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朗一家在平原休息了幾日,辭別劉備,南下投親避難。
蔡鵬特意隨劉備前去送行,暗自記下那幼兒「司馬懿」所乘的車輛。
蔡鵬下定決心,一定要將日後蜀國的死對頭「司馬懿」扼殺在搖籃里。
沒法與其他人商量,蔡鵬只能暗自籌劃,冥思苦想,卻想不出好主意。
「唉,我不是作‘謀士’的料,只能來硬的了
蔡鵬不是謀士,也不是蠢蛋,好歹也是有研究生身份的人啊,誰敢說體育系研究生不是研究生?
沒有謀略,不代表沒有原則,蔡鵬給自己定下「四項基本-原則」︰
不能在平原附近動手!
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動手!
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如果有暴露危險,絕對不能牽扯到平原、連累到劉備!
司馬朗一家離開的第二天,劉備和簡雍去平原周邊查看收成情況。
蔡鵬找關羽請假,謊稱有人在德州附近遇過那個姓鄧的兄弟,想去趟德州,打听他的下落
……
蔡鵬單人匹馬,向南追去。
司馬一家,老老少少二十余口,還有幾輛牛車,走不快的。
第二天中午,便看見前面司馬家的車隊了。
蔡鵬遠遠地跟著,要找到合適的機會才能下手。
平原以南不遠,就到了黃泛區。
黃河水中泥沙含量很高,因此黃泛區沖擊形成的平原遠不如長江等河流下游的沖擊平原肥沃。黃河下游周邊百姓不勝黃河泛濫之擾,很多人搬遷了。是以自平原至黃河北岸一帶,再無城鎮,村落也很分散。
司馬一家的車隊在渡河前一定會露宿,這才是我下手的好機會。蔡鵬打定主意,悄悄尾隨著車隊。
果然,傍晚時分,司馬一家在一個土丘旁停了下來。家人們將車仗圍攏到一起,卸下拉車的牛馬,開始忙著燒水煮飯。
蔡鵬尋了一個地勢較高的樹林,栓好馬,坐下來,一邊嚼著自帶的干糧,一邊遠遠地觀察著司馬家車隊的動靜。
司馬一家除了幾個年邁的老家人,其余都是婦孺,無人能阻擋自己的暗殺計劃了。
天黑了,司馬一家都回到車中休息,只有兩個年邁家人守在火堆旁,打著瞌睡。
蔡鵬站起身,月兌下外衣,只穿著緊身的黑衣黑褲,掏出一條黑巾蒙住口鼻,將月兌下的衣服等收拾好,栓在馬背上,提起鋼刀和三節棍,快步跑出樹林。
借著道邊叢生的蒿草掩護,蔡鵬漸漸接近司馬家休息之處。
蔡鵬蹲伏在灌木從後,借助篝火,辨認清楚「司馬懿」所乘的車輛,揀起一小塊土坷垃,向篝火附近扔去。
土坷垃發出的聲響並未驚動兩個守夜的家人,想來是睡熟了。
蔡鵬活動下胳膊腿,確認渾身上下無有什麼牽掛,貓著腰,悄悄繞過幾輛車,接近了目標車輛。
蔡鵬稍稍抬起身子,從車頭處的縫隙向車廂內望去,隱約能看見車內睡著一個大人,懷里摟著一個嬰兒。這一定是司馬朗的妻子和小「司馬懿」了。
車頭處有車架阻隔,不方便下手,如果繞過到車尾,就要暴露在篝火映照的明處。
蔡鵬匍匐在地,準備從車下爬過。
車子顫了幾下,蔡鵬趕緊屏住呼吸……
車子不再動了,想來是車內人翻動身體所致。蔡鵬抬起頭,見車底是由數塊木板拼接而成,木板只見接合並不緊密。
蔡鵬伸出食指,順著木板間縫隙模索,可以觸踫到被褥。
我何不從車下動手,順著木板縫隙,用鋼刀插死小「司馬懿」。
蔡鵬小心地抬起刀,依照在車頭觀察的方位,伸手找到那嬰兒所處的位置,找到合適的縫隙,慢慢將鋼刀豎起……
「砰、砰、砰……」
什麼聲音?
蔡鵬僵在原地。
「砰、砰、砰……」
原來是自己的心跳之聲。
蔡鵬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他深深吸了幾口氣,卻發現自己握刀的手在不住顫抖……
蔡鵬覺得有兩個聲音在頭腦里叫嚷。
一個聲音在咒罵︰你這個沒用的家伙!
另一個聲音在辯解︰我怕……
怕什麼?!
我沒殺過人……
什麼事都有第一次!
是個嬰兒……
嬰兒?以後卻是殺死成千上萬人的魔頭!
嬰兒,嬰兒無辜……
三國時代,誰死有余辜?虎牢關前,被呂布殺的盟軍將領該死?那劉平就該死?劉平那些家人該死?……
我真的下不去手……
你下不去手?我也下不去手!但你我要為主公劉備著想,為以後的西蜀著想!
我試試吧……
蔡鵬雙手握住刀身,卻依然無法阻止刀的抖動……
汗水濕透了衣褲,模糊了蔡鵬的雙眼,他無法看清車底木板幾間的縫隙……
你不是在殺人!你只是盡你自己的義務!
蔡鵬抹了一把眼前的汗水,深深吐出一口氣。
「特噠、特噠……」
什麼聲音?
馬蹄聲,遠處傳來馬蹄聲!
快!快動手!要來不及了!
蔡鵬沒時間猶豫了,雙手握緊刀,奮力向上一捅……
「咚!」
蔡鵬迅速匍匐向後從車下退出,往側面一蹬,滾入道旁溝中。
「什麼人?!」守夜的家人驚醒叫道。
蔡鵬蜷縮在溝中,一動不敢動。
「何事?!」司馬朗的聲音。
「大公子,有馬蹄聲
蔡鵬悄悄抬起頭向馬蹄聲響的方向觀看,只見月夜下,有十余匹馬疾馳而來。
「啊?有馬隊……」家人的聲音帶著恐慌。
「莫慌!」司馬朗的聲音也透著緊張,「迎上去看看
蔡鵬見司馬朗帶著幾個家人往路旁走去,才慢慢匍匐著,爬進一處濃密的荒草從中。
馬隊到了司馬朗面前停了下來,有人朗聲問道︰「這可是司馬建公家眷?」
司馬朗反問道︰「尊駕何人?」
「某乃兗州曹公手下,請教這位公子高姓
「兗州曹公?可是孟德公?」
「正是。某等奉曹公令,前來迎接司馬建公家眷
「嗚呼!」司馬朗長出一口氣。「在下司馬朗,家父司馬防
「果然是司馬公子那人翻身下馬,「某曹仁,奉曹公令,前來迎接貴眷
司馬朗和曹仁在這邊見禮寒暄,司馬家眾人也紛紛從車內探頭觀望。
曹仁?曹操手下大將啊。蔡鵬伏在草叢中,見司馬家人並無異常,想來方才那一刀定是未能穿透車底木板。
蔡鵬懊悔不已︰怎麼如此手軟?這樣怎麼能擔大事!曹操派曹仁來接司馬一家了,唉,浪費了扼殺小「司馬懿」的絕佳機會。
卻听見曹仁道︰「司馬公子,此處荒涼,常有賊匪出沒,還是早些趕路吧。我部就在河對岸駐扎,過了河就安全了
「甚好
曹仁揮揮手,隨行軍士立刻動手幫司馬家人整頓車輛。
一個軍士捅了捅曹仁,曹仁順著軍士的眼神,看到車底插著的鋼刀。
曹仁示意了一下,那軍士悄悄到車旁,趁眾人不注意,將刀踢掉,揀起來交給曹仁。
司馬朗引著一個十余歲少年來到曹仁面前,那少年大氣地向曹仁深施一禮︰「小可司馬孚給曹將軍行禮了
曹仁扭頭問司馬朗︰「這位小公子是?」
「此乃三弟司馬孚,某二弟司馬懿隨叔父赴江南,其余五個弟弟尚幼,不能出來與曹將軍行禮,還請曹將軍莫怪
「哦,不怪不怪,」曹仁哈哈笑了兩聲,「听人說過,司馬建公家有八子,均少年老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他們在這邊客套,蔡鵬伏在草叢中卻听得迷糊︰啊?司馬懿不是他兒子嗎?怎麼又變成他弟弟了?啊?!不對啊?!如果司馬懿現在只有一兩歲,那還要等四五十年後才能和蜀國打仗啊?到底怎麼回事?不會是他們家有兩個司馬懿吧?……
蔡鵬想不明白了。其實,司馬朗的二弟才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司馬懿,司馬朗的兒子叫司馬遺,同音而已。
軍士和司馬家人套好了車輛,曹仁命曹軍士兵護著車隊緩緩向南走,自己斷後。
曹仁目送車隊漸漸走遠,扭過頭掃視了一下周圍,「嘿嘿」笑了兩聲,對著蔡鵬藏身的草叢道︰「什麼人在此?出來吧
蔡鵬行藏已露,只得站起身來。
曹仁用刀尖一指蔡鵬︰「汝系何人?為何要加害司馬一家?」
「在下與司馬家並無冤仇,今日能見到曹仁將軍,幸甚
曹仁听完蔡鵬不文不白的話,冷笑了一聲︰「你與人家無冤仇,卻來行刺,又是為何?」
「恕在下無可奉告,咱們就此別過蔡鵬說完,向後退了兩步想要離開。
「哈哈」曹仁笑道,「這樣就要走嗎?你把曹仁當成什麼了?」
「曹仁將軍待要怎樣?」
「嘿嘿,我方才怕引起司馬一家恐慌,待他們走遠才喊你出來,也是希望你能如實說出受何人指派。只要實話實說,某便可放你一馬,否則,汝只能屈尊隨某走一趟了
「在下實在無意得罪將軍,更無意冒犯曹操曹公,確實無人指派我,告辭蔡鵬轉身就跑。
曹仁已催馬阻住蔡鵬去路。
「嗚——」曹仁手中刀夾著風聲,劈面而來。
蔡鵬忙往側向一跳,躲過刀鋒。
曹仁一刀砍空,隨即變劈為掃,反手橫刀向後掃去,蔡鵬一貓腰,刀面擦著蔡鵬脊背掠過。
曹仁一撥馬頭,挺刀再向蔡鵬戳來。
蔡鵬來不及抖開三節棍,只得用棍尾磕開大刀,身體就勢跳到一旁。
曹仁一擊不中,左手一推刀柄,變戳為砸。
蔡鵬身子還未站穩,難以再做動作,曹仁的刀已經砸到頭頂。
蔡鵬只能蜷縮在地,勉強躲過這一擊。
「 ……」
曹仁的戰馬被地上的灌木刺痛了馬腿,向前竄了好幾步,曹仁才勒轉了馬頭。
蔡鵬終于有了喘息的機會,站起來,雙手捋開三節棍。
兩人對視著。
兩人所處之地,多雜草灌木,戰馬不易控制。
曹仁意識到這點,趁蔡鵬分神,抬腿想要跳下馬來。
就在曹仁從馬上將要跳下之際,蔡鵬一縱身,跳到曹仁側面,手中三節棍也順勢抖出。
曹仁身處半空中,難以躲閃,只能勉強抬刀格擋。
「當啷……」
三節棍打在刀面上,發出一聲脆響,又反彈擊中戰馬頸部。
戰馬吃痛,嘶叫了一聲,向前竄去,卻把曹仁結結實實摔到地上。
蔡鵬無意傷害曹仁,後退兩步,雙手捋著三節棍。
曹仁狼狽地從地上爬起,揮刀向蔡鵬撲來。
曹仁雖未穿重甲,但身上的皮質軟甲也十分不適合地面打斗,而蔡鵬的緊身衣褲就輕便多了。
蔡鵬輕巧地躲過曹仁的攻擊,擰身揮出三節棍。
曹仁橫刀招架,大刀格擋住三節棍的第二節,第一節卻彎轉著向曹仁面門砸來。
曹仁無奈,只能棄刀向後跳去。
「當啷啷……」
三節棍將大刀卷到一旁。
蔡鵬收起三節棍,向對面赤手空拳的曹仁抱拳道︰「曹將軍,多有得罪,告辭
說完,一溜煙向自己栓馬的小樹林跑去,只留下在原地發楞的曹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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