兩個人,「你,速速回宮稟告陛下,你,快去調船來,其余人分成四隊沿著東西南北方向去正路攔截!」此河雖然寬廣,但東楚的捷徑亦不少,他就不信四圍包抄連條船都攔不住!
船上接應的人看到自家的主子立即迎了上來。
「快開船。」男子沉聲說道,轉身進了船艙。
船快速前行起來,男子瞥了眼懷中的人,見她還在昏迷中,便將她隨手放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小船身後突然隱約出現很多船只,駕船的人出聲提醒道︰「六皇子,東楚的人追上來了。」
男子立即出艙查看,果然見身後有很多船只追了上來,他眯了眯眼楮,環視了一下四周,眼看小船快靠岸,岸上卻有不少等待著的追兵。
男子忽然想到什麼,又回到了船艙中,小船的艙板很是脆弱,男子輕輕用手就將艙板擊碎了,「本皇子帶人從水下離開,你們隨後跟上。」
「是。」船上的人恭敬地回道。
男子帶著樂正錦虞迅速悄無聲息地鑽下了水。
後面最大的一艘船只上,宇文睿陰寒著眸子盯著前方的小船,冷聲說道︰「給朕拿箭來。」
侍衛將箭遞到他手上,宇文睿隨手拉弓,箭矢穿過空氣射穿了駕船的黑衣人胸膛。
本就漏水的船只因著黑衣人倒入水中更加不平地晃沉,其余黑衣人立即鑽入了水里。
宇文睿看著小船下沉的動靜,想到可能性,寒聲吩咐道︰「馬下給朕下水找人!」該死!居然玩金蟬蛻殼的把戲!
身邊的侍從紛紛跳下了水。
秋季水波微漾,雖不若冬日的嚴寒,但依舊縈滿寒氣。太陽逐漸穿透霧靄徐徐升起,陽光散灑在水面上,動蕩的水面波光粼粼似鍍了層金子。
侍從在水下找了好久也不見人影,慢慢地一個個垂頭喪氣爬上了岸。
宇文睿額頭青筋暴跳,一群廢物!
他凝視著寬闊不見人影的水面,心驀地沉了下去。「見過那男子的人畫出他的畫像,在東楚所有城池內貼上!傳令下去懸賞捉拿,務必將太後救回!」
冰冷的湖水浸透了樂正錦虞的身子,在冷水激靈下,她慢慢轉醒。待發現自己正置身于水中,頓時驚駭不已。
「唔~我不會——」水…她剛一開口,水就猛地灌入口中,她立即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身後突然一只手臂將她牢牢抱住,樂正錦虞驚慌地用四肢拍打起來!渾然忘了自己的道何時被解開。
雖然被人抱著游走,但是水不停地灌入喉嚨里,她覺得自己快死掉了,腦子被水漲得難受之極,水中的空氣又少得可憐,全身肺腑被水漲得快要炸了。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快窒息的恐慌與難受,冰涼的唇突然毫無預兆地覆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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