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對他們主僕之間的事情不感興趣,她撥著柴火,想讓火苗再大點。
「小姐,這雨今天真不會停了啊?」她也听見夜亦簫的話了。
碧落回頭看了看洞外的天,正好與夜亦簫的眼神相撞,見他正朝她們坐著的方向走來。
天色越發的陰沉,濃霧將整個山頂團團籠罩,能見度也就在幾步開外。看樣子不等霧散去,她們是沒法下山的。
「怕是我們今晚要在這里過夜了!」如果就她們兩個也倒好辦,可以在洞口處用柴火設置個保護圈。現在卻偏偏多了個夜亦簫,這種面對面的相處,顯得洞中的氣氛都溫熱了起來,讓人很是不適。
「哦……」珠兒長長的哦了一聲,翻了翻眼,看了看已經坐到離小姐一臂之外的男人,「小姐,珠兒倒不是擔心山里會有猛獸,倒是有些賊人比猛獸還可怕呢!」
「珠兒,不要胡說!」碧落輕聲喝斥她。
卻換來一聲輕笑,「小丫頭,我的樣子像是做賊的嗎?你剛剛不是也看見了,我跟你們一樣,都是被困在這里,正好可以跟你們作個伴,要知道,這山頂雖然不會有野獸,但是難保沒有妖魔鬼怪之類的出來作怪,你真的不怕?」他眼中已退下銳利,只余惑人心魂的笑容。說話的聲音,也越發溫柔感性,讓人一听之下,如沐春風。
「你騙人!這山洞我們經常來,根本沒有你說的那些!」珠兒一向大大咧咧,不過小丫頭,難免會對神鬼之事迷信,一听說這里可能有鬼魅,立馬嚇得哆哆嗦嗦,緊張的環固四周。
「我也是隨口說說,也許那些東西今晚不會來!也許……」他說的模稜兩可,還不忘故意朝山洞最深處看了兩眼。
「啊……小姐……他欺負人!」珠兒跳起來,躲到碧落身後。
「沒事,他是騙你的,這山洞總共就那麼大,況且我們還點著火堆,哪會有鬼!」碧落模著她的發,看了眼坐在一旁,若無其事的夜亦簫。
「你怎麼知道不會有鬼魂,也許他們正隱在你身後的某個地方!」夜亦簫低著頭撿過珠兒撥火的木棍,將火焰挑高了一些。
「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你沒必要嚇唬她!」碧落這語氣,似乎帶了些嬌軟酥麻的味道。
不知是這冷風吹的,還是剛才被雨水淋濕的衣服,夜亦簫竟然有種難以言喻的舒暢松快之感,他的聲音突然沉靜了下去,像忽然間波浪平息的海面,目光灼灼。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蘇碧落!」原本她不想說,但又料定這個姓夜的,不會輕易罷休。
「碧落……上窮碧落下黃泉……碧落九天……好名字……」他細細咀嚼這兩個字。听在碧落耳中,說不出的別扭。
「一個稱呼罷了,無所謂好不好!」
「你這話錯了,名字雖只是個稱謂,卻也要擔得起,碧落這個名字也不是誰都可以叫的!」九天之外,本就是無可觸模,不沾凡塵,若不是美若天仙之人,誰又可以擔當得起。
「那是自然,憑我家小姐的容貌,怕是偌大個大青龍國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吧!」珠兒嬌傲的說道,似乎是忘了剛才的害怕。
「珠兒,這樣的話以後不許再說了!」碧落沉下臉。
珠兒知道自己又犯了忌諱,「對不起小姐,珠兒以後不說了!」
這時先前出去的寒香二人已經回來了,還帶了幾名侍衛,每個人手里都捧著大大小的包袱。碧落注意到,他們鞋邊只沾了些許的水氣,衣服上也沾了少許的枯葉,看樣子都是剛剛從山下趕上來的,這動作速度,不得不讓人佩服。
「主子!我們回來了!」寒香朝著他的背影行禮。
夜亦簫微一點頭,再不用其他的吩咐,後面的一行人,便有條不紊的將手上帶來的東西盡數放置在洞中。
只是片刻的功夫,原先殘破陰冷的山洞已然變樣。敞開的洞口用白色帆布堵住,只露出一個人多高的門簾,洞中也支上簡單的桌椅物什,雖是簡單,但看做工與材料,都是精貴之物,一般的小富之家,顯然是不會有的。
「只是夜宿一晚,有必要弄這些東西嗎?」碧落看著寒香用錦繡絲綢,隨地在干草上鋪了張干淨的床墊,又將精美的茶具,餐具統統擺好。他們只不過因雨在這里逗留一晚而已,這也不能將就嗎?
「當然有必要,山里蚊蟲很多,況且入夜之後,氣溫會驟降,容易生病!」他將寒香遞過來的一件白色裘皮披風送到她手上。
「不用了,我還不至于如此弱不禁風,」她側過身,沒有接過他手里柔軟的披風。淺意識里,她對眼前的男人,有種近而遠之的誡心,或許是他眼里藏了太多的秘密,讓人捉模不透。
他端著裘衣的手,沒有放下,也沒有再繼續勸說,只是那樣靜靜的懸在半空,連他嘴角的笑容,都沒有變,依然讓人神魂顛倒。
寒秋在旁看不下去了,正欲沖上去,卻被寒香一把拉住,拖到了洞外。
「你又拉我做什麼?那個女人這麼不知好歹,要不是主子在,我一定要殺了她!」兩人走到遠處的樹下避雨,寒秋甩開她的手,縴手按在刀上怒聲說道。
「你知道什麼?若不是我剛才拉著你,說不定你現在已經躺著出來了,主子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他在做什麼,自己心里最清楚,他都沒有發火,你急什麼!」寒秋冷著聲說道,眼里也現出殺手才具備的殺氣。
听到這寒秋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嘴上卻不肯告饒,「騙人!主子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女子殺我?我跟了他那麼年,況且……況且……」寒秋支支吾吾的紅了臉。
「況且什麼?」寒香接過她的話,「況且主子說了,再過不久,便要收你做侍妾,對嗎?」
寒秋即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揪著自己的衣襟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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