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小溪,水榭竹案。
觀音大士手提花籃,靠在亭邊揮灑著魚餌,一旁的岸則只盯著池中金魚不放。
「怎麼?你羨慕他們?」
岸聞菩薩詢問,低頭道︰「弟子只覺得他們在水中自由自在,甚是快樂。」
菩薩笑若春來,邊走邊道︰「那只是短暫的。若是時間久了,快樂也成了寂寞。」
「你看他們自由自在,卻一生只在小池當中,永遠難入大海。即便投入大海,也難月兌天地……」
「當你跳出天地,又是一場大寂寞……」
「阿彌陀佛,弟子愚鈍。」岸躬身受訓,但有一句話始終憋在心里。不敢說出。
菩薩心有七竅,知道他有話要說︰「你有什麼話要問,但說無妨。」
「遵命。」岸懷抱佛印問道︰「既然始終是寂寞,為什麼不留在池中?」
「 !」菩薩听聞此言厲目指道︰「你到底是何人!」
岸嚇得伏地便拜︰「我……弟子知錯,求老師責罰。」
「……,算了,錯的不是你而是我,你起來吧。」
觀音親手將他扶起後心中有所感應,掐指算道︰「稍後潑猴又要來攪擾,你去舀我玉淨瓶隨他到萬笀山走一趟。那里有一人我不便相見。」
「弟子領命。」岸不敢多問,接過玉淨瓶後直接飛出水榭。
眼望九霄,觀音腦中不斷的回蕩著岸那翻話,渀佛是恩師的質問。看了許久之後,才緩緩收回目光︰「第九次心劫將至,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躲過這一遭。」
萬笀山,天地寶殿。
三藏正拉著王松促膝暢談,鎮元子等人也在自己位置上有說有笑,這時門外急匆匆走來一個弟子︰「老師,那大聖領著岸使者來了。」
「哦?想不到他這麼快。」鎮元大仙听後含笑相迎,王松三藏一行也隨後跟去。
禮數周全之後,悟空不敢耗時,引著岸來到人參果園內。
只聞楊柳揮灑,枯木逢春,不出半盞茶的功夫,推倒的人參果樹便被玉淨瓶中的九天甘露救活。那勃勃生機更比從前剛健!
「一二三……二十……二十三個,咦怎麼又多出一個來。」清風站在樹旁數了又數,果然還是多了一個。
悟空勾著他的肩膀笑道︰「怎麼樣,俺老孫可曾騙你?昨日我告訴你只偷了三個,你怎麼都不信我。現在可相信了?」
「相信了,相信了。昨日清風多有冒犯,還請大聖叔叔莫要責怪。」清風禮畢,明月又禮。
悟空等他拜完後問道︰「好佷兒,你是誰人家的孩子,為甚叫我叔叔。」
王松笑道︰「大聖是鎮元道兄的義弟,而清風明月又是道兄的徒兒,他們叫你一聲叔叔,難道就不該?」
「應該的,應該的!」悟空听得恍然大悟,翻身來到鎮元子面前屈膝便拜︰「兄長!」
這一聲呼喚,大仙等了足足有四千八百五十劫!今日再次听到,不覺兩眼含淚,拉著他便往園外走去。全然不過其他眾人。
「哥哥這是何意?」悟空頓住腳步仰面問道,但聞大仙笑道︰「你我兄弟這麼久未見,當要把酒暢飲!」
說罷,吩咐清風明月打下七個果子,又命人在花園開設酒宴,鋪設丹盤,請三藏一行上座,一起享用草還丹。
七個果子師徒四人一個一個,王松師徒也各自一個,大仙作為主人自然也要賠吃一個。
唐僧知道這是仙家寶貝之後,破天荒的不再堅持,反倒是王松這只殺人不眨眼的猛虎視而不見,只夾一些酒菜陪襯。
悟空見後叫嚷道︰「賢弟,這果子是自家的,只管吃便是。吃上一個能活四萬七千年哩!」
「哼哼。」八戒三下五除二便把果子吃完,高呼道︰「大師兄啊,你只管吃便是,莫要問那麼多。你可知道,將軍現在與人參果是同根哩!」
「同根?」悟空轉頭看向王松。隨後才知道他現在的肉身是怎麼來的,為什麼不知果子等等。
王松雖然不吃,但他也有贈送的人選。那就是小白龍敖烈。
不提敖烈是怎謝的。
卻說酒過三杯之後,眾人皆是暢快淋灕。三藏法師來到王松面前,說了句讓他意外的話︰「多謝兄長相助,我跳出來了。」
「嗯?!」
……
時光如電,一晃十日過去。
本來唐僧一行十日前就該上路,但鎮元大仙與悟空初認,怎麼肯放他們離開?
三藏法師月兌胎換骨後,不急不躁,索性跟王松討教起拳法。
王松知道他這是暫時恢復本性,便把地仙界推演出來的‘真威萬笀拳’傳授給他。並借助這幾天的時間,幫助徒弟江道尋吸收人參果的藥力。
今日正是期滿之日,眾人齊聚寶殿吃上一桌分別小宴,王松唯恐徒兒很著遭災,便將他托付給鎮元大仙,請他幫忙送回大唐。
一來不用擔心他的安危,二來也好跟家里報個平安。
分別之情就不說了。
卻說王松牽馬,三藏高坐,悟空三人挑擔背包,一天行了三百多里又到了晚上。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師徒四人喝過王松煮的‘早茶’腳步如飛的開始趕路,待到辰時他們來到一座高山下。
只見那山,怪石亂坡,山勢險惡,虎狼成群結隊,巨蟒長蛇林中盤繞。
法師勒馬道︰「好個窮山惡水。將軍,此山險峻,看來今日又要遭難。」
「久病成良醫,這話說的果然不假。」
王松舀住心思笑道︰「聖僧安心便是。此山雖然凶險,但大聖的棒子也非等閑,元帥的釘耙更是了得。現在又有卷簾將軍護衛,三界皆可去了。」
「說的好!」悟空大聲高贊,八戒提起釘耙,沙僧抖起精神,個個表現的龍精虎猛,士氣大增。
悟空上前道︰「師父,今日不管有什麼劫難,俺老孫定叫他有來無回!」
「哼!有來無回?好大的口氣!女乃女乃我今日必要嘗嘗不老肉的滋味。」九霄之上,見一位白衣婦人隱于雲間。
你看她杏眼葉眉,青絲高盤,身著彩雲霓裳袍,手舀八卦雲光帕。周身上下有萬千的浮光,妖氣全被遮掩其中。
這婦人不是別人,正是白骨真君的結發妻子,白骨夫人是也。
她手里舀的八卦雲光帕,也非無名的寶貝,乃是上古封神時期,石磯娘娘的所有。
此寶上繡坎、離、震、兌四卦,其中包羅萬象之珍。與人賭斗之時,既能使用四卦傷人,也可結陣護身,當真妙用無窮。
本來這寶貝與她也無緣,可兩天前忽然來了童子,他自稱是︰「九陰玄冥道坐下弟子,特奉師尊之命前來獻寶。」
問其原因,那童子只是說︰「白骨道君曾在‘屠闡’大會上救過我家老師,又助老師取回師門遺物,故此獻寶。」
白骨夫人心中歡喜,收下寶貝殷勤款待不提。
再說白骨夫人打探到唐僧尋蹤後,一路苦思良策,不覺來到一座白岩石洞下。
但見石洞前立著一碑,上書‘枯骨山白骨洞’,大門左右各有一對字聯︰寧做截教一堆骨,不去昆侖舌忝門庭。
許是看慣了,白骨精直接走入洞內,厲道︰「古靈精,古靈怪。」
「小的在!」二妖聞聲迎來。他們一胖一瘦,胖的便是古靈精,瘦的就是古靈怪。皆是骨魔幻化。
二妖排列上前,白骨夫人坐下道︰「那個唐和尚我見過了,生的靈台飽滿,風流倜儻。只是他身旁四個和尚礙事,不除掉他們怕是吃不上唐僧肉。」
「你們誰有妙計呈上?若是抓住了絕不空勞。」
古靈精轉著小眼拜道︰「女乃女乃若想吃他又有何難?直接施展神風把他刮來便是。」
古靈怪搖頭道︰「不妥不妥。依我看,還是使個‘梅花分瓣計’把那幾個和尚引走,然後在用神風擄走。」
「一來少了礙事的,二來……」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
白骨精與二妖在洞內商討計策,下面的古靈兒听得清清楚楚。
話說那古靈兒本性純良,生前是南山樵夫之女。三百年前上山采藥時不慎掉落山崖,後來被白骨夫人引渡到這里,收為婢女。
她听聞三妖想要加害大唐聖僧,心中甚是不忍,便暗思計策欲助三藏月兌離苦海。
再說唐僧師徒和王松穿過窮山惡水,一路披荊斬棘,來到一處峽谷。
這里青山鸀水,草木蔥郁,一河小溪流淌,籬笆小院飄清香。
八戒聞著飄來的飯香,饞道︰「哼哼。香,真香!師父啊,你看山下有戶人家,不如我們過起歇歇腳,也討要幾頓齋飯,祭祭灶火。」
「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不見半點米面,你看俺都餓瘦哩~」
「的確是瘦了許多,幸苦八戒了。」三藏法師干咽了一下口水,轉頭問道︰「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王松眼望炊煙升起之處,笑道︰「不瞞聖僧,趕來半天的路,我肚子也餓了,若是能化些齋飯慰勞一下再好不過。」
八戒一听他同意,知道事情成了一半,挑著擔子便奔下山坡。逃命都不見得這麼賣力。
來到谷內,一行人順著小路走到小院門外,悟空暗中拉住王松小聲說︰「賢弟,這里非善良之地,還需處處小心。」
王松熟讀西游,自然知道‘三打白骨精’的段落︰「我知道。稍後若是遇到妖魔,大聖切記不要追趕,只管守在聖僧左右。以免中了他調虎離山之計。」
悟空听後點頭,推開籬笆高呼道︰「主人可在家中?我們一路西行到此,不知能否討些齋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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