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錦繡眯著眼望著衛子凜，記憶之中那個悲傷無助的少年漸漸的被磨平了，轉而替代的卻是一個漸漸成長的、狠心陰鷙的衛家二少爺。
人，有時候變化只在朝夕之間。
「帶路。」
听著院子里頭已經響起零零落落的慘叫聲，孫錦繡沒有半點憐憫，這是他們該得的，也是她該報的仇！
衛子戚的文輝院，一個個丫頭端著水盆進進出出，腳步極快，不敢有半點怠慢。
而屋子里頭也傳來了衛夫人尖酸刻薄的叫罵聲。
「那個窮酸倒霉樣的賤蹄子！小娼婦！竟把我的子戚害成這樣！當初就該生下來溺進茅坑里頭！賠錢貨……」
直到孫錦繡抬手推門進去的一剎那，叫罵聲仍舊再繼續。
「吱嘎」的推門聲想起，衛夫人抬頭望見站在陽光里頭昂著頭冷睨著她的孫錦繡，重重一愣，隨即操起離著自己最近的茶杯就朝著孫錦繡砸去。
「妖女！賤人！你竟還敢來！」
孫錦繡身子一側那茶杯便咚的一聲撞在了門上，彈回地上，碎瓷四裂，茶水濺在她的裙角上拖出幾條狼狽的淺褐污跡。
孫錦繡秀眉一緊，抿著唇望著衛夫人，眸光刀片一般凌厲而泛著霜白的冷光。
「衛老爺，難道這就是你衛家的大家風範？呵，今日錦繡算是見識到了！」
直到衛夫人被那懾人的目光所震懾，漸漸的安靜下來，孫錦繡才轉頭對著衛老爺質問道。
她可從來不是什麼好人，別人罵的她沒有不討回來的道理！
「孫姑娘來我衛府就是為了質問我這事？那老夫倒要問問姑娘，好端端的無故將我兒子戚如今傷成這樣，姑娘難道就沒有半點歉意？」
衛老爺原本坐在屋子深處一直沉默著，直到現在才緩緩的站起身來，聲音沉穩，骨子里透著一股威嚴。
孫錦繡也是見對方站起身來才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看起來俊秀文弱的中年男人竟然是那樣的高大，心中一驚，果然這個看起來並不顯眼的男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衛老爺的意思是錦繡的錯了？那我倒要討教討教，我好好的在翠竹閣辦我的競價，衛少爺不在前頭呆著竟然偷溜到了後頭，欲對我行不軌之事！這難道就是衛老爺所謂的‘無故’、‘好端端’？」
孫錦繡眉梢微挑，若是尋常女子必然將這事咽進肚子里頭，然而到了孫錦繡這里她卻將之當成了武器，絕沒有半點隱瞞的意思！
「什麼！大哥對你……」
一直沉默著的衛子凜听到了這話，眼中染上血色，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為太過用力而泛起慘白。
「幸而有李琦在一旁，若是我不動手自保，難道衛老爺讓我逆來順受？還是衛老爺覺得自己的兒子背上婬婬良家的罵名也不是什麼大事？」
孫錦繡見衛老爺的臉色一青，顯然是說不出話來了，乘勝追擊開口怒道，小臉也因為憤怒而憋得通紅。
衛老爺還是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衛夫人坐不住了，站起身來縴長的手指戳著孫錦繡的腦袋，頤指氣使的昂著頭，
「你這賤蹄子，你本就是我家子戚的人，被他怎麼樣了也是你該！我家能容你做個侍妾進門已經是大人大量了，你竟然謀殺親夫！你這潑辣破落戶！活該你爹娘死絕！」
忽然孫錦繡快步上前，揚起手，「啪」的一下，五指狠狠印在了衛夫人的臉上，將她的臉打得偏側了過去，高高的腫起了一邊。
「孫錦繡，你！」
「不好意思，手滑。」
面對衛夫人怨毒的眸子，孫錦繡只是冷冷一笑，然而眸中卻早就布滿了寒霜，淬著陰鷙的寒光。
可是誰都沒有資格罵她的娘親！這個女人更沒資格！
「住嘴，還嫌不夠丟臉！」
終于，在衛夫人還要還嘴的時候，衛老爺看到了孫錦繡袖中一瞬閃過的寒光，急忙喝斷了衛夫人，甚至上前伸手在她的右臉也留下了一個五指印。
如今衛夫人臉頰兩邊一樣高腫，像極了某種吃完睡睡完吃的懶惰生物。
「孫姑娘，還請你救救我兒，雖然他有做錯的地方，然而到底是姑娘傷的人。」
轉頭，對著孫錦繡低聲道，然而孫錦繡听得出來對方的語氣之中不帶一絲懇求，有的反而是高人一等的自傲。
自然也听出了對方話中的警告之意，敢情他兒子作奸犯科了還要她這個受害人來醫治，仿佛還是理所當然一般！
就算是方才衛夫人對自己的侮辱也是高高抬起，輕輕放下，他到時算計的好！
深深吸了口氣，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地捏成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里頭，疼痛的刺激讓憤怒的孫錦繡冷靜了下來。
「要我救人可以，不過衛老爺怎麼同我保證救了衛子戚之後我不會再受到騷擾？」
「衛家產業從此之後由子凜來管，衛子戚我會關在家中一年，至于一年之後我也會派人看著他，保證絕不會打擾到姑娘。」
衛老爺終于多看了孫錦繡幾眼，之前倒是小看了這區區一個十幾歲的丫頭。
幾番舌戰下來，沒想到她竟是這般伶俐聰明的一個人，可惜了，若不是如今的家世實在是配不上衛家，他倒是喜歡這丫頭聰明倔強的性子。
「衛老爺一言九鼎，我信。」
孫錦繡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簡單就同意了奪了衛子戚當家之權。她記得這可是衛子戚最最在意的東西，不知道他醒來之後會不會氣得發瘋？
然而此時有人已經忍不住開口驚聲尖叫抗議。
「老爺，你怎麼……」
「住嘴！無知婦人，懂什麼！」
衛老爺當即吼得衛夫人瑟瑟發抖，眼不見為淨，揮揮手就命人將她遣回自己的院子里頭關起來。
雖然他看不上衛子戚平日里的為人做事，可是到底是衛家的長子，又是他的兒子，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這樣傷了？
如今首先要做的是穩住孫錦繡，至于之後的事情自然是從長計議。
「孫姑娘請吧。」
側身將孫錦繡讓進了屋子，屋子里頭帶著一股羶臭味，顯然是失禁所造成的，孫錦繡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忽然有人遞過一條帕子。
「用這個捂著會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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