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中伸出雙手,制止大家的掌聲,說︰「大家繼續跳,玩開心,我要去接個電話。」
說著,就想溜,卻被三小姐一把拉住了。
大少爺說︰「這幾年,你們一直合作得不錯,跳舞應該也有默契。」
張建中被B上粱山,咬咬牙,跳就跳,記得三小姐告訴過他,前四步後四步,有什麼了不起的,但哪個手托她的手,哪個手摟她的腰搞錯了,馬上又調整過來。
有人說︰「張書記太搞笑了。」
張建中忙說︰「逗大家開開心。」
三小姐想你死到臨頭還嘴硬。
「換一個曲子。」她走過去要放曲子的人說,「來一個快三的曲子。」
張建中站在那里等不及似的,雙手做著環抱的姿勢,腳下卻踩著舞點,一下一下地移步。老實說,還踩得挺準。這不是向前又退後嗎?重重復復,習武之人還敢這個。
看他那自如樣,沒人認為,他不會跳舞。
周鎮對身邊的人說︰「我們張書記,是縣城人,又當了幾年老總,見過世面,新潮東西都會那麼幾下子。」
一時沒能找到快三的曲子,三小姐就在那找,張建中說︰「好了。不用找了。大家繼續跑吧!我那點本事,大家也見識了。」
現在不逃還待時?
張建中還沒邁出兩步,女高音卻來湊熱鬧,說︰「可以賞個臉跟我一起跳嗎?」
說實話,女高音比三小姐跳得好多了,但張建中更敢跟她跳,說︰「你今晚把大少爺陪好就行了。我們算自己人,就不要跳了。」
女高音悄聲說︰「你也知道,我們不屬自己人的。」
「從興寧縣的角度說,是自己人。」
正要擺月兌女高音,音樂停了,三小姐回來了。
「可以了。」
張建中淡定地說︰「什麼曲子還不是一樣?你再不回來,我可就走了。」
三小姐說︰「你以為還是前四後四啊!」
「那是什麼?」
「快三,前三步,後三步。」
「沒關系。」
「沒關系你來。」
三小姐抬起手臂,張建中忙托住她,「腰桿要直!」三小姐曾告訴他,「不要怕踫到女伴。」誰怕誰啊!踫到也不是我吃虧。
「離遠一點。」三小姐悄聲說。
「開始了嗎?」
「還用說嗎?你示意啊!」
「你退後。」
說著,張建中就向前,但還是前四後四的步子。
「覺得拍子對嗎?」
張建中停了下來,說︰「你說吧!怎麼跳?」
「很簡單,前三步向前轉,後三步朝後轉,但方向是一樣的。」
「就這樣?」
「就這樣,但每一步都要跟著拍子。」
張建中說了一句非常低級的話︰「你認為拍子肯定對嗎?」
「只有你錯,沒有拍子不對的。」
張建中又像剛才自己一個踩拍子一樣,前三轉,後三轉,姿勢還挺規範的。
「是這樣吧?」
三小姐迷惑了,問︰「你會跳?」
「我有什麼不會的?」張建中抬頭對大家說,「沒跳過這個什麼快三,所以要補補課。有基礎嘛,這幾個動作算不了什麼。」
三小姐心里想,你吹,看你怎麼出丑,看你怎麼把牛皮吹破!
會跳舞的人都知道,快三動作簡單,卻因為要旋轉,不好掌握,有時候轉暈了頭方向都搞不清了,但是,跳得好的話,非常好看,像地球繞著太陽旋轉,既然有公圍,也有私圍。公圍是圍著舞池轉,私圍是兩位舞者自轉。
快三就是前三後三,六步,兩旋轉,別人可以轉起來麻煩,張建中把它當太極耍起來,並不難,只當三小姐是自己的對手,托著她頂著她不讓貼身。
公轉半圈,大家就鼓掌了,公圍一圈,張建中問︰「還來不來?」三小姐才不管他呢!還沒哪個人跟她跳快三跳得這麼自在的,自己一點不費勁兒,順著勢,張建中就把她帶起來了,一圈圈地轉,要知道,這麼跳下去,是很有自豪感的。因為,太少有人能這麼跳下去。
她心里想,這家伙是不是扮豬吃老虎?但又覺得不像,他連慢四都跳不好呢!難道那次從省城回來,惡補了一把?
張建中見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繼續轉,看不把你轉暈!前三圈,大家還在看,後面就有人加入進來了,但跳得很糟糕,最多也就自轉三圈就配合不了,圈不下去,便又停下來,又前三步後三步地做旋轉的準備。
把一支曲跳完,也不知公轉了幾圈,反正張建中覺得從沒有那麼長的曲子。松開三小姐,就見她往下蹲。
「沒事吧?你沒事吧?」
有人說︰「暈了,暈了。站不住了。」
張建中忙示意鐘真濤過來,鐘真濤還沒過來,三小姐卻扶著張建中站起來了。
「你老實說,你真不會跳舞?」
「開玩笑,我不會跳舞嗎?」張建中說,「你問問大家,誰敢說我不會跳舞?知道厲害了吧?」
「很厲害嗎?」
「不厲害別蹲下去啊!」
把三小姐扶到座位,大少爺說︰「高手,真是高手。」張建中說,「獻丑了!」暗中推了鐘真濤一把,貼著他耳朵說,「你也太沒用了。這麼好的機會也不會利用。」他多少有點假惺惺,如果,要弄清楚大少爺在邊陲鎮投資的真正目的,這家伙是個突破口。
整個舞會,三小姐再不敢欺負張建中,他也見好就收,說是白天陪他們轉了一天,有些文件還要處理一下。周鎮也隨他回辦公室,說你今晚大露了一手!張建中說,雕蟲小技!又說,你以為,我真會跳啊!我那是耍太極!周鎮愣了一下,「哈哈」笑起來。
「不過,我們還真得花點時間學學那破玩意,你看大少爺跳得多紳士,上次,我去省城,鐘科長他們也好這些。跳舞好像是某一個階層的交際形式。我們別遇到那種場合,讓人笑我們是從小地方來的土鯗。」
「那種玩意,我是學不會了。」周鎮說,「剛才被縣文化局的女同志拉去硬動了幾步,連邁那條腿都不知道。」
「你一定要帶頭學,班子里的人都要學會。」張建中認真了,說,「這不僅僅是跳舞的問題,也體現了觀念更新的問題。我們必須走在全縣各部門的前面。」
「你不是動真格的吧?」
「從下個周末開始,拿出半天時間來學,直到學會為止。」
「我怕我老婆吃醋,這麼摟著女孩,我還是第一次,媽的,老婆知道了,還會放過我?」
「你別嚇我。誰的老婆吃醋,叫她一起來學。」
這似乎是張建中到邊陲鎮後,給班子成員下的死任務。
那天,老李隨丁建的車離開邊陲鎮,並沒在興寧下車,而是跟著去市里。王主席一下車,丁建就說,你膽子也太大了,竟敢赤膊上陣!老李說,這不是一時性起,覺得戴那小套套隔山隔水太沒意思嗎?
「你也得看看那是什麼地方,安全是最重要的。」
知道老李中招不敢上醫院,丁建便帶他去市醫院。
「打一針就沒事了,市醫院沒人認識你。」
「總之就是倒霉,讓你帶壞了。」
這些天,下面痛痛癢癢,心里煩得很,酒也不敢多喝,越喝下面越難受。昨晚,趁著酒勁把這事告訴了丁建,叫他給想想辦法。
「你怎麼能怪我呢?牛不喝水,你可以硬按牛頭喝嗎?」丁建說,「難怪喝酒的時候,不讓小張去市里,怕我給帶壞了。你也不想想,我可能帶他去那種地方嗎?以後,連你也不帶了,好事沒有,倒惹麻煩事。」
他突然想起什麼,問,「沒傳染老婆吧?」
老李苦著臉說︰「這種狀況,哪敢踫老婆啊!」
「你他媽夠嗆,風流了一次,卻把老婆荒廢了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