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以寧,你是認真的?」直到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擺在自己面前,沈晟勛才真正的有了危機感。
他的不可置信是那麼輕易的在臉上顯現,而葉以寧窈窕的倩影就停佇在他面前,明明伸手就能夠踫觸到的距離,此時卻倍感遙遠。
「現在說這些好像有些太多余了,我什麼都不要淨身出戶,只要你的簽字葉以寧聰慧的美眸落在沈晟勛的臉上,五年夫妻走到今天這一步,說她一點都不難過,這是假話,可若說是撕心裂肺的痛,又顯得太過于做作了一些。
愛情是不會要人命的,那些肝腸寸斷終究會被時間的洪流所淹沒,他們不過就是群平凡人,過著平凡的生活。
這樣的想著,葉以寧嫣然一笑,盈盈的眼波里竟還帶著釋懷的放松,令看在眼底的沈晟勛心頭一緊。
「我不會簽字的他先是緊抿了下唇瓣,隨後鏗鏘有力的開口,不容葉以寧有任何質疑。
「可我是一定要離婚的語畢,葉以寧再也不看他一眼的向著門外走去,她走的很快,快的甚至讓沈晟勛連轉動輪椅追去的時間都沒有。
「葉以寧……」沈晟勛只來得及怒吼出她的名字,一聲不夠兩聲,兩聲不夠三聲,可隨之回應給他的卻是別墅門從外面被帶上的聲音。
沈晟勛只覺得腦海里一片空白,或許是吼得太大聲,腦袋里嗡嗡作響,眼楮卻落在桌上的離婚協議書。
葉以寧三個大字簽在上面,筆觸里甚至看不出分毫停頓,從沈晟勛認識她的第一天開始就知道葉以寧這個人不下決定則已,一下決定便是絕對不輕易更改的。
想要生氣,可又不知道心的怒火是對葉以寧多一些,還是對自己多更多些。
這麼多年來,他對自己當年本不應該的動心懊惱自責,如果不是今天的真相揭開,他這輩子都只會認為是當初自己被葉以寧設計,甚至將曖昧的照片發給以萱,陰差陽錯之下以萱才會出事。他恨的不止是葉以寧,他其實更恨自己,恨自己當年的動心,恨葉以寧的利用!
他對葉以寧的不好,更像是一種懲罰,一邊懲罰著她一邊提醒自己不能夠忘記過去。
可有一天,葉以寧卻告訴自己,之前他所認為的一切都是錯的,事實上她更應該被稱作受害者時,好像一切都亂了。
倏然的,沈晟勛來到茶幾旁邊,伸出手毫不猶豫的將離婚協議書撕得粉碎。
而同一時間,葉以寧還站在別墅的門口,手抓著門把,不知維持這樣的動作多長時間,隨後從包里拿出手機。
手指滑動著屏幕,調出通訊錄來,在看到沈晟勛三個字時,動作停頓了一秒。
「再見了
一個手勢動作,沈晟勛這個名字下的所有聯絡方式,被葉以寧通通拉入進了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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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醫院院長室內。
在沈晟勛的辦公桌里,有個抽屜是常年都上了鎖的,這也不算是什麼秘密的新聞,不過沒人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什麼。
而此時,在沈晟勛的面前,放著陳柏東親自送上來的辭職信。
院長助理是最先發現沈晟勛不對勁的人,平日里對工作抱著十分精力的他維持同個姿勢發呆已經有兩個小時了。
其實最令她感覺到奇怪的是,平日里最注重形象的沈院長,這兩天的衣服都是皺巴巴的,像是穿過繼續再穿的樣子。
就連下巴冒出來的胡渣都沒有刮過,跟往日的沈晟勛形成最強烈的對比!
沈晟勛坐在輪椅內,背後大扇落地窗傾灑進來的陽光將他整個人籠罩著,即便如此卻依舊沒什麼生氣。
擺弄著面前的手機,不論他怎麼給葉以寧打電話,不論什麼時間,電話那頭听到的聲響均是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葉以寧就這樣徹底的消失在他的生活,以著決絕的態度,不給他任何的機會。
沈晟勛原本還能夠自欺欺人的對自己說她早晚都還會在回來的,她走的時候連東西都沒有收拾,葉以寧肯定還會在回來的。
只是當天晚上的意外發現,徹底的摧毀了沈晟勛自欺欺人的念頭。
葉以寧的衣服、保養品、鞋子等等凡是屬于她的東西基本上已經清理的干干淨淨。
而這幾年他們雖然住在一起但那些衣服都是分開放的,如果不是這一次自己留心了,還不知道他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毫不夸張的說,當沈晟勛發現葉以寧的東西全都不見了的時候,他的背脊一涼,有種筋骨被抽走的感覺。
「沈院長,各科的考核……」院長助理敲了敲門進來,話還沒說完便被沈晟勛用手勢打斷。
「我知道了,先放在這里
很快,院長室里再度恢復了安靜,片刻後沈晟勛從口袋里取出鑰匙,將常年鎖住的那個抽屜打開。
細碎的聲響過後,那個被以訛傳訛稱為神秘抽屜的被拉開,里面空蕩蕩的,僅僅放了個紅色絨盒,就是金店內會用的那種。
啪的一聲打開,絨盒內有兩枚戒指安靜的躺在里面,是五年前的老款式,雖然常年見不得光,看起來卻依舊亮的耀眼。
沈晟勛寡薄的唇因著缺水而有些干裂,修長手指輕撫著戒指,這是五年前結婚前買的,一直被鎖在抽屜里,誰也沒說。
葉以寧消失的這些日子里,他終于發現,原來一個人想要隱藏起自己竟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更何況平日里的自己根本不去關心她喜歡去什麼地方,甚至在他被逼無奈打電話去殯儀館時,他這個做人丈夫的才知道,原來早在傳單那件事情發生後,葉以寧便主動提出辭職了。
而她原來住的套間,鄰居雖說前陣子見到葉以寧回來過,可這段時間卻又沒再有動靜了。
茫茫人海,他竟真的不知道還能去哪里找她……
他做人那麼失敗,就連做人老公也是不合格的,自嘲的笑著,將身體倚靠在輪椅背上,閉著眼楮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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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如果說沈晟勛的這幾天並不好過,那麼葉以寧也同樣是如此。
盛夏父親突如其來的離世對她造成重創,顧澤愷此時人還在邊境,葉以寧問林盛夏她也不願意多說,後事的事情忙前忙後,t市的媒體更像是瘋了似的將之前盛夏利用孩子來威脅顧家同意婚事的事情抖了出來。緊接著葉以寧隨後又知道了盛夏懷了第二胎的事,一件接著一件的爆炸性新聞令她暫時沒有時間來思考自己的婚姻問題。
隨後顧澤愷雖然回來了,但盛夏對他也徹底失望,甚至連林毅雄下葬的事情也不願對他多說,葉以寧一邊忙著準備支教的各項準備,一邊幫著林盛夏處理葬禮的事宜,短短幾天里已經暴瘦幾公斤。
墓園里,顧澤愷的意外到訪令葉以寧先行離開。
離開墓園後,葉以寧直接去了之前幫她接診闌尾炎的醫院,之前因著種種原因她選擇了保守的治療方法,可不知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又太累的關系,總覺得身體又有了些不舒服,她想要趁著離開t市之前動手術將闌尾切除,以防去了邊境後再有麻煩。
或許是之前就聯系過的原因,一切進行的很順利,她沒告訴任何人自己要做闌尾的切除手術,一個人去了醫院。
相較于上次來時的淒涼,這次葉以寧很是平靜,一個人等號,一個人辦理住院手續,什麼事情都是一個人去做。
自從將當年的真相說出口後,葉以寧就覺得自己真正意義上的輕松了許多,好像多年來背負的包袱被卸了下來,不用去管沈晟勛的喜惡,不用去在意葉教授對她的排斥與冷淡,人生第一次能夠活的這麼輕松,真的……太難得了。
手術後,躺在病房里,身體的疼痛與不便令葉以寧的臉色看起來很是蒼白,臨床見她可憐,每次買飯時總會幫她捎帶份來。
在醫院住了七八天,葉以寧終于能夠出院,她經常會躲在洗手間里看著月復部的刀口,用著手指輕撫在上面,就像是輕撫自己無處安放的愛情。
她的闌尾,永遠都不可能在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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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沈晟勛回到臨海別墅。
有隱隱約約的海浪聲傳進耳,沒開燈的別墅里四處都空蕩蕩的,就連他請來負責打掃的阿姨也離開了。
打開燈,修長無名指上的戒指明亮,沈晟勛沒有忘記將電視打開,有點聲音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孤獨,這幾天回來他莫名的養成了個習慣,推著輪椅在各個房間里轉來轉去,似乎是想要找到葉以寧存在過的痕跡。
客廳、臥室、書房……最後是廚房……
他清楚的記得,她蒸梨水時滿屋子的香氣,他也記得那細白縴長的手指削著水梨皮的樣子,那時候的他心里煩悶著她對于自己的淡然,可現在回想起來,沈晟勛卻突然明白了過來。
她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是有征兆的,就像是對他的冷淡,對他的疏離,只是自己還沉浸在她永遠不會離開他的臆想里……
在這世上,又有誰是無條件要必須等待著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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