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明媚的陽光自漢江輕輕劃過,輕瀉在首爾江南近郊這片別墅區,透過一棟別墅的窗簾慵懶地照射到床上的時候,李木被刺眼的強光喚醒。
他揉了揉眼楮,滿眼血絲地四處尋視著屋里的一切︰粉紅色的蕾絲圍幔、淡粉色的壁紙,牆上貼滿了大大小小畫著各種首飾圖案的紙,窗前掛著風鈴,另一面牆上是一排書櫃,里面排滿了書,而且有相當一部分竟是中文的。房間里還淡淡地飄散著清香……
看到這一切,李木瞪大了眼楮,騰的一下子就跳下床。額頭頓時落下汗來!心想,完了完了,全完了!
正所謂︰聞香識女人。這竟是女孩兒的房間!那還能有誰?定是美貞的房間啊!
李木徹底傻眼了,他拼命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一切,自己怎麼會在這個房間呢?這還了得?他馬上想起昨天在院子里看到的情景,那兩列黑衣人,以及他們對美貞父親的恭敬。在這樣的家里自己竟然跑到美貞房間撒野,不是作死嗎?
這時,他又低頭一看,天哪,褲子雖然穿著,但襯衫不見了,光著膀子,腳丫子也光著。他四處尋找著,可哪里有什麼襯衫啊!襪子也不見了,鞋呢?鞋也沒有了。
李木呆呆地,手撓著頭,滿臉的沮喪。他一坐在了床上,卻又飛快地站了起來。那床,太軟了。
他看見桌子旁有把椅子,就走過去催頭喪氣地坐下去,又努力地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事。隱約地,他只記得當時喝了好多酒,然後美貞過去阻止他不讓再喝了,接著自己硬是把那杯干了,再後來好像美貞和她父親說了什麼,接著美貞就扶著自己走,應該是在一條走廊里,自己好像說了些什麼,但說什麼來著?接著美貞就扶著自己進了一個房間……天哪,想起來了!當時自己竟說要和美貞談談!但談的是什麼呢?忘了,全忘了。
李木氣得雙手撓頭,為什麼就想不起來接下來發生的事呢?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美貞又說了啥?自己又怎麼會睡在了這里?襯衫哪去了?完了,全完了!不會發生什麼事吧?
他是越想越後怕,生怕自己再犯同樣的錯誤。
作為男人,可以犯錯,但同樣的錯誤不能犯兩次。在一件事上犯一次錯,只能說明你是失誤或是勇敢的嘗試,犯兩次卻只能說明你是混蛋是廢物是傻瓜!
李木恨死了自己。酒是好東西,人是賤貨!
他又想,昨晚美貞父親會怎麼看自己呢?酒後失態了嗎?對老人家失禮嗎?他越想越難受,真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好徹底解月兌。
但是,任何逃避也無法改變現實。正像他與朵朵之間選擇了逃避,卻怎麼也無法躲過心結一樣。酒,總是越不想喝越多;距離,總是越躲越近。
正當李木捶心頓足地懊悔不已時,卻傳來了敲門聲。
李木一听,完了,肯定是美貞。他趕緊四處尋找著可以穿的或遮擋上衣的東西,最後,他發現了床單,也顧不得許多了,拽過床單就披在了身上,然後才過去把門打開。
果然是美貞。
一開門,美貞竟哈哈地笑了起來,手指著李木笑得前仰後合。
李木低頭往自己身上一看,也差點笑出來。原來,那是個粉花床單,而他由于慌亂,情急之下胡亂一批就只露了個腦袋,咋看咋像個大大撲稜蛾子!
美貞進了門,手里拎著兩件套著衣套的衣服,她把衣服往椅子背上一掛,就開始整理床鋪。
李木跟在她身後,連自己都覺得自己猥瑣,但忐忑的心跳得他心慌慌地,實在不知從何說起。
美貞邊整理床上的被子邊說︰「睡得怎麼樣?等下帶你吃早餐
李木哪還有心思飯哪,現在就是給他吃山珍海味也難以平復他內心的恐慌。但美貞一說起吃早餐,他的肚子竟不知趣地咕咕叫了起來。他這才想起來,昨晚竟沒吃多少東西,灌的全是酒。
美貞收拾完床,轉過身來,頓時嚇了一跳。
「木頭,干嘛跟在人家身後啊,你嚇死我了!比昨晚還嚇人!」美貞說著,臉卻紅了。
一听美貞提起昨晚,李木欲言又止。他是想問問昨晚的事,但實在是張不開口啊。
美貞微笑著看了他一眼,一指椅子背︰「你把衣服換上吧,因為家里沒有男孩兒,我爸的衣服你又穿不了,只能穿這個了,先對付穿吧
李木「哦」了一聲就拿過一件來,剛一伸手,床單卻要掉,他趕緊去拉床單,弄得是手忙腳亂。
美貞卻笑著說︰「還披著干啥?拿來,我得鋪床呢說著就要拉。
嚇得李木直往後躲。
「真是的,躲什麼呀?有啥怕看的,我又不是沒看過美貞說著,伸手就把床單拉了下去。
趁她轉身去鋪床的時候,李木趕緊換衣服,又是穿襯衫又是套衣服地,這頓忙活呀!等他忙活完,美貞轉過身來,一看見他又笑了,指著他下面說︰「褲子,你得把褲子也換上,要不然實在是沒法看。呵呵!」
李木低頭一看,可不是嘛,褲子與衣服根本不搭。他咧著嘴看了一眼美貞。美貞笑了笑就轉過身去。
李木趕緊換褲子,等他換完,美貞就轉過身來,看著面前的李木,她頓時眼楮一亮,自語道︰「乖乖,怎麼你穿就這麼帥呢!」
李木看看她,又往自己身上看看,不就是身黑西服嘛,至于嗎?
美貞卻過來拉著他走到鏡前,讓他自己看。
李木往鏡子里一看,馬上想起了昨天那些黑衣人。鏡中的自己,除了沒有臉上的霸氣外,咋看咋像個黑幫,但肯定不像混混,怎麼地也應該是個頭目吧。
這時,他覺得有只手伸到了眼前,一看,是美貞,手里卻是他的墨鏡。李木看了一眼美貞,接過眼鏡就卡在了鼻子上,再往鏡里一看, !派頭十足!莫明地,李木胸中一種豪氣油然而生。
他轉過身,卻見美貞在那兒咧著嘴邊嘆氣邊搖頭,還自語著︰「是命嗎?」
「你說什麼?」李木問了一句。這是他自美貞進來說的第一句完整的利索的話。
「沒什麼。走吃飯去吧,讓你嘗嘗我的手藝美貞說著就往外走。
跟在美貞身後,李木高大的身材配上這身黑衣,遠看就像是美貞的保鏢。
而李木卻不知道,在美貞心里,他,早已經是守護神了。
進了餐廳,李木才發現,一張小桌上擺著好多小碟,還有兩碗湯和飯什麼的,卻並沒看見美貞父親。
坐下後,李木忍不住問道︰「你爸呢?咋沒看見他老人家?」
「甭管了,他有他的事。吃飯!嘗嘗,這是我做的海帶湯美貞把湯往李木眼前推了推。
李木遲疑著喝了一小口,卻說道︰「你家不是有佣人嘛,怎麼自己做呀?」
美貞瞪了他一眼,也不回答,繼續低頭吃飯。
要不說呢,男人,不管你多麼有能力長得多麼帥,也不管你有多高的智商,在感情面前在女人面前,永遠都是個傻子,可愛的傻子。
一個女孩兒,尤其是富家的有教養的女孩兒,特別是韓國的女孩兒,能親手為自己喜歡的男人做飯,那是多麼幸福的事呀!而李木又怎麼會知道呢?就像他到現在還沒弄明白自己過生日時不知誰送的那個蛋糕一樣。
吃了幾口飯,李木實在忍不住了,就吞吞吐吐地問道︰「美貞,昨晚……昨晚我怎麼到你房間了?」
美貞听完,不停地咳嗽起來。她把湯勺放下,瞪了李木一眼,說道︰「自己走進去的唄
李木又問︰「那……那我說什麼了?」
美貞一听臉就紅了。她眼珠子轉了轉,說道︰「說什麼你自己都忘了?嗯……你說要永遠對我好,還有,讓我叫你哥哥呢……」
李木听完,那顆緊張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他說了句︰「好餓呀!」就低頭吃起飯來。
美貞卻紅著臉疑惑地看著李木,眉間全是問號。
李木之所以放下心來,是因為他確實就是這麼想的,他只能把美貞當成自己最好的妹妹,哥哥對妹妹好那是天經地義。然而,這個傻子哪里知道,在韓國,女孩子只有對自己所愛的男孩兒才叫哥哥呢。
誤會一旦形成,以後再解釋也是沒有用的。
記憶中失去的昨夜長風,李木永遠也不會知道了,就像他此時恐怕已經忘了當年朵朵寫下的那一篇《昨夜長風》一樣︰「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李木,攤事了,攤上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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