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燕不相信會遭到拒絕,何況,你張建中又不是沒有過,彼此的關系又曾不同于往常,至少比別人更有信任度。
「三十萬怎麼樣?現金,不給你留下任何痕跡。」
張建中搖頭,說︰「我不缺三十萬。」
「五十萬?」
「你就是加到一百萬也沒用。」
「刀槍不入了?」汪燕笑著說,「這幾年,走私是不是賺了不少?」
「我說過,這幾年與三小姐合作,沒敢拿一分錢。」
「這並不等于你們沒有私下分錢啊!比如,走了三批貨,只上報兩批,截留一批幾個核心人一起分了。」
「說這些沒意思,你們還是商量那筆風險款吧!」
「現在,我非常懷疑有沒有那麼一筆風險款。」
「我說什麼你怎麼都不相信呢?」
「你這人我還不清楚?三妹只會跟你嘔氣,我可不會那麼傻。」
張建中說︰「所以,你想用點小恩小惠收賣我。」
——你可以省了這個心。
——錢,我不多,但不缺花,鎮政府的錢就是我的錢,我想怎麼花都可以,花公家的錢心安。以前,干點小壞事是因為鎮政府的錢自己不能花,是自己賺了錢被人花了心里氣不過。
——一個人的位置不一樣,思考問題就不一樣,干事的動機就不一樣。你現在是趙氏家族二少女乃,想法也隨著身份變了,如果,還跟人玩曖昧,傳到大少爺或三小姐耳朵里,立馬就會清理你出門戶。
汪燕發現他也變了,不是多麼清廉,而是狡猾了。她才不相信他刀槍不入,哪有那麼傻的人。他是來錢的路多了,可選擇性多了。比如,剛才說的,比如,可以發獎金。現在,只要你有錢,發多少獎金似乎也沒人過問,想想邊陲鎮賣了多少地?又做了多少工程?哪一項與他鎮委書記無關?有風險的錢他不賺,像趙氏這樣生意人的錢不賺。
這些錢賺了,有些話就不好說了,有些事就不好干了。
她甚至想,張建中擔那麼大的風險,配合大少爺拿到那個牌子,把邊陲鎮炒熱,最終的目的還是為自己,把水攪渾,渾水模魚。這才叫聰明人,自己的口袋脹了,又發展了當地的經濟,政績也上去了。
三小姐向大少爺匯報的時候,完全是一種義憤填膺,深痛惡絕。這次,如果讓步,以後肯定還會有其他手段,反正就是見我得我們賺錢,就是想把我賺的錢都弄走。她建議大哥,向副省長反映,如果,政府貪得無厭,他們就不參與試驗區建設了,讓那個省級項目流產。
她已經打好了算盤,趙氏投入的資金,與那五百畝地相抵銷,還略有贏利,「我們並不虧!」
汪燕說︰「如果,我們撤出,地價必然會跌,還能有贏利嗎?」
「長痛不如短痛。」
大少爺問汪燕︰「你的意思是答應他們?」
「有時候,也要從他們的角度去考慮。」
「他們擔風險關我們什麼事?他們事先考慮不周,只能自己承擔責任。再說了,那是縣里叫他們要的款項,怎麼可以移接到我們身上?張建中不是沒有錢,這陣地皮炒得那麼火。他是舍不得往外掏!」
大少爺問︰「不答應的話,真就一定要撤嗎?能不能不撤呢?」
三小姐說︰「人家已經把話說絕了,不答應就停業。」
汪燕說︰「這是他們的權利。」
大少爺又問︰「干別的行不行?」
汪燕說︰「利太大了。」
三小姐說︰「除非干正經的,否則,他們還會找麻煩。」
大少爺表態了,說︰「我偏向于汪燕的意見。我們不是要撤,而是要做大。有時候,是應該讓點利,雖然,你們與張建中接觸的更多,但我對他還是有些了解,與他合作,我看重的是他這個人,他帶領的這個團隊。」
——應該說,他也會給我們帶來些麻煩,但總體來說,還是能夠最大程度維護我們的利益,一個地方的帶頭人,他帶領的團隊很重要。第一,他能干事,會促進這個地方朝前發展。如果,停滯不前,甚至後退,我們還有什麼作為。
——第二,他不是那種貪圖小利的人,這兩年多的合作,三妹最清楚,盡管,有時候,我們希望他向我們提出個人要求,但是,那種人即使能干大事也不爽快。我們向張建中提出的要求,只要合理的,他那次不答應?
——第三,這塊試驗區的牌子,還很有作為,我們還要進一步挖掘,不要輕言放棄。我把你們兩個人放到那里,還有一個目的,讓汪燕逐漸接過現在這一攤子,三妹再拓展一塊新領地,也是你干的老本行。我計劃,在那里搞一個大商貿市場。
汪燕問︰「可以嗎?」
三小姐說︰「我們的服務對象只是那些游客。」
大少爺笑了笑,說︰「一個游客消費一千元,盈利會是多少?」
汪燕問︰「你賣什麼?有那麼吸引嗎?游客主要是去旅游不是去購物。」
三小姐卻接話了,大哥可不像開玩笑。
大少爺說︰「我讓他們既旅游,又購物。可能購物的吸引力更大,更多的人是為了購物才去旅游的。」
汪燕也不接話了,換了別人可能是異想天開,出于大少爺的嘴,一定有他的道理。
大少爺見兩人都看著自己,等他說出答案,卻不急了。
「我要讓那里成為方圓幾百里響當當的商貿市場,那里的商品質量是最好的,最便宜的,也是家家戶戶都不可缺的。」
三小姐說︰「家電市場,而且是名牌貨,都是從那邊走私過來的。」
汪燕差點沒暈過去,專買走私貨?行得通嗎?政策允許嗎?
大少爺說︰「試驗區既然可以開賭場,為什麼不可以買走私貨?」
「不僅是彩電冰箱,還可以有音響空調,甚至摩托車。」
「凡是家電應有盡有。」
汪燕說︰「風險太大了吧?」
三小姐說︰「賭博的風險不更大嗎?」
汪燕說︰「賭博的成本並不大,政府叫停,我們馬上就能停,但搞商貿市場,我們必須投入資金,貨都購齊了,政府不讓搞,那些商品就是走私貨,有可能全部。」
大少爺說︰「這幾天,我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剛開始,政府不會管,我們把勢造起來,喝頭啖湯,賺第一筆錢,把各地大大小小的商貿戶吸引進來,出售出租商鋪,自己也一點點往外撤。那時候,政府強行管理叫停,我們的商鋪也出售或出租得差不多了。」
三小姐說︰「玩時間差。」
大少爺說︰「在邊陲鎮,就是要搞短平快,三兩年,換一個想法,搶賺一筆,再換下一個想法。」
三個人越說越興奮,越說構思越成型。
最後,大少爺說︰「風險款的事還是要答應他們,不過,能少付就盡量小付。這事,我來跟他們談。」
第二天張建中和周鎮趕往省城了,雙方商談結果是,只要賭場正常營業,第一個月都劃撥一筆款給政府。開始,張建中提出要賭場收益的百分之二十,大少爺不同意這種算法。
「你們很難掌握這個基數,我們做假帳,你們怎麼查?」大少爺笑著說,「就定一個固定數,大家都好運作。」
張建中反過來問大少爺︰「你的心目價是多少?」
大少爺說︰「二十萬?」
周鎮說︰「三十萬。」
他可沒受過大少爺的恩惠,可以大膽說。
「二十五。」
張建中說︰「不能少于二十八。」
大少爺笑了起來,說︰「張書記從來都是寸步不讓!好,就按你說的算。」
如果,賭場可以長期開下去,邊陲鎮每年多了三百萬的收入。
(今天第三章到。這是本月最後一章了,突然發現這個月更了二十萬字,這對東東來說,是一個很驚人的數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