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黃文斌問他︰「你覺得肖蕾怎麼樣?」
「恩恩……」王如山發出意義不明的回答。♀
「我覺得你是不是對她有好感啊?」黃文斌又問,「你看她的眼神很特別。」
「恩恩……」王如山根本就沒在意黃文斌在說什麼。
「我覺得你是不是喜歡她啊?」黃文斌只好直接挑明了。
「恩恩……」還是一樣的回答。
黃文斌扭頭一看,這家伙縮成一團,腦袋靠在玻璃窗上,根本就是睡著了。為什麼偏偏就會遇到這樣的事呢,還想著先和王如山溝通好,讓他過去表明心跡呢。誰知道這家伙卻只管睡覺,這是一點用都沒有。
「其實我有點喜歡肖蕾!」黃文斌嚇唬他。
「啊?」王如山一下子就清醒了,拍了拍黃文斌的肩膀,「兄弟,你終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真不容易啊。」
「恩?」黃文斌心想你這是在玩我啊,說什麼都听不到,說喜歡肖蕾就醒了?再轉頭看過去,這家伙又躺在座椅上睡著了,仿佛剛才只是在說夢話一樣。可是說夢話不能拍肩膀吧,難道還帶著夢游的?要是真的可就太危險了。還好沒一會兒就到了林語風詩,黃文斌趕緊停好下車。
王如山睡得迷迷糊糊的,差點一頭撞在玻璃門上。看來是真的很困,不是裝困套話。坐電梯的時候王如山還是搖搖晃晃的,仿佛隨時都能進入夢鄉。好嘛,也不用剪電線了,直接把王如山扔到宿舍里過一晚,明天就可以造謠他們一起過夜了。
進門的時候,保安就通知了肖蕾,所以她一直在等著,看到黃文斌很是高興,再看到王如山很驚奇,「文斌哥,你怎麼和王大哥一起過來了?這幾天忙的要死,好容易下班了,王大哥你還不抓緊時間睡一會兒?」
「我是想睡,你文斌哥硬把我拖過來,說你一個人呆著害怕。」王如山睡眼朦朧地說,「其實有什麼好害怕的呢,林語風詩這兒保安這麼嚴密,所有門崗都是二十四小時值班,到處都是攝像頭,叫一聲每兩分鐘保安就跑過來看。你沒什麼事吧?」
「沒什麼啊,就是一個人帶著有點害怕。」肖蕾說,「王大哥你這麼累趕緊休息吧。」
「那我先坐一會兒,你們聊吧。」王如山坐在沙發上,沒幾秒鐘就傳出了鼾聲,再過幾秒就倒了下去,直接睡著了。
雖然睡著了,至少有個人在,總比孤男寡女呆在一間屋子里面的好。黃文斌定了定神說︰「沒想到王大哥累成這樣,最近可真是辛苦啊。」知道做飲食特別辛苦,還真不知道辛苦成這樣。
「文斌哥你也很辛苦,來喝杯茶。」肖蕾給黃文斌倒了一杯熱茶,「那個電視節目你看了嗎?我覺得拍得很不錯啊。可惜只有十分鐘,很多內容都給剪掉了,拍的時候都很用心的啊,結果最後都是白費功夫。」
「白小姐說以後可能要出一個比較長的版本,放到人物故事里面去播。」黃文斌說。
「人物故事是什麼啊?」肖蕾問。
「星期五晚上九點半放那個。」黃文斌說,市台的節目一向沒什麼人看,連帶著電視報都沒人定,淪落成為滿版廣告白送給別人也不要的小報。要不是黃文斌這樣從小到大都在本地長大的,還真不知道上面都有些什麼頻道欄目。
「那我到時候一定要看。」肖蕾說。
「還沒開始制作呢,誰知道要弄到什麼時候。」黃文斌扯了這麼一陣子閑話,覺得有些不耐煩了,于是切入主題,「這個新版,還是更改一下基調,更加切合實際比較好。小蕾,你是一個好女孩,聰明能干又漂亮,想要找什麼樣的男朋友找不到。」別的不說,眼前就有一個很好的啊。
「可是我喜歡你啊,這又能怎麼辦呢?」肖蕾好像在說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喜歡這種事,又不是別人好我就能喜歡,根本控制不住。」
肖蕾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黃文斌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未來。肖蕾是一個如此柔弱的花朵,隨便一點風雨都可能將至毀滅。黃文斌的道路注定充滿荊棘與烈火,和丁詩詩在一起沒關系,誰也不會連累誰。可是肖蕾不一樣,萬一連累了她怎麼辦。
「我已經和詩詩在一起了。」黃文斌狠心下猛藥。
「暫時而已。」肖蕾對此充滿了信心,「你們又沒結婚,別說結婚了,甚至都沒有公開關系,變數多得是。我現在才剛過十八歲,就算耗上十年,也不過是二十八歲而已,還很年輕呢。」
人生在世就算一百歲,也不過十個十年而已,就這麼虛耗,對得起你的父母嗎?黃文斌剛要這麼說,才想起來肖蕾可是被父母逼婚才一個人跑出來的,和她說對不對得起父母,肯定听不進去。
「你為什麼這麼……這麼執拗呢?」黃文斌真是傷透了腦筋。
「要是不執拗的話,我就和其他同齡女孩一樣,接受父母的安排,嫁給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懷孕生子,撫養長大,再看著他們或者她們結婚生子,幫著帶他們的孩子,就這麼過一輩子。」肖蕾說,「可是我跑出來了,只帶著平時剩下來的幾十塊現金和換洗衣服。我就是這麼一個執拗的人,認準了的事情誰勸也不回頭。」
「強扭的瓜不甜。」黃文斌說,「你不考慮一下這里面的風險嗎?我現在主要做的是地產生意,買房子囤地等升值,然後賣出去,這里面有很高的風險,一不小心就會虧本甚至破產。」
「總不會比我從家里跑出來的時候更慘。」肖蕾說,「我記得很清楚,你說沒有信心給女孩子帶來幸福。我的幸福很簡單,我能吃苦,我能干活,我能忍受,根本就不用什麼物質條件,只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會幸福。」
「就算現在不在乎,以後也不可能不在乎的。」黃文斌想了半天終于想到一個殺手 ,「我們可以不在乎自己吃了多少苦,可是我們的下一代呢?如果我們生了孩子,你也可以看著他受苦嗎?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吃著青菜豆腐,過年想要買新衣服,還要精打細算,因為家里窮在學校里面受排擠。」
「哪有這麼夸張的,學校里面只要成績好,誰管你窮不窮。」肖蕾說,「我讀書的失火,給同學抄作業,受歡迎得很,經常請我喝汽水吃零食呢。小孩子窮有窮養,富有富養,窮家還出孝子呢。」
「萬一得病了呢?沒錢治病怎麼辦?」黃文斌說。
「有錢人病死的也不少,窮人健健康康長命百歲的也很多。」肖蕾說,「與其說是錢,不如說是命。」
「我不會接受命運的安排!」黃文斌仿佛又一次回到了穿越的那一天,到處都黑漆漆的一片,雨水不斷的從天空中落下來,他躺在巷子里,渾身上下都在冒血,如果接受了命運,這就是他的結局。
「我也不接受,只不過我們的方式不一樣。」肖蕾笑了笑說,「其實我要嫁過去的那家人,在村里算是富戶。所以我的父母總是不明白,為什麼我會不願意,他們覺得已經是給我找了一個最好的歸宿。可是我不甘心,我寧願拋掉過去十七年生命中的一切,也要走自己的路。」
「你很有勇氣,我比不上你。」如果黃文斌在肖蕾那個處境,他大概就接受命運的安排了吧。初中沒畢業沒有文憑,剛剛十七歲,工作都不好找,嫁過去的還是富戶。
「你不是沒有勇氣,你是不舍得放棄。」肖蕾說,「而我,則是放棄得太干淨利落,所以我們是天生一對。」這個不是肖蕾自己想得,而是王如山說的。黃文斌有一種非常嚴重的不安全感,肖蕾卻可以一個人跑到陌生地方,絲毫不擔憂未來,十足十的冒險主義。
人的個性越極端,就越會被擁有另一個極端個性的人吸引,就好像磁鐵一樣,王如山是這麼描述的。吸引住以後,要麼烈火踫冰水,互相毀滅,要麼天雷勾地火,一發不可收拾。肖蕾對自己很有信心,肯定能夠和黃文斌互補。
「你就不能好好找一個喜歡你的人嗎?」黃文斌頭疼起來,差點就想說‘你究竟喜歡我哪一點?我改!’
「我已經找到喜歡的人啊,就是你。」肖蕾說。
「可是我沒法子喜歡你!」黃文斌並不是不喜歡肖蕾,他只是沒法子喜歡,他要賺錢,他要買地產,他要的是一個不用操心,自己也能過得很好的伴侶,比如說丁詩詩這樣的。
「我喜歡你,和你喜歡我,本來就是兩回事。」肖蕾已經下定了決心,「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我會一直喜歡你,直到你回心轉意喜歡我為止。」
黃文斌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女人的心思,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猜。特別是肖蕾這種小女孩,更加是難上加難。周圍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只有王如山輕輕的呼嚕聲臉面不絕。這時候對講機忽然響了,保安亭那邊打了電話過來,「肖小姐嗎?有個自稱是你親戚的人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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