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的沈晟勛,真的可以稱得上是不要命的工作,甚至還創造了五天四夜不睡覺的記錄,直到現在提起2003年那場突如其來的疫情時,還會有資深的醫護工作者惋惜這個極為有能力的男人。如果不是因為**而倒下,憑著他的能力同身份背景,在醫學界假以時日定能成為了不起的人物。
葉以寧坐在床邊黛眉蹙的緊緊的,沈晟勛的表情看起來很痛苦,緊抿著薄唇不吭一聲,本就清瘦的臉此時更呈灰白色,她忍不住伸出手來輕撫著沈晟勛被冷汗所打濕的臉部輪廓,另只手被他握緊著,伴隨著身體的陣陣疼痛而握緊。
沈晟勛躺在床上,身體以著一種很奇特的姿勢蜷縮著,隱忍著突如其來的疼痛感,直到感覺葉以寧略顯涼意的手落在自己頰邊,這才一言不發的睜開眼楮與她對視著。他還以為剛才她會不管自己的死活直接離開別墅的,沒想到葉以寧竟然還會折回來。
「我知道你不喜歡吃藥,可你不能夠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沈晟勛,你就那麼著急著下去見我姐姐嗎?」葉以寧的聲音里帶著顫抖,眼眶泛著紅,卻不讓自己的脆弱輕易的表現在他面前,盡管心里的不安已經泛濫蔓延。
沈晟勛聞言重新闔上眼楮,像是要將所有的情緒都摒棄在外似的,其實身體上的病痛折磨他早已經習慣,可心靈上的折磨卻是一輩子的,當年九死一生才能夠勉強撿回一條命,卻是另外一種痛苦的開始。
「沈晟勛,你說話啊!剛才羞辱我的時候不是很有力氣?」葉以寧看著躺在床上情況漸漸變好的男人,繃緊的聲音卻沒有絲毫的減緩,細白的手指被他大力的緊握著,像是要將骨頭都給捏斷。
葉以寧卻全然不顧那些疼痛,此時的這個女人還沉浸在不能自已的惶恐里,手指的疼已經被她自動歸類于雞毛蒜皮的小事,沈晟勛的黑色襯衫讓整個身形更顯削瘦,這幾年因著病痛的折磨他再也不復以前的健康,原本的俊儒也被陰沉森冷所替代,以前在他身旁圍著的眾多女人到了最後也就只剩下了眼前這個。
倏然的,沈晟勛只感覺唇上被股大力撞上,有濕意在臉部的皮膚上蔓延了開來,再度睜開眼楮時,葉以寧放大的那張精致小臉毫無遮掩的呈現在他的面前,柔軟的唇在相互貼合著,空氣似乎靜止了下來,窗外漸漸大了的雨點正 里啪啦的敲打著落地窗,看樣子是一夜都不會停歇了。
葉以寧的唇很柔軟,跟他略顯干燥的相比,甚至還帶著股甜香的味道,如同小扇子似的睫毛忽閃忽閃的,被氤氳的淚漬弄的根根分明的,鬼使神差的,沈晟勛的食指屈起滑過她的臉頰,細膩的觸感令這男人微微失神,舌尖反侵入她的口。
「以寧小姐,少爺藥拿……」來了兩字還沒說出口,倏然被管家打開的房門外聲音戛然而止,而葉以寧也猛地推開沈晟勛倏然起身,動作快的令人咂舌。
「以寧小姐,藥我放到這里了,麻煩你看著少爺吃下去管家說完將藥放在床頭櫃附近欠了欠身便離開了房間,一並帶走了身後的一干佣人,房間里很快就又恢復到之前的安靜。
葉以寧暗暗的呼吸著,徑直朝向放藥的地方走去,習慣性的將沈晟勛要吃的藥找出來,連著水杯遞到他的唇邊,而這次他很配合的吃了下去,看著喉結上下滾動的艱澀頻率,葉以寧的心里有些酸澀難忍。
**疫病期間,因著為了搶救生命,激素類的藥物曾被大量用于**的緊急治療,康復後的病人在後來的生活里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了異樣,而這也就是所謂的**後遺癥。激素的副作用導致部分患者的股骨頭壞死、肺縴維化等,更令人折磨的是,後續一系列的心里壓抑所導致的抑郁癥等讓這些曾經身為患者的病人更為與社會月兌節。
而從死亡線上被拉回的沈晟勛,也是**後遺癥患者之一,他抑郁癥最嚴重的時候,曾經做出過自殘的事情,就算是現在他額頭上手臂上還留下過細細小小的疤痕,甚至長達半年的時間沒有對別人說過一句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饒是如今看起來好了很多,有時卻還是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不斷的發火。
曾經的**病人,現如今還要被打上**後遺癥患者的標簽,這輩子都要與痛苦相伴,那種折磨,真的太苦了。
沈晟勛的眼楮看著她的臉,吃過藥後原本略顯繃緊猙獰的臉龐好看了許多,他就這樣看著她,一言不發,漆黑的眼瞳在明亮的燈光里稍顯暗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兩人的周圍涌動著!
「你稍微睡一下,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這里守著你似乎看懂了他眼底的復雜,她輕聲開口說著。
沈晟勛不言不語的看著她的臉,耳邊只听到啪的一聲,葉以寧已經將大燈關上,轉而擰開了床頭的暈黃小燈,調整到最適宜人熟睡的光線,隨後坐在床邊看著他,細膩的手指與他的大掌糾纏著。
他漸漸的將眼楮閉上,或許是因著藥效的關系,呼吸聲很快變得勻稱起來,下巴處的胡渣是湛青色的,就連葉以寧也忘了有多久沒見過他干干淨淨清爽的臉龐了,這樣的想著,微微松開握住沈晟勛的手,向著他房間內的洗手間走去。
幾乎是在葉以寧放開沈晟勛的同時,他不安的睜開了眼楮,听著從洗手間那邊傳來的聲響,卻在感覺到葉以寧即將重新走出來的前一刻再度閉上眼楮佯裝睡去,耳朵卻豎起听著她的每個動作。
似乎听到開門的聲,沈晟勛置于身體兩側的拳頭驀然攥緊,剛才還說過哪兒都不去的人現在卻開門要離開,女人的承諾還真是不可靠到了極點!
也不知道葉以寧在門口跟佣人壓低聲音說了些什麼,很快的她又走了回來坐下,沈晟勛的這次發病太過突然,直到此時掌心里還有冷汗冒出來,沐浴在暈黃光線里的男人臉上有種不堪一擊的脆弱,叫人心疼。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用自己來換取姐姐和他的平安喜樂,反正在這個世界上,她本就是多余的,沒有人疼她沒有人在意她,如果用不重要的自己換取那兩個對她最重要的人的平安,她真的心甘情願。
佣人很快便回來了,只是這次對方學聰明的先敲了敲門,葉以寧從對方的手里接過東西,笑了笑道謝。
剛才在洗手間里找了半天也沒見有刮胡刀,這才讓佣人去外面找了下,房間里安靜的連外面的雨聲都听得清清楚楚,很難得在自己同沈晟勛之間竟然也會有這麼心平氣和的時候。慢慢將剃須泡沫涂在他的臉上,葉以寧趁著他還在睡覺的時候想要幫他把胡子剃一下,至少也要讓這張臉看起來清爽一些。
以前的沈晟勛最注重的就是儀表的整潔,就連一天洗多少次手都要上綱上線。
胡渣被剃掉的聲音很細微的在房間內響起,葉以寧的手接在他下巴處,精致的五官在暈黃的燈光更顯柔美,有種說不出的恬靜感。她認真的做著手的動作,小心翼翼的怕傷到沈晟勛的臉,那張削瘦的臉龐也在這樣的小心翼翼里漸漸恢復到往日的清俊。
等到一切都做好之後,葉以寧沒有忘記在幫他將須後水涂上,緩慢的擦在剃須後的皮膚上,淡淡的香味蔓延開來。
「晟勛啊,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當年死的人是我……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和她換一換
葉以寧輕撫著他的臉,小聲的開口。
「可你能不能偶爾……對我好一些?不用太多,只要一點點……讓我不覺得每天都過的那麼難過,只要一點點,我就有勇氣一直待在你身邊。你利用我沒關系,不吃我做的飯也沒關系,就算沒有婚禮也沒有關系……」輕聲的呢喃近乎于哀求,她的心已經快要疼的麻木了,葉以寧真的很害怕,如果有一天自己麻木的連心跳的感覺也不復存在,那麼……當那一天來臨的時刻,自己是不是真的……
真的要忘記愛人的感覺了?
倏然的,葉以寧覺得自己很傻,吃了藥後的沈晟勛睡得很沉,他又怎麼可能听得到自己在說些什麼?更何況就算是他听到了,回應自己的恐怕也不過就是幾聲冷笑與殘酷的嘲諷。
將視線落在落地窗外,淅淅瀝瀝的雨點將通透的玻璃打濕,水珠掛在那上面,晶瑩的像是淚水,這場雨……今晚應該不會停了,這樣的想著,葉以寧淒涼的笑了笑。
或許今天唯一值得高興的事就是在下班後去到巴黎春天婚紗店為自己訂購了套婚紗,店員說大約一個禮拜的時間就可以到貨,而這件事情,她是不準備告訴沈晟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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