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偏差 第二十二章

作者 ︰ 浮圖

四個男人的屁大股沉,跟釘在凳子上似的,一直從中午十一點鏖戰到晚上十點多,中途老李鹵味店來送他們叫的鹵味,張弛兄跟一跨欄運動員似的,縱身跨過陸訥的床,沖出去又沖回來,將一袋鴨脖鴨腿鴨舌往桌上一放,自己先從里面撈了鴨腿,一手啪一下打出一張六萬,叫道,「听牌!」

另仨男人的祿山之爪同時伸向鹵味袋里,一手進食,一手依舊敬業地模牌,相當具有人民公僕鞠躬盡瘁的精神。後來還是陸訥這傷員有點扛不住了,非要到外面吃宵夜,一行人開著顧西北那輛小破車去城南吃麻辣香鍋。

吃完宵夜已經快十二點了,走出香鍋店,一陣冷風吹過,四個人同時縮起脖子,目光不約而同地隨著一腰仄腿長風流多情的姑娘移動。一直到姑娘的身影看不見後,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眼前似乎還晃動著姑娘那特別富有韻律的走路姿態。

這時候,老肖這老流氓問了一個非常深沉的問題,「你們說,男人對女人說什麼樣的話顯得特別大氣?」

陸訥一錘定音,「買!」

仨立刻有志一同地豎起拇指夸道,「果然大氣!」

四個老流氓立著領子縮著腦袋,邊抽著煙邊形容猥瑣地走回停車的地方,馬路邊欄桿上或伏或坐幾個大概也就十七八歲的少年,大冷天的為耍帥,穿著薄薄的外套,人人手上夾著,嘴里叼著一支煙,一邊吞雲吐霧一邊眉飛色舞地跟旁邊地人講著話,特別引人注目,頗有豪聚街頭顧盼自雄的倜儻勁兒。

陸訥覺得這場景如此熟悉,仿佛十八歲的自己也是這群少年中的一個,神氣活現,目光中有一種高人一等的不入俗流的優越感。但總有一天,他們會打起領帶,穿起西裝,打疊起臉上的笑容,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些,陸訥就覺得有點兒傷感。

結果因為晚上吃了辣,第二天起來傷口有點兒發炎,被一長得像陳景潤的老醫生給訓孫子似的狠狠訓了一頓。剛走出醫院,手機就響了,電話是蘇二打過來的。盡管知道對方看不見,陸訥依舊掛起了虛假的笑,仿若一層油光浮在臉上,特別膩乎。

先是真誠地跟蘇二少客套了一番,然後委婉地拒絕了他的「過來一塊兒玩」的邀請,最後表示誠摯的歉意。電話那頭一陣靜寂,然後吧嗒一下掛了。

陸訥臉上老鴇似的笑立刻消失地無影無蹤,突然面無表情的樣子把一路人嚇得頻頻回頭看他,就怕是哪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剛把手機揣進外套口袋,它又響起來了。陸訥還以為又是蘇二,給煩的——算算,自那天從醫院分開後,陸訥也拒絕過類似「過來玩」「過來吃飯」的邀請兩三回了,蘇二再遲鈍,應該也察覺出陸訥的意思了,一句話概括就是「以後不跟你玩兒了」。

結果掏出手機一看,發現是一陌生號碼,接起來,電話那頭聲音嬌甜,開口就問︰「請問是陸訥陸老師嗎?」

陸訥一開始還以為是詐騙集團或者售樓中心什麼的,語氣不大好,結果對方自稱是某電視台一知名欄目組的,想請身為電影《我想好好愛你》的編劇陸訥做一期訪談——當然,並不單請陸訥,主要人請的還是導演和兩位主演,陸訥是捎帶的。

掛了電話,陸訥還有點兒不在狀態,先是感慨,陸訥寫那劇本連上分鏡稿都不到一星期,當初寫完他其實有預感,只要導演不是太白痴或太自由發揮,嚴格按照他給的劇本分鏡稿拍,倆主演長得不是太磕磣,這部電影絕對撲不了——

因為這就是一活月兌月兌的好萊塢故事,整個故事起承轉合結構精準,接地氣又妙趣橫生的台詞,宿命般的巧合,散發著俗世的悲歡離合,調侃人們喜怒哀樂的神經。

但陸訥沒想到這部片子會紅到這種程度,區區一部由二線演員撐起的,投資不到三千萬的低成本電影,當初預期票房是六千萬,如今上映兩周,票房早就破億,難怪電影制作方會在這時候再追加宣傳,期望在電影下映前再撈一筆。

感慨過後是興奮,眼看著他自己的電影就要發行了,這特麼多好的免費宣傳機會啊。連忙掏出手機,翻出了陳時榆的號碼——沒法兒,他所有的朋友中,就屬陳時榆的品位好,他得趕緊置辦一套上節目的行頭去——

陸訥和陳時榆約了周六下午見面。那天陸訥站馬路邊等陳時榆,看著環衛工人清掃落葉,陽光從掉光了樹葉的行道樹樹枝間無遮無攔地落下來,鋪灑開來,那樣靚麗浩蕩,覺得他的未來也如同這陽光一樣。

陳時榆從對面小跑著過來,他穿了一件卡其色的經典款風衣,襯得腿長腰窄,特別有味道,扯著陸訥就去了一看起來就非常高檔的百貨公司。百貨公司里頭暖氣轟轟地吹著,璀璨的水晶燈光折射到光可鑒人的地面上,偶爾有戴著巨大蛤蟆鏡身材縴細的女人拎著prada或者herm s包包從陸訥他們身邊飄過,留下一陣兒引人遐想的香水味。除此之外,見得最多的,是妝容精致冷若冰霜宛若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女店員的臉,令陸訥懷疑這百貨公司是不是明天就要倒閉了。

陳時榆直接拉著他去了六樓男裝區。陸訥從前一向不大在意穿著問題,他衣服都是上與百貨公司一街之隔的茂名路買的,基本都一個款兒,夏天大汗衫大短褲,冬天黑色或深藍色羽絨服,全身上下統共加起來都沒不超過一千,當他看到一件薄薄的毛衫標價6690的時候,陸訥瞬間受到了驚嚇,「這衣服穿了能飛嗎?」

導購小姐微笑的嘴角幾不可見地抽搐了幾下,陳時榆面不改色將一件醬色襯衫塞到陸訥手里,「進去試試。」

陸訥其實很想說,別試了,這百貨商場壓根兒就不是給勞動人民開了,但他看著陳時榆威脅的眼神,還是乖乖地進了更衣室。過了一會兒,陳時榆又扔進來一條不知道什麼材質的褐色褲子,又過來一會兒,扔進來一件棕色的開衫,「全穿上,別磨磨蹭蹭的啊——」

陸訥按著陳時榆說的,穿戴整齊出來,站在巨大的穿衣鏡前,怎麼看都覺得里面那人不像自己,扭頭特不自信地問陳時榆︰「行嗎?」

陳時榆憋著笑,整張臉都扭曲了,「陸訥,你怎麼跟一鄉土教材似的——」

陸訥撲過去一手臂就把陳時榆給框住了,半邊兒身子撲在他身上往下壓,一手使勁兒蹂躪他的頭發。陳時榆一邊躲一邊哈哈大笑。玩了一會兒,總算出了一口惡氣。陳時榆一邊兒撥著被陸訥弄亂的頭發,一邊兒說︰「其實還行,就是看慣了你平時不修邊幅的樣子,所以一時很難適應。」

導購小姐在一旁幫腔,「其實這位先生身材標準,個子又夠高,穿什麼都好看,這套衣服就是走文藝復古風的,在配上這樣的休閑風格的西裝,特別有味道。」

陳時榆又給拿了一件白色拼棕色麂皮領的外套,「試試這件吧。」

接下來一個小時,陸訥被陳時榆這小子指使得團團轉,差點讓陸訥再次給動用武力鎮壓了,總算將一身行頭給配齊了,付錢的時候陸訥再次體會了把血壓飆升腦中缺氧的瘋狂,听著導購小姐笑容甜美地報出總價,陸訥瞬間捂緊了自己的錢包,就像捂緊自己的童貞。

陳時榆這個吃里扒外的小子,面不改色地搶過了陸訥的錢包,抽出里面的信用卡遞給導購小姐。

當pos機發出 嚓 嚓的走紙聲時,瞬間與陸訥身體里喀吧喀吧心碎的聲音重合了,陸訥覺得,接下來一個月,他的夢中將一直都被這兩種聲音包圍——

走出那家店的時候,陳時榆又瞧上一條羊毛圍巾,讓店員取下來,伸手給陸訥掛上。陸訥看見那1888的標價,都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怎麼樣,帥嗎?」

陳時榆笑著點頭,「帥。」

陸訥特拽地斜睨了他一眼,學著洗發水廣告一甩頭發,說︰「就算我很帥,你也不要愛上我,我是風中的一匹孤狼。」

陳時榆抬腳踢他,「陸訥你要點臉行嗎?」

陸訥跳著躲開了,「陳時榆同志,語言檢點點啊,你現在面對的是陸編劇,以後就是中國著名青年導演了,還想不想在娛樂圈混了?」

忽然白光一閃,陸訥和陳時榆同時扭頭望去,就見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心虛地收起手機,踩著gucci小短靴 噠 噠地低頭走了。

陸訥後知後覺,「她剛剛在拍我們?」

陳時榆也有些疑惑,「好像是。」

陸訥正想問他們有什麼可拍的,就他們如今這知名度,月兌光了衣服都沒人看,何況還穿著衣服呢,就听見一個熟悉的叫聲,「小陸!」

陸訥扭頭循聲看去,先看到的是蘇二那張隨時都可以直接上t台的桀驁陰沉又俊美無匹的臉,兩道眉毛刀鋒一樣犀利,眉毛下的雙眼像被寒冰包裹著的黑鑽,盯著自己高高在上卻又非常用力,好像要把自己給刺穿似的。

剛剛出聲的,顯然不是他,陸訥的目光往下移,看到了站在蘇二前一級台階的羅三。羅三臉上是真心誠意的笑,看見陸訥挺開心,他手中提著一盒包裝精致華貴的英國紅茶,兩人一前一後隨著扶梯緩緩下來,幾步便走到了陸訥面前——

「想不到在這兒踫上了,最近怎麼都不見你出來玩啊——」

陸訥堆起客套的笑,「躲家里偷懶呢,這不頭上傷沒好齊全就不想出去瞎晃蕩了,萬一磕著踫著了,家里老太太不得急死!」陸訥含糊了幾句,當然沒說實話。

羅三點點頭,「也是,我那會兒還想上醫院看看你來著,結果你就給回家了——」

「那真對不住,我這人打小兒就怕進醫院,住一晚上受老大罪。」

自始至終,蘇二就沒說話,下了扶梯之後,目光就落到了陳時榆身上,黑沉沉的目光如有實質,陳時榆有些不自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疏離又客氣的笑。蘇二的眉尖一蹙,目光輕飄飄地移開了,在陸訥手中的購物袋里轉了一圈後落到了掛在陸訥脖子上的圍巾上,幽幽地問道︰「買衣服?」

陸訥一愣,有點冷淡地點頭,「對。」

蘇二偏頭對店員說︰「把這條圍巾包起來。」

店員估計認得蘇二少,表情特別誠惶誠恐,動作麻利地從陸訥脖子上將圍巾取下來包好,雙手遞給蘇二,蘇二一手接過,直接遞給陸訥,「給你。」

陸訥沒接,臉上那層虛假的笑已經掛不住了。蘇二似乎有點疑惑,虛了虛眼,問︰「不喜歡?」

陳時榆的瞳孔微微緊縮,擔憂地看著陸訥死寂的臉色,他了解陸訥,陸訥從來不是那種乖小孩兒,平時看著雖然嘻嘻哈哈神經粗得跟跨海大橋鋼纜似的,但真把他惹毛他他能把你往死里揍。現在的陸訥,就處于這麼一個臨界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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