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好事的人,目光就會上敏敏身上瞟,最後,就大膽地停在肚子上,說現在的年青人,什麼都好,就是不想生孩子,結婚好些年了,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
敏敏臉漲得通紅。
老媽子說︰「你不要用老眼光看年青人,現在,年青人都喜歡過‘兩人世界’,兩人世界過夠了,才計劃生孩子。你不知道晚婚晚育嗎?」
人家笑著說︰「知道,知道,你兒子是管計劃生育的,當然要帶這個頭。」
老媽子說︰「那是以前的事,那是以前在邊陲鎮,建中調回來總很久了,現在在城里上班。」
話是這麼說,老媽子也急,曾問過張建中,張建中說不急不急,老媽子就很不高興,說你年紀也不小了,說你還想像你爸看齊啊!他那時候不是不想早要孩子,是窮得沒本事結婚,只有我才瞎了眼娶給他。但是,我們年頭結婚,年尾你就出生了。
在兒子那里找不到共同語言,就跟媳婦說。敏敏沒敢說實話,只是說,他想什麼時候要就什麼時候要,我听他的。老媽子說,你怎麼能听他的?男人老九懂什麼?就知道在外面做事,家里的事一點不上心。這事你听我的,早早要了孩子,趁我還能帶,給你們帶大,你們也省心。
敏敏就不說話了。
老媽子以為媳婦心動了,盼著哪天再見媳婦,肚子會大起來,左盼右盼,還是不見動靜,就怪張建中,說你連媽的話也不听了,媽要抱孫子也那麼難啊!你們把孩子生下來,有我給你們帶,又不影響你們過「兩人世界」。
張建中說︰「好,好。我們努力,一定努力!」
回到家,敏敏問︰「你是不是後悔了?」
張建中問︰「後悔什麼?」
「後悔我不能生孩子。」
「這是什麼話?我剛才不是哄我媽嗎?」
「你騙得了今天,騙不了明天。」
「騙一天算一天,確實騙不了了,就說我不想要,她又能奈何我什麼?」
敏敏搖頭說︰「我不相信,不相信你不想要孩子。」
張建中斬釘截鐵地說︰「我決定跟你在一起,你已經決定了不要孩子。」
「其實,其實,你現在還可以改變主意,還可以反悔。」
「我為什麼要改變主意?我為什麼要反悔?」
敏敏的眼淚簌簌往下流,說︰「我知道,我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我B你,不是我媽B你,你還沒想要跟我結婚的。那完全是誤會,並不是我要借題發揮。」
那天在省城送進醫院,她總以為他們已經成事了,總擔心會懷孕,她記得很清楚,那幾天是最容易懷孕的日子,然而,那個月,她也因為太緊張,例假遲遲不來,愈發讓她看到了希望。
雖然,醫生說不能生孩子,她卻希望用事實印證醫生的話是錯的。
醫生說過的話不是一次次被事實否定了嗎?說她不能談戀愛,她不是談了嗎?說她不能過性/生活,她不是已經跟張建中結合了嗎?盡管,他們經歷了許多波折,他們卻用純潔的愛沖破一個個阻力。
新婚之夜,她才知道,他們並沒有真正結合。
「你怎麼不早說?」
「我說什麼?」
「說清事實啊!」
「你會相信嗎?那時候,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相反,你會認為我這個人思想道德有問題,明明佔了你的便宜,還不承認。」
「你覺得自己很偉大是不是?覺得犧牲自己成全我很偉大是不是?」
張建中笑了笑,說︰「我一點不覺得自己偉大,相反,我覺得自己非常渺小,已經有人說了,說我是因為你爸你媽才跟你結婚的,說我是想在官途走得更順暢才娶你的。」
「你是不是為了這些?」
「不能完全否認吧?如果,我否認,你也不會相信吧?但是,更重要的是,我愛你,我想娶你,我想跟你結婚。」
「你應該是可憐我吧?」
「這有區別嗎?」
「當然有。愛就是愛,可憐就是可憐。」
「如果,沒有愛,會有憐憫之心嗎?如果,沒有愛,會覺得除了我,沒人再能讓你過上幸福生活嗎?」
敏敏幸福得淚流滿面,抱著他又親又啃,說我也愛你,我也對你有憐憫之心,那天,我看見你手臂踫青了一塊,心痛差點要了我的命。我愛你,永遠永遠,我憐憫你,也永遠永遠。
說到動情時,她說,她還要再試一試。她說,從法律上說,她已經是他張建中的妻子,做什麼事都是合法的,再不會有不道德的顧慮,再不會覺得偷偷模模見不得人,她可以放開一切,想干什麼就干什麼。
她對張建中說︰「你也不應該有顧慮,對自己的妻子還有什麼事不能干呢?你大膽一點,你不要考慮得太多,不要擔心我承受不了。我既然嫁給你,就考慮好了,就準備好了,就全身心地投入,迎接你給我帶來的一切,包括好的,也包括某些暫時的不適。」
敏敏閉上亮亮的眼楮,張開雙手,示意他趴到她身上,然後,嘟著嘴兒向他索吻,模索著,尋找那個被醫生鑒定可致她命的東東。她對自己說︰「我要讓事實證明一切,讓醫生對我說的話,給我下的結論統統去見鬼!」
張建中說︰「明天好不好?」
她說︰「不好。」
張建中又說︰「休息一下好不好?」
她還是堅持,說︰「不好。」
然而,她發現,那東東很乖,乖得像一堆軟軟的肉。
「你不想嗎?」
「想,當然想。」
「那你快點堅強起來。」
她覺得很奇怪,平時只要輕輕一踫,它就會堅硬就鋼,這會兒,卻一點生氣也沒有。
「你怎麼了?」
「可能今天太累了。」
「剛才不是好好的嗎?」
否則,她也不會知道他們還沒有成事,也不會一口氣喘不上來。
「我們睡吧!」
「你睡得著嗎?」
「睡得著。」
她睜開眼楮看著他,感覺他怪怪的。
「我是怕,怕又發生什麼意外。」
「不會的,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新婚之夜,如果進了醫院……」張建中艱難地說,「這可不像在省城,在興寧,到處都是熟人。」
「我在給自己找借口。」
「這怎麼是借口呢?」
「你剛才進洗手間干什麼了?」
「沒,沒干什麼。」
「我不信。沒干什麼,它怎麼會沒有一點點表現?」
張建中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是為你好!」
此話明顯證實了她的猜測。
「你是為我好嗎?你這是為我好嗎?新婚之夜啊!我躺在床上,一絲不掛,你卻躲在洗手間里……你是為我好?你這是為我好嗎?你這是傷我的心,是往我心口捅刀子。」
——不會了,以後不會了。
——我錯了,以後再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
不發生那樣的事,不躲在洗手間里打飛機,又能怎樣呢?難道可以肆無忌憚,在你身上撒野?可以所向披靡,直搗黃龍?張建中就是不想控制不住自己,才躲進洗手間泄了那股氣,就是擔心自己整夜硬翹翹睡不著,才躲進洗手間讓自己恢復平靜。
「你氣死我了!」敏敏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氣。
張建中安慰她︰「可能,可能也是一件好事呢?」
「怎麼就是好事了?」
「或許,沒那麼可怕呢!或許,沒那麼痛苦呢!」
敏敏覺得也有道理,它泄了氣,不是變得柔軟了嗎?或許,或許就能把它放進去了。她又示意他趴在自己身上,又模索著撫模那東東。
「下點,再下點。」她要他往下移,扶著那堆肉在家門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