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月嫂已經將剛醒來大哭的小黃豆哄好,此時被顧允兒抱在懷中,懵懂的大眼楮還帶著濕氣,小小的嘴唇邊上都是濕潤的口水痕跡。
從糖糖手里掉落的水果硬糖砸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也同樣響在每個人的心頭之上,此時的顧允兒有些後知後覺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什麼了,抱著小黃豆看著糖糖,大眼瞪小眼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盛夏站起身來向著糖糖走去,伸出手剛想要將糖糖重新擁回懷中,糖糖似乎察覺到她的動作,還不等林盛夏靠近她已經從茶幾的這邊跑到了另外一邊,櫻桃小口委屈的扁了起來。
因為有了弟弟所以媽媽才不來找她,因為有了弟弟媽媽才讓自己等了這麼久,當這樣的念頭一經浮現在糖糖的心里時,會被拋棄的恐懼煎熬著糖糖幼小的心,突然之間她糖糖將茶幾上滿滿一大包的糖果掃到地上,不能開口訴說自己的委屈,她就只能夠用這樣極端的方式來發泄心里的不滿與恐懼!
包裝精美的糖果瞬間灑落一地,水果硬糖隨著糖糖瘋了似的激烈動作四散開來,林盛夏避也不避任由糖果砸在自己臉上身上。
顧澤愷猛地站起身來將她摟在懷里,高大健碩的身形將她完全的罩在安全範圍內,糖果包裝劃過他冷硬臉頰,疼倒是不疼,心里更多的是無法幫女兒紓解情緒的難過。
顧允兒抱著小黃豆連連後退好幾步,似乎沒有想到一向乖巧可人的糖糖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她心里所想的很直接的表達在臉上,糖糖見到更是說不出的難受!
手里還拿著牛皮紙的水果包裝袋,糖糖的身體僵硬的站在原處,嘴扁成一條線,眼楮卻從未在小黃豆的身上移開。
被抱在顧允兒懷中的小黃豆因著四散開來的糖果而開心著,糖果包裝紙被折射進來的陽光染出絢爛的顏色,而這樣的顏色對于小嬰兒來說很感興趣。
別墅大廳里,除了小黃豆興高采烈的咿咿呀呀著之外,寂靜無聲!
不知道就這樣過去了多長的時間,糖糖像是猛然間驚醒似的,快速蹲在地上將散落一地的水果硬糖一顆顆的撿起來,一邊撿著一邊無聲的哭著,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砸在地板上暈染一片。
邊哭著邊抬起頭來看向林盛夏,張著嘴無聲的說著什麼,被顧澤愷緊摟在懷里的林盛夏將那口型看的清清楚楚!
媽媽,糖糖一定听話,你別把糖糖送走!你別把我送走!
糖糖小小的身體跪在地板上,將那水果硬糖一捧捧的重新放回茶幾上,或許是動作太過于用力急促雪白的膝蓋上很快紅腫了一片。
猛地推開顧澤愷的懷抱,林盛夏看也不看旁人的將糖糖從地上抱起,向著樓上糖糖原來的房間走去,糖糖手里的糖果隨著林盛夏的動作重新滑落在地板上,聲音清脆的砸在樓梯上。
林盛夏背脊倔強的挺直,從樓下那些人的眼里卻是痛苦交雜著悲傷,糖糖剛剛回來正是心里忐忑不安的時候,卻冷不丁的知道了疼愛她的爸爸媽媽又有了新的孩子,心里難免會有想法。
可任是誰都沒有想到,糖糖對小黃豆的存在竟然會排斥到如此的地步,尤其是還抱著小黃豆的顧允兒,她僵硬的站在原地,糖糖……她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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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回到寵愛酒吧不對外開放的二樓空間,甚至連外套都還沒月兌就開始聯絡著元牧陽,當年自己為了籌錢送妹妹出國進了黑市打黑拳,剛開始出頭什麼都不懂,因著太出風頭後台又沒人被人報復。
大雨滂沱的夜里他被人追殺進黑巷內,而自己也是在那個時候第一次見到元牧陽,不過一眼他就已經明白元牧陽與自己是同類人!13av。
後來元牧陽介紹自己同黑市的某老大認識,他從最開始的小角色很快便混到了幫派內重要的位置,或許是因為打過黑拳的鍛煉,他的手段越發毒辣起來。
人生低谷他經歷過,血雨腥風他也經歷過,唯獨元牧陽這個朋友,他是萬萬不想要失去的!
如同他所預期的一樣,電話那頭的元牧陽並未有任何的回應,一通通電話如同石沉大海般的了無音信,他定是在法國出事了!
坐在桌前,齊皓的臉部線條森冷著,下車後被他一同取來的白菊被扔到泛著冷芒的桌面上,淡淡的雅香很快便盈滿了冰冷的房間,樓下酒吧的喧鬧聲絲毫影響不到這里。
而此時還身在法國的元牧陽住在租來的小套間內,赤-果著上半身的他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被打斷扭曲的左手臂,因著月兌了衣服的關系更能夠清楚的看到與正常手臂的區別,這里是很著名的廉價住宅區,經常能夠听見槍支走火的聲音!前嫂大的地。
元牧陽的手臂雖然經過簡單的處理,但是因為耽誤的時間有些久,所以治療效果並不佳,更何況他心里清楚顧澤愷的人不會放過自己,自然也不會去大醫院自投羅網!
他的嘴里還咬著白色繃帶,借著另外一只手的力量將繃帶纏繞在手臂上,刻入骨髓的疼痛很快便讓這個男人額頭上淌下了豆大的汗珠,同樣因為疼痛青筋不住的顫抖著!
元牧陽面前的桌子上扔著剛買來的手槍,子彈還未裝入彈夾,凌亂的散落在桌面上。
汗水將他細密的睫毛給打濕,深吸了一口氣,元牧陽用著牙齒將烈酒的瓶蓋啟開,灌入到口腔里,任由烈辣的口感澆灌著空蕩蕩的胃袋,坐在老舊的單人沙發內,透過污濁的玻璃向著窗外看去。
夜色如同濃墨,他的心情同樣陰暗無比,連帶著將他的瞳孔暈染的尤為駭人,房間里靜悄悄的,只能夠听到他擺弄子彈的細碎聲響!
血腥味再度傳來的瞬間,幾乎是同時元牧陽抹了把鼻子,原本倚靠著沙發椅背的他倏然挺直身體,紅色刺目的血跡大顆大顆的落在髒污的地板上。
元牧陽就這樣怔怔的望著手背上鮮紅的血跡,突然之間笑了,大口的將烈酒再度灌進口中,動作稍顯凌亂,有些潑到人中出與鼻血混到一起,以至于就連烈酒里都是血腥的味道!
廉價的住宅區內牆壁很單薄,單薄到就連旁邊熱情如火的情侶們做-愛的聲音也听的清清楚楚,好像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是成雙成對的,唯有他是孤孤單單的!
砰的一聲,裝著烈酒的金屬瓶被重重的砸向牆壁,沾染著血的手背落在眼瞼上,將那眼眶內的潮濕液體一並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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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不會說話了?哥你在開玩笑對不對?」
對于糖糖死而復生的事情顧澤愷並未對顧允兒說太多,自然也沒有提起元牧陽做的那些手段,而顧允兒單單是听到糖糖不會說話這件事就已經快要心疼壞了。
難怪剛才糖糖的反應那麼激烈,甚至于以往的模樣判若兩人,顧允兒從未像是現在這般的責怪自己魯莽,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只無意當中刺激到了糖糖。
自己讓她看小黃豆的時,她肯定以為是爸爸媽媽不要她了,這樣的想著,顧允兒越發自責。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這只是個玩笑!女乃女乃那邊你別多說什麼,省的讓她擔心,我讓司機送你和葉小姐一起回去!」顧澤愷望著散落滿地的水果硬糖,冷硬的面容上看不出有怎樣的表情變化。
只是聲音里卻透出些許疲累!
小黃豆被月嫂重新帶回到嬰兒房,偌大的別墅大廳頓時顯得空蕩蕩的,顧澤愷高蜓的身形被日光無限拉長,地板上還沒撿起來的水果硬糖散落一地。
不知就這樣過去了多長時間,顧澤愷單膝蹲下,修長的手指緩緩張開,粗糲的指月復將每顆糖都捏起重新放回到牛皮紙袋內。
「爸爸,兩勺糖!」突然,糖糖討好似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茫然的抬起頭來看著廚房的流理台處。
糖糖最喜歡在黑米粥里加糖,因著蛀牙林盛夏不許,糖糖會裝可憐似的看著自己,而他總是會心軟的妥協!
糖糖,糖真的有那麼好吃嗎?
顧澤愷心念一動,將硬糖的包裝紙拆開塞進口中,有水果的香味瞬間彌漫在口腔里,可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甜味。
明明應該是甜的東西,為何他嘗到口里卻是這樣的苦澀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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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林盛夏並未回主臥,只是躺在糖糖的身邊,有敞開的故事書攤開在她身上。
而顧澤愷將自己關進書房內,就連晚飯也沒有下樓,直到深夜那里的燈從外面看也都還是敞亮著的。
原本睡著的糖糖睜開了眼楮,她做了個噩夢,夢到媽媽抱著弟弟將她轟出了家門,小心翼翼的沿著床邊下了床,神經緊繃了許久的林盛夏睡得很熟。
糖糖赤著腳打開門,向著不遠處的嬰兒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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