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3卷
第31節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漫長而難熬的夜終于過去了。
席遠山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整整一晚，他又困又累，卻始終無法進入夢鄉。他似睡非睡，時時覺得手機在響，結果仍是出奇的靜。昨晚，曹建光要他回家休息，說這幾天下鄉太辛苦了，自己留下來值班。
「曹縣長！你明天有好多工作需要做，還是我留下值班席遠山知道，身為主要領導，什麼工作都要以身作則走在前面，這樣才能帶動下面領導干部的責任心。如果一個領導干部貪圖安逸，工作都指使下面的人去做，不走過場才叫怪事。有樣學樣，沒樣畫符。
一上班，席遠山就召開了縣委領導會議，布置組織村民開展自救工作。同時，組織所有政府部門所有政府部門工作人員，在全縣範圍內，進行一次地毯式的白色垃圾清除。大雨過後，丟棄的各種塑料袋盒飯盒，都被雨水沖刷了出來，是進行清理的最好機會。在環境污染治理方面，對污染時間長毒害大的各種廢棄電池，席遠山指示環保部門，采取政府回收行為，指定各銷售商代為收購，采取在購買電池時，以舊換新折價，每節舊電池按五毛錢回購，有效遏制了對土壤對水源有極大危害的污染源。隨著科學技術迅猛發展和高耗低能企業的泛濫，對環境造成的污染，要在短時期內得以徹底改觀，不是件那麼容易的事。席遠山深知，環境的控制和治理，必須由重至輕，有些治理需要政府和全民的協同，僅僅憑任何一方的力量，是很難從根本上得到有效控制和治理。垃圾的處理和減少塑料制品在生活中的濫用，和興修水利一樣，已納入了重要工作之中。在物流局所開設的超市里，同樣采取了以舊換新的回收方式，已取得了不錯的效果。購物袋第一次為購買，為達到回收的目的，采取二元一個的高價，只要不丟棄，就可以不斷循環換新使用，很得消費者認同。只有當利益與每個人掛鉤了，人們才會有意識提高保護環境的重要性。對于企業，政府和商家，根據廠家所提供的購物袋數量，共同出資給廠家適當的補助，達到了共同保護環境的責任。
暴雨過後，盡管還沒接到遭受大災大險的報告，但山水沖毀稻田的事還是有的，如果不及時清除莊稼中的泥沙，修復被毀的田地，會給村民帶來不必要的損失。會上，要求各鄉鎮做好災後的具體損失統計，堅決杜絕夸大和隱瞞，對弄虛作假的單位和領導，一律追究領導責任。
上午十點半，省市電視台在電視劇節目中插播了這次強降雨造成災害的畫面，盡管主持人的聲音和片花的音樂，緊張得扣人心弦，但很難激起人們內心的激情和牽掛。看多了，已司空見慣，山體滑坡、泥石流、房屋倒塌、橋梁沖毀、洪水泛濫大災小災一個樣，年年都少不了，早已把人們心中激情燃盡，同情的泉眼已開始枯竭。席遠山辦公室的電視機一直開著，當電視中響起只有播抗洪搶險節目才有的音樂時，他的目光唰地射到了屏幕上。他不能不關注，他不能不知道全市遭受到了多大損失，他不能不知道兄弟縣的災情。
中午，中央新聞頻道在《午間新聞》，也播出了受災的報道。
大瑤縣同樣遭受了強降雨襲擊，新聞中沒有受災情況的報道，引起了大瑤縣在外游子的焦慮和牽掛。他們紛紛打電話給自己的親人，詢問情況。他們得到的信息是人身毫發無損，財產遭受的是同樣的暴雨，承受的是相等的雨量，別的人地方死了人垮了屋，大瑤縣能逃此劫嗎？他們知道去冬修了水利設施，僅憑那麼點就阻攔如此大的災害發生嗎？他們家里都是老的老小的小，他們得回家看看。令他們不放心的另一個原因，以前有些領導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反復做工作還帶點威脅，不許家里人講受災情況。還有就是家里人不想讓在外的親人牽掛，再苦再難都裝若無其事。
任何一件事情，只有通過本身的相互對照，才能甄別好與壞，對與錯的結果。然而，又無論好與對壞與錯，都會沉澱在人們的心底，前者在歲月的洗禮下，會萌芽出銘記和感恩的種子，後則一旦被觸動點燃，會噴發出火山般的憤怒。
雨後天晴，大地間的萬物，仿佛似剛沐浴完的嬰兒在陽光下，是那麼地惹人可愛。
「咚咚鏘」「咚咚鏘」
大瑤縣城出現了七八支敲鑼打鼓的隊伍。他們各個鄉鎮。每支隊伍的人不多，最多的二十余人，少的十來人。
他們是去縣委送感謝信，感謝縣委縣政府的正確領導，也有送錦旗的，「為民著想的縣委」。「大瑤縣的希望」，其中，有一面是送給席遠山個人的，上面是︰大瑤縣的好書記。
他們沒像小瑤鄉那次游行搞地下工作似的小心謹慎，他們在來的時候，就大漲旗鼓鬧得沸沸揚揚了。農村人重實在，喜歡愛熱鬧，不像城里人，發信息上網，文字功夫了得，比吃了蜜還甜，結果，什麼也沒有，連個照面都沒有，寡淡至極。敲鑼打鼓多熱鬧，滿世界的人都知道，見個面，不指望喝杯酒聊聊天，握個手講句話，幾多親切幾多暖心。
第一支到達縣委辦公大樓前的隊伍，是大廟口的村民，要不是席遠山親自教他們防洪防險的基本知識，要不是及時撤了張士林書記的職，要不是及時派工作組深入細致做了防洪防險的工作，真不知會遭受什麼樣的損失。財產損失了可以通過努力彌補，領導的工作作風和對老百姓的關懷，不是金錢可替代的啊！他們拿不出金貴的東西來報恩，他們只能搞個鑼鼓隊，寫封感謝信來感恩！
各鄉鎮同一天敲鑼打鼓到縣委送感謝信，是外出打工回來的人出的點子，這樣可以大張旗鼓造聲勢，發自內心的感謝，則更注重鼓勵和希望的寄予。他們常年在外，希望縣委縣政府一如既往關懷民生，使他們無牽無掛地在外安心工作。
村民從各鄉鎮往縣委出發時，席遠山就接到了曹建光的電話匯報，他要曹建光安排接待，自己就不露臉了。曹建光非要席遠山親臨到場，去和鄉親們講幾句話。曹建光非常清楚自己在老百姓心中的位置，若不是席遠山的一系列改革措施，他這一輩子也不會有這份光彩，也看不到鼓舞人心的場面。在物流儲備總站檢查工作的席遠山，說安排完工作，馬上回縣委。
席遠山回到縣委，送感謝信的隊伍都到了，每支隊伍人不多，聚集到一起，好幾百人，接待工作只有放在大樓前的坪里。有礦泉水，有煙。每個鄉鎮都來了人，還有縣內的二個居委會。市民已深受內澇之苦，一遇下大雨，縣內四處積水，有的地方能撐船，造成生活極其不便。在這次特大暴雨中，雖然很多地方出現了積水，由于得到有關單位及時排澇，並沒造成交通堵塞和人們生活的不便。同樣的事情，不一樣的結果，又怎麼叫人感動呢？
縣委大門一直到辦公樓前的路上，燃放炮竹的紙屑，紅紅的，像是鋪上去的地毯。
席遠山站在辦公樓大門前的台階上，大聲對著坪前的人群，喊道︰
「鄉親們！在這次特大暴雨中，我代表縣委縣政府，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對縣委縣政府工作的大力支持！正是有了你們的努力，才使國家財產免遭重大損失，我再次代表縣委縣政府對你們表示感謝！縣委縣政府所做的每一件工作，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你們能切實搞好生產，勤勞致富，是縣委縣政府的希望，也是對我們工作的最好感謝」
事後，有些工作人員對席遠山的這句話不理解︰正是有了你們的努力，才使國家財產免遭重大損失。說席遠山太虛太夸張。沒受損失的明明是各家各戶，與國家財產相何干？政府部門有了這樣豬腦子的人，又怎麼能會受人民的擁戴呢？理解席遠山話意思的人出面反駁，說席遠山確實具有領導才能的遠瞻，表面看受損失的是各家各戶的村民，其中還包含了國家財產。農民因災受了損失，少不了政府救助，救助的錢天上不會掉下來，是國家稅收。
一個地方受了災，離不開上級部門派員來視察災情，以便及時下撥救助救災款。這是慣例。為趕在上級領導來全市視察受災情前，席遠山寫了一個《關于請求防洪防險獎勵的報告》，並當天送給了市委陳書記。他打印了二十份，縣委沒一個人知道，他怕到要不到獎勵傳出去，是極沒面子的事。報告中如實講述了大瑤縣去年大修水利設施和防洪防險的工作，例舉了經費開支，對這次的受災損失，也詳細做了記載。主要是莊稼損失，風吹垮了十幾間常年無人居住的房子，還有幾口決堤的山塘，直接損失不過幾十萬。
「席遠山！我剛得知中央和省里有工作組要來，你怎麼知道了？」陳書記接過報告，納悶地望著席遠山，他還是剛接到省里的電話，說中央和省里領導明天來視察災情。
「這也叫有備無患嘛席遠山笑著說︰「陳書記！你把報告一人給一份，你就幫我大忙了
「席遠山，我听說過要補助要救濟的，還沒听說過有誰自己給自己請求獎勵的事，這是不是也算創新呀？」陳書記對席遠山的工作甚是了解，知道他常有一些與眾不同的新名堂，做出請求獎勵的事便在情理之中了。
「陳書記！做得好的沒獎勵，做的不好的沒懲罰，獎罰不分明，誰還會有積極性，誰還會去做工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席遠山不說這番話，陳書記也知道這個理，可現實生活中，理往往會被人為化，在無所不能的人面前，理常常會變得蒼白無力。
「我在視察組領導面前，盡力而為給你們縣爭取陳書記無可奈何地說，他要做的也只能做到這些，他無權決定。
「陳書記，在我當書記時，我說過同等條件下要同等對待，該給我的要給喲席遠山翻出了當縣委書記時的條件，如果這次受災的縣有救濟款，大瑤縣也是經受了同樣的災害，當然不能少大瑤縣的救濟款，合情合理。
陳書記一听席遠山的話，這才想起自己曾經答應過的條件，于是道︰「如果沒為你們縣爭取到獎勵，上面撥的救災救助款，按平均給你。另外，市財政想辦法，適當表示一下，這總該滿意了吧
君不失言，乃不枉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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