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秋月傳喚準沒好事,早在回府前她便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從她住的下人房到顧秋月住的秋蘭苑,一路引得不少奴僕側目,皆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溫玉的唇邊浮現一抹冷笑,眸光悠轉,正對上丹姑姑擔憂的眼神,不由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笑容,彼時,也已邁入了秋蘭苑的正堂。
不得不說端坐在正位上的顧秋月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雍容華貴的美艷,但她就如那緋紅的罌粟花,華美的外表下卻藏著致命的毒藥,稍不留神或許就是萬丈深淵。
眉眼一瞟,溫儀正站在顧秋月的身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堂屋門口佇立著兩個家僕,手中握著長板,一臉肅然,看樣子這是要「三堂會審」了,就等著她來上刑。
面對溫儀若有若無的挑釁,溫玉不屑地睨了她一眼,這就是她所說的「不會手軟」?呵,永遠只會靠著顧秋月作威作福,一點腦子都沒有,還真有點期待她嫁入後/宮被人魚肉的慘象。
「丫頭,跪下!」
突然的一道冷喝,帶著些許凌厲,若是在以前,她也許還會忍氣吞聲,可是現在,就算是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絕不會向仇人下跪。望著顧秋月犀利的眼眸,她不卑不亢道︰「顧夫人要責罰總得有個理由吧!」
「賤婢!居然敢這麼跟我娘說話!」溫儀忍不住喝道,果然有靠山在,她底氣更加足了。」
溫玉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利眸橫掃,沉聲道︰「人貴自重,溫大小姐嘴巴一直不干不淨,到底誰更賤!」
「啪——」
顧秋月猛地拍桌,怒道︰「放肆!出了趟門倒是漲氣焰了,你不是要理由嗎?好,我就給你理由!」她眯了眯眼,冷聲道,「你縱火燒府在先,私自逃跑在後,如今竟敢以下犯上,哪一條都該執行家法!」
丹姑姑看見形勢越發的不妙,溫玉絲毫沒有服軟的意思,顧秋月到底是當家主母,輕易得罪不得,不由雙膝跪地,哭求道︰「夫人您大人有大量,丫頭不是有意頂撞你的,奴婢願意待她受罰,求您饒了丫頭這一回。」
說罷,又連連以首叩地,溫玉伸手拽住了她的臂膀,又怨又氣道︰「姑姑這是要做什麼,不要求她,今天就算是被她打死,也絕對不要求她!」
她猛然抬眸對著端坐在堂上的顧秋月哼道︰「第一,火不是我放的;第二,我也不是私逃出府;第三,我更不是以下犯上!」
「巧舌如簧!」
溫玉橫了眼溫儀,忽而戲謔地說道︰「顧夫人不是說犯了家法就該罰麼?」
顧秋月听她突然轉變了口氣,不知她葫蘆里賣得什麼藥,眼眸微眯,冷冷地說︰「是有如何?」
溫玉的嘴角旋即勾起一抹淺笑,玩味道︰「那溫大小姐犯了家法是不是也該罰呢?」
溫儀娥眉深蹙,恨聲道︰「我犯了什麼家法,你少在這里妖言惑眾!」她轉眸看向身邊的顧秋月,眼楮的余光卻瞟向溫玉,咬牙說道,「娘,別再跟她廢話了,立馬打上幾十板子,看她嘴還如何硬!」
「打呀,即便是打死我也掩蓋不了你縱火燒府的事實!」
溫玉大聲說道,果然,溫儀臉色大變,眼眸里閃過一絲慌亂,嘴上卻還不服軟,指著溫玉便反駁道︰「你哪知眼楮看見我縱火了,有本事拿出證據來!」
溫玉早知她會如此說,輕哼了聲,氣定神閑道︰「沒做過你為何惱羞成怒?沒做過又為何讓我拿出證據?說道證據我還真有,你怕是不知道你身上的飾物剛好遺失在縱火現場,無巧不巧,剛好被我拾到了,怎麼,還要我拿出來你才死心麼?」
溫儀咬了咬唇,氣勢明顯沒有之前足了,但仍舊不服氣道︰「我那天只是放煙燻燻你,那柴堆離屋子還有一尺距離呢,怎麼可能燒……」
她猛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立馬扼住了下面的話,只听溫玉一聲冷笑,道︰「哦,原來是放煙啊,那煙又是從何而來呢?沒有火哪來的煙?你怎麼就知道那一尺的距離燒不到屋子呢?你縱火行凶還不承認?你方才不是不打自招是什麼?」
一席話駁得溫儀啞口無言,驀地,顧秋月忽然含笑鼓起了掌︰「精彩啊精彩,想不到我侯府昔日的小丫頭嘴巴竟變得這麼伶俐,倒是我小瞧了你。」她眼波微動,精致的娥眉微微上挑,似笑非笑道,「可那有如何,侯府內宅之事向來由我全權掌管,你不過是個奴婢,主子要你生你便生,主子要你死你也萬不能活過今天的子時!」說罷瞥了眼早就等在一邊的奴僕,喝道︰「給我打!」
溫玉被一人按住了肩頭,卻死死地站在原地不願屈膝,顧秋月給那家僕示意,家僕在她小腿肚上猛地一踢,她吃痛腿腳一彎,可仍舊沒有跪下,像是牢牢地釘在了原地,無論身體有多疼,也被她強忍在口中不發一聲。
丹姑姑仍是又跪又求,顧秋月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溫玉的眼底閃過一抹痛色,可她不能屈服,絕不能!
「遠遠地就听到這里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一道熟悉又深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不用說,她也知道是誰來了,不過,如今她已經不對他抱有任何期望了。
顧秋月收斂了神色,枕了枕鬢角的發絲,妖嬈起身,含笑迎了上去︰「老爺,我教訓下丫頭而已。這臭丫頭太過驕縱,先前縱火燒府又畏罪潛逃,可不得要好好教訓教訓,不然我這當家主母如何服眾。」
溫泰興點了點頭,星眸掃了過來,看向一臉傲氣的溫玉,森黑的眸子是她永遠也看不透的幽暗。沉默了片刻,他忽然沖她身後的家僕揮手道︰「放了她,你們先退下。」
「老爺?」
顧秋月詫異道,剛想出聲便被溫泰興出聲阻止了︰「不早了,我有話跟你說,其他人都下去吧。」
「老爺?」
顧秋月又喚了一聲,聲調抬高了幾度,滿臉地不可置信。直到看著所有人都離開,他才轉身對顧秋月說道︰「這件事就此作罷,我準備認她做我的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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