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致讀者
第20節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席遠山走進辦公室，上班的第一件事，給曹建光打了一個電話，要曹建光來他辦公室，或者自己去他那兒，商量下一步的工作。曹建光听後，說來席遠山的辦公室。他知道這是席遠山的謙讓，在席遠山面前，席遠山哪怕給他六月天的太陽，他都不敢有半點燦爛，也燦爛不起來。他自知智不如人，身子也沒席遠山過硬，有軟肋只能如此做人。
席遠山放下電話，習慣地泡上一杯濃茶，點燃一支煙，坐下深思起來。他在反復思考和曹建光談的事，這事時間上被拖累滯後了一點，但作用和效果仍不減。有禮不在遲嘛。
席遠山剛抽完一支煙，曹建光來了，手里拿著一個工作日誌，日誌中夾著一支簽字筆。他好久沒有這樣的習慣了，無論開會學習談工作，腋下夾一個真皮包，包里放些什麼東西，沒人知道，作報告拿出秘書寫好的稿，照念一通完事，要工作日誌本屁用。不過，他也有拿筆記本亮相的時候，就是去市里省里開會听報告，台上有領導看著，台下有新聞記者的鏡頭，眼前不放個筆記本，領導看到了怎麼想？新聞里老百姓看到了怎麼想？在上面記些什麼，記不記些什麼不重要，沒人知道在記錄會議精神，只要模樣出來就行了。在上面畫符畫菩薩畫妖怪都行，就是不能寫情書記**。曹建光沒來大瑤縣上任前，在另一個縣任副縣長時，公安局的一個副局長，一次中午喝多了酒，站在傳達室門口天南北海聊，走時忘記把放在窗台上的包拿走，後被本局一干警撿了，打開一看，把當時在場的幾個人都嚇呆了。在場的人，不是被里面幾千塊錢和槍驚呆了，而是被筆記本中的內容驚呆了。筆記本中記錄著誰誰送了多少錢的數目。送錢的大多是拘留的嫌疑人，本系統主要是副局長主管的看守所及個別派出所干警，無論前者還是後者，目的一目了然。送錢之人有送錢的目的，撿包的人卻一時失去了主心骨，不知是還副局長本人還是交單位領導。總之，撿包撿出了個大麻煩，兩頭都是得罪人的事。撿包人想了想，還是交單位紀檢部門。如果沒旁人知道里面的內容，或許會交還副局長本人，至少不會公開和副局長作對。不久，撿包人自知在本單位難以呆下去了，提出調外縣公安局了，可能組織上也有所考慮，很順利地調走了。副局長去檢察部門呆了幾天，原則是自家人不打自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什麼結果，沒人知道，只知道副局長回來後，便辦了內退手續，回家避開了人們的視線。此事傳開以後，領導包里的筆記本都消失了，一旦場面上需要，要不臨時叫司機去買一個，要不在汽車里放幾個備用。所以，領導開會听報告的場面，一個個展現在面前的都是清一色新筆記本。開始曹建光見席遠山工作筆記本不離手，心里極看不起他，認為他老氣，象他這跟不上時代節奏的人，不知怎麼當上縣委書記，不知能當多久的縣委書記。可席遠山偏偏當了下來，偏偏把大瑤縣治理得有聲有色，老百姓一片叫好。而曹建光自己呢，卻跟著拿起了筆記本，他覺得再不拿筆記本會被淘汰了。起初，席遠山和他說工作的事，他還能找各種由頭搪塞應付，一次，二次，三次，總不能第四次還是老套路吧。作為一縣之長，不能一問什麼事就找秘書，不能一問三不知。為了適應工作，他不得不象當鄉長初期那樣，又拿起了筆記本，好記性不如一只爛筆頭！
席遠山給曹建光泡好茶，走到靠近曹建光的單人沙發上坐下，說︰
「曹縣長！今天和你商量一下二個方面的事情，主要是想听听你的意見和看法……」
席遠山剛開口，曹建光就打開了筆記本，放在沙發的扶手上，沙發是閔文清上任時買的真皮沙發，扶手結實寬大，稍有一點點弧度，在上面寫字合適不過了。席遠山講的第一件事，是成立艾滋防病治基金後，政府出資一百萬，所需資金從社會上募集。艾滋病的預防和治療，不僅是政府的義務和責任，更需要全社會的關愛，患者才不會被岐視。曹建光在工作本上記著重點，忽然明白了席遠山為什麼在大會上宣布艾滋病不享受醫保範疇，一是給大家敲一敲潔身自好的警鐘，二是方便掌握實際患者人數和病情的防治。和醫保混在一起，容易給感染者留下隱瞞不報的空間，難以了解實際患者人數，造成疾病的傳播，危害社會。艾滋病月兌離醫保，是面子和生命的較量，孰輕孰重，由患者自己去選擇。這樣一劃分，有多少患者，有多少感染者，一清二白，患者也能得到更好更全面的治療。虧席遠山想得出。曹建光暗暗佩服著席遠山，仿佛覺得他早知會當縣委書記似的，什麼方面的事都想得如此周全，一上任，一個步驟緊接一個步驟，工作是那麼井然有序。席遠山在醫保這一塊，同時提出了，凡大瑤縣居民在大瑤縣所出生的嬰兒，凡是在大瑤縣讀書的學生，一律納入醫保，一律享受地方財政醫保補貼，讓每一個家庭為孩子看得起病，讓每一患病的孩子都能得到救治。孩子是社會的未來，要讓每一個孩子都有健康的身體，沒有健康身體的孩子，不僅社會的未來沒有希望，還會給未來社會增加負擔。曹建光听到這里的時候，心里油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滋味，說不清是感動是敬佩還是嫉妒。或許各具其一吧。他覺得討老百姓高興的事，都被席遠山一人做了，自己僅僅是一個陪襯。他也曾想過要做幾件叫老百姓開心的事，可想來思去，總想不到能真叫老百姓興奮的事來做。老百姓喜歡漲工資，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老百姓漲工資。可一想到以往每次加工資的事，他就覺得好心討不到好報。一听說漲工資，確實能讓老百姓興奮好一陣子，議論好一陣子，可一旦漲了工資，有時所漲的工資還沒拿到手，卻又罵開了，說工資還沒進腰包，物價就飛漲了，加的工資還不夠物價漲的價，沒物價漲得高，不如不加，至少物價還不飛天上去。牢騷怒氣發了仍不作罷，直接把矛頭指向了政府，指向了決策者。名上是給老百姓加工資，實際在為自己加工資，老百姓加了幾十百來塊，當領導的和公務員，一加就是幾百上千地加，叫化子烤火往自己跟前拔。想想，老百姓說的是事實，罵的也沒有什麼不對，可又有什麼辦法呢？曹建光不聾不傻，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說不準還引起政府和老百姓的矛盾，不做罷了。
令曹建光沒料到的是他不願做的事，正是席遠山今天要說的第二個問題，就是有關加工資的工作。
席遠山說︰「下面這個工作，工作量比較大，也比較復雜，就是給低收入者群體加工資，主要是退休人員和在編在崗的工作人員席遠山望了一下曹建光，點燃一支煙，接著道︰「事先，我已對幾個相關部門進行了一些了解，根據……」
看似認真听認真記著要點的曹建光，心里卻在暗暗罵自己愚。「我怎麼就沒往這方面想呢？」悔恨過後，他不由又為自己感到了幸運。如果按照昔日慣例加工資法則提出來，肯定在會上要受席遠山的臉色，多損形象啊。席遠山提出加工資，意思就是收入分配及工資改革，分三步走，後兩步如何走，席遠山沒有說，原則上爭取在六個月內完成，宜早不宜遲。第一步是以去年12月31日前，正科級科員退休人員的工資為標準，每人每月增加三百塊錢。達到和超過科級科員公務員退休工資標準的人員，一律不加。意思是以科級科員退休工資標準封頂，比方說科級科員去年退休金為二千元，而已退休人員工資只有一千九，那麼只加一百，如果退休工資只有一千二，加足三百，便是一千五一個月。對于在編在職的企業事業單位工作人員，以在職5年工齡公務員工資為標準每人每月增加兩百，方法參照退休人員章法類推，簡潔明了。
第二步第三步怎麼做，席遠山沒說，曹建光不便問，他不知席遠山腦殼里有幾道彎彎，有一點他是太了解席遠山，就是沒吃中飯，絕不談論吃晚飯的事。不過，在這件事上，他還是看出了些門道，正如席遠山在黨員學習班上講話所言，在一步步邁向公平走向合理，縮小差距。怎麼做，他不知道，他只知這事做下來不太容易，想起來渾身冒雞破疙瘩。在席遠山征求他意見和看法時，他還是連連聲稱沒意見，順應民生縮小差距的事，當然好！
曹建光沒意見，席遠山接下布置道︰「這事還是由你主持召開一個會，在會上向大家通通氣，一是可以征求一下不同意見，二則可以統一思想統一認識。另外，要有關部門盡快統計數據，人均按70歲計算，加工資後需多少資金，一次劃入社保帳上，不留缺口這就是席遠山的工作作風，做任何一項事，不留後患為準則。
「我今天把你講的內容理順一下，下午召相關部門負責人布置一下有關工荼，明天上午開個工作踫頭會曹建光知道席遠山在給自己的工作撐門面，滿口答應了下來。
席遠山說︰「會議由你主持，時間當然由你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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