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奇緣. 第九章 胎毒

作者 ︰ 李慕雲

李想出生得如此不合時宜。

王夫人中毒,李想又是不足七月而生,府里頓時一陣大亂。

王夫人元氣大傷,躺在床上虛弱不堪,但到底是蕹菜有效,吐了兩回,又服用了府里早備有的解毒丸,雖然虛弱,但到底是度過了最難的一關。

  狂跳的心終于有所放緩,王夫人便虛弱的道︰「快將想哥給我看看。」

諸人面面相覷,王夫人頓時大驚,顧不得身體虛弱,半撐起身子,眼里已是淚花涌動,嘴微微張著︰「怎麼听不到哭聲,難道,難道,難道是,是,是……」說到這里,卻不敢再說下去,只眼巴巴望著李老太君。

李老太君嘆了口氣,指著身旁的一個老成僕婦道︰「你抱過來看看吧!」

那僕婦露出一副古怪的笑,只是挪蹭著,卻並不去抱。

李老太君大怒,一茶缸打過去,罵道︰「府里平常養你們這些鬼東西干什麼?這點事也做不來。」

那僕婦慌忙伏身躲過,不過臉孔抽搐,雖然是陪笑的樣子,但嘴角牽動,卻是一副怪相。

王夫人見此情景,不知哪里來的一股力量,居然坐了起來,叫道︰「想哥,想哥,我的想哥,你在哪兒!」

玲瓏忙將她扶住,道︰「小姐,你身子要緊,我這便把想哥抱過來。」

「好好,你快去。」王夫人用力抓住玲瓏的手,「我最信任你了,玲瓏,告訴我,想哥到底怎麼了?不會有事吧!」

玲瓏勉強一笑,「想哥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哪里會有事!只不過現在在隔壁睡著了呢。大家都怕將他抱醒了,你又不方便過去。」

「我方便過去,我沒事,我沒事,扶我過去。」

王夫人執意不肯休息。

玲瓏無法,道︰「我這便將想哥抱過來。」說著,起身走進隔壁。

王夫人月復內毒素並吐出,這時又肚月復痛將起來。身下還不停的流血。好在這是產後正常現象,並不是血崩不止。現在確實並不適宜下床。

壁爐里的火光溫暖,不斷的變幻著形象,照在各人的臉上,府上卻沒有誕生麟兒的喜悅,反而是籠罩著一片愁雲慘霧。

過了半晌卻不見玲瓏出來,王夫人又呼道︰「玲瓏,玲瓏。」

「來了來了。」玲瓏答應著,卻仍不見人。

王夫人再也躺不住,咕碌滾下床,踉蹌著向隔壁的內室艱難走去。

諸僕婦都目視著李老太君,見李老太君並沒有攔阻,但也沒有人跟著過去,便是平常緊隨身後的小丫環也不過將王夫人扶到隔壁的門口,卻不敢再上前。

有李老太君在場,厲夫人倒也不敢造次,深怕露出馬腳,只是與諸人屏息靜听隔壁動靜,但是嘴角還是露出夜貓子般的笑容。

玲瓏見王夫人過來,急忙攙扶著她,勉強笑道︰「小姐,你產後就是怕見風,落下病根兒怎麼辦呢,想哥正睡得熟,你只看一眼,不要吵醒他啊!」

王夫人見玲瓏如此說,臉上露出母愛的微笑,低聲道︰「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探身下去,卻是發現一個襁褓之中的孩兒,體型肥大,絕然看不出是不足七個月的樣子,只是露出的皮膚都是紫黑色,發著幽幽的冷光,看上去邪異非常,雙眼緊閉,聲息全無。

王夫人著,充滿愛憐,想要俯來將嬰兒抱住,卻又是住手,輕輕撫模著嬰兒的臉,一絲熱氣也沒有,看了半晌,終于落下淚來︰「玲瓏,你們都騙我吧,想哥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我就是這個命嗎?」一時淚眼婆娑,仰天無聲的哭泣。

淚水滑落。

玲瓏也是淚眼朦朧,只道︰「小姐,小少爺不過是帶著胎毒,並不礙事,服了法顯大師的定魂丹,這時睡得香甜。」

王夫人倒像是沒有听著一般,挨著嬰兒坐下來,最後半躺半臥的睡在嬰兒身旁。

…………

客廳。

只有李老太君和法顯二人。

其他人都被李老太君遣散。

「法顯,我家李想還有幾成生機?」

李老太君沉吟片刻,還是問出了這一句。對于法顯,她倒是直呼其名,法顯倒也並不介意,只道︰「不好說。想哥尸氣浮沉,若是尋常的嬰兒便早已沒了生機,但觀其身體,卻並不僵硬,還是像尋常人般模樣。老衲又觀其貌相,並非早夭之相,只是想哥出生前後著實靈異得緊,並不能以常理而論。我那顆定魂丹到底有沒有作用,十二個時辰之後便會一見分曉。老衲其余的便只是一句,敬天命,但行人事而已。」

這一天里,延請了數位名醫,不是嚇得手足無措,就是說準備後事,沒一個說出一個道理。

李老太君道︰「可還有什麼法子救得他性命?」

法顯道︰「敬天命,但行人事而已。」

李老太君哼了一聲,「你華覺宗雖然行事低調,但也是八大門派之一,難道便沒有逆天行事的法門?」

法顯面容不變︰「老夫人,你太多慮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世人不過是妄加揣度,什麼八大門派都是虛名而已。」

李老太君臉色一沉︰「少賣關子。我知道你為何一再拖延。一是若救我家李想,這等逆天之事只怕要以折損壽命為代價,二是你不過是在等待一件事的發生,到底這其中有何玄機?」

法顯一副世故的表情,搖搖頭︰「你我乃是世交,若有緊要處,我自然會如實相告。但是李想只不過是普通的孩子,只不過生不逢時,王夫人中毒在先,遷延到了嬰兒身上,這才連帶著染上胎毒。如此而已。」

「法顯,你不過是在打我家的主意,你當我不知道嗎?」李老太君將手一翻,露出一枚不甚規則的石頭︰「這代價可足夠?」

「補天石?」法顯眼楮一亮,饒是他想裝作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但因為這石頭來歷太過神秘,也是有些緊張。

李老太君也是老狐狸,翻手又將石頭收起,道︰「怎樣?應該足夠了吧!你若是救得李想性命,這補天石便是你的。須知這補天石對于修道人可是有莫大好處,我可是知道,這補天石若是運用得法,少說也可以延長百年壽命。」

法顯搖搖頭︰「哪里有如此神奇?若是服用,少說也要修到極到境界才有效果,若是尋常人服了這五金八石之物卻是催命符。」

李老太君也不再和他分說,只道︰「眼下時光緊迫,還請大師早想辦法。」

法顯站起身來︰「如此,老衲便試一試。」

王夫人此時將李想摟在懷里,要用自己靛溫喚醒嬰兒。嘴里念念有詞,不知說些什麼。

如醉如痴,有如瘋魔。

那李想雙眼緊閉,渾身都是一片紫黑色,散發著幽光,極為神秘。

李老太君走來,道︰「若琳,你先出去。法顯大師要救這孩子性命。」

王夫人茫然睜開眼,搖頭道︰「我自會救我家想哥,用不著他來救。他若是要救早便救了。」

李老太君好言安慰道︰「若琳,我已談妥條件了,法顯這回會出手,你且放心,出去等候。」見王夫人還不回避,吩咐道︰「玲瓏,你將夫人扶回去。」

王夫人緊緊抱著嬰兒,臉露恐怖之色︰「不要奪走他。」

李老太君見狀,一步上前,啪的一聲,狠狠抽了王夫人一個耳光。

王夫人嘴角淌血,倒是清醒過來,但見嬰兒這副模樣,又怔怔垂下淚來。

玲瓏將她扶起︰「小姐,想哥還有救,你若耽誤了法顯大師施救,那便真來不及了,你疼愛想哥的心情我理解,但也要適時放手。」

王夫人堅持道︰「我便在這室內,看著他施救。」

李老太君搖頭道︰「若琳,你又傻了。那法顯乃是修道人,有不傳之密,不方便外人在場。這也是規矩。咱們既然相信他,便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個道理你總該懂吧!」又吩咐︰「玲瓏,將若琳扶走!」

王夫人被一耳光打醒,也知只能如此,戀戀不舍的望著李想,一步一回頭的去了。

此時只余下嬰兒。

法顯步入。

微微一攏眼神,念頭出竅。

此時再看李想,只見這嬰兒身上似有一道旋渦,不斷的吸納著外面的星塵之光。法顯大驚,他也到李想還有這般神異,忙分出念頭遁出屋外,但見外面的星月之光匯成一道水桶般粗細的光芒,不斷的向屋內聚集,而到了屋內則不斷滇純,最後化作精純的氣流。無聲無息,甚至引不起任何波動,若非法顯遁出念頭,根本發現不得這等秘密。

「這是?」法顯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楮,「這是先天之氣啊!」

但稍一分辨,又看出了不同︰「不是先天之氣,李想已經出世,不會再呼吸先天能量了,但這能量竟是如此精純,比我修習的小天罡真氣都不相上下了。如此看來,他性命倒是無憂了,那塊補天石我是得定了。」

法顯雖然驚詫,但到底不是常人,乃是修行接近一甲子的道門高手,瞬間定住念頭的波動。仔細的研究著李想的吸納之氣,越是分析,越是覺得這其中深不可測,以他的見識居然認不出來歷。

「天生神器,為世所忌,看來李想這小小嬰兒會引來無數窺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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