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妖獸山脈縱橫數千里,因為有大量妖獸出沒,是以,沓無人煙。
若是有城池的話,便是這群妖獸的踐踏便足以將之完全毀滅。
那四翼赤羽虎如今玩命的狂奔,虎口張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吊在最後。
李想不禁叫道︰「二位師叔,且等一等。」
水火二僧對望一眼,與那群妖獸離得過近也不是好事,看後面只有妖獸攪起的煙塵之外,一副河清海晏,卻也不急于趕路。
方才這一陣奔波,卻也是令得二人大削顏面。
須知二人雖然沒有得了自己的道,但到底也是一方高手,這時狼奔豕突,卻是有**份,與那妖獸何異!
那四翼赤羽虎見三人等在前面,便又費力的狂竄數下,終于追齊了。
它這四爪是攻敵利器,此時卻是感覺身上肌肉都酸痛不已,顯然是自變異之後,有了翅膀便忘了自己原本是陸行的妖獸。
水火二僧見四翼赤羽虎這般狀態,便道︰「先休息一會兒再說。」
四翼赤羽虎見地上還有被踩傷的妖獸,抓過一頭,尖齒直接刺入那妖獸的喉嚨,大口大口的吞咽著鮮血。
這只有如狸貓般的妖獸有四只耳朵,也是異種,但被那四翼赤羽虎按在身下,卻絲毫沒有還手之力,眼看著原本便衰弱至極的生命力流逝得更快。
水火二僧卻是一臉鄙視︰「到底還是茹毛飲血的畜生!羞與同行。」
四翼赤羽虎卻是喝了個飽,一爪將那四耳妖貓丟開,心滿意足的打了一個飽嗝。
李想還是首次見到這家伙生吞活剝,心下也生出鄙視之意,但轉念一想︰「這四翼赤羽虎不過是依了本性行事,乃是天道,我以人道的觀念度量它,並不適宜。不過什麼又是天道?天道者順其自然,何者又是自然?那便是本性。但本性是天道嗎?」
李想來到這一世,不覺間多了三分儒生的氣質,凡事都要推究窮理。此時不由得問道︰「兩位師叔,敢問何為天道?」
水火二僧倒是一怔,沒想到李想會問到此種問題。
二人一時沉吟不語。
過了半晌,水僧才字斟句酌的道︰「修道最終之境,乃天之大道也,故為天道。」
火僧也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李想躬身道︰「弟子受教了。」
水火二僧見李想默然沉思,顯然便是這一句話,激起了他的諸多靈感,就此神游物外,可謂是舉一而反三,絕對是可造之材。對此,二人欣然對望,都是點了點頭。
能問出何為天道這般的問題,便足以超過華覺宗數百弟子,修道並非全憑力量,根本所在還是以修心為要。
心智和智慧又絕不相同,心智是毅力,智慧是悟性,二者缺一不可,便是二人也是對水火、剛柔之道多所頓悟,這才有今日這般成就,但也不過是不斷的認識水火二道,此時只能說是得了道術,而沒有見水火的道。若是一朝捅破那層窗戶紙,便會晉升到如皇甫清泉那般境界。
只是華覺宗中如皇甫清泉者,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
天下之大,不過寥寥而已。
便這一陣休息,獸潮絕塵而去。
火僧道︰「咱們還是趕路要緊,雖然偏離了方向,但只要多行一些也便到華覺別院了。四翼赤羽虎既然能奔跑,那便暫時也不用飛行了。這般奔跑也能強化它的一個肌肉骨骼。」
他的眼力何等毒辣,一下子便看出了四翼赤羽虎奔行的能力卻是有些退化了。
那四翼赤羽虎龕動著鼻孔,臉色又變了。
下一刻,地動山搖,便是李想也搖晃數下,摔倒在地。
「地震!」
水火二僧齊齊喝道。
二人也是反應極快,將李想抓起,一時升到空中。
那四翼赤羽虎此時也顧不得翅羽之傷,撲閃著斷翅,飛上天空。傷口卻是破裂了,大滴大滴的虎血在空中飄落。
那水僧將手一招,一道劍光托住四翼赤羽虎,以期減輕它的壓力。四翼赤羽虎卻也知趣,緩緩的扇動翅膀,同樣的減輕自己靛重對水僧的影響。
山體變動幾乎便是瞬間之事,整個大地便如被一只碩大無比的巨掌托起,接著又是左右搖晃。
如斗大的山石骨碌骨碌的滾下山巒,彼此撞擊,砰砰作響,宛如巨人強悍的心膜跳動。
有的地方被撕裂,上下折斷,如同大地利齒,彼此磨擦;還有樹木被攔腰折斷。
幾乎是一瞬間,整個地面完全變了樣,原來只是山巒起伏,此時到處都是溝壑斷層,有的幾達百米,觸目驚心。
夜空原本如同一只青翼的巨鳥展開翅膀,此時卻是越發的陰暗,透著一種令人看不透的顏色。
李想好奇心起,再次施展觀想之術。
神魂遁出,此時又是另外一種樣子。
只見處處都是肉眼看不見的雜亂的能量粒子,自地下無窮遠處發散上來,遇到物質的東西,幾乎是穿越而出,絲毫不受影響。
那淡紫色的能量粒子繼續向天上發散,竟然穿透自己的身體,毫無阻礙的向太空而去,直到自己的神魂也不能企及的地方。
「這是什麼東西?」
李想有心捕捉,但是神魂劃地為牢,也絲毫不能阻礙那般粒子憑空穿透。
此時李想怔怔的望著那粒子不斷的自地下飛出。被這東西所吸引,反而對地面上的破壞視而不見了。
觀想之眼。又稱為心眼。
那便是以心為眼,比感官的感知還要強大得多。
火僧是道術高手,雖然沒有出竅,但對于神魂卻是極為,體察到李想又是神魂出竅,作觀想法。
當然這種方法的確是認識世界的一條捷徑,看李想雖然還沒有修習任何道術,但僅以觀想而論,幾乎是與水火二僧這等老修道之人並駕齊驅了,真是後生可畏。若非是掌門親點弟子,說不得也要收為弟子了。
這次掌門要二人親自將李想接回,便知對李想是何等重視!只怕將來繼承掌門衣缽也說不定。
火僧動了愛才之心,不由得又是出言提醒︰「觀想耗費神魂,只怕你要等到神魂枯萎這才醒悟,小五衰便在眼前!」
李想尷尬一笑,忙要收回神魂,便在同時,一道耀眼的神光自地下噴薄而出,頓時大地裂開一道口子,無數滾燙的岩漿一下子便涌上高空,釋放出無可思量的狂暴的熱量。
李想本能的想要回避,但是動念也沒有那光芒來得快,幾乎是忽略了時空距離,一下子便到了近前。
神魂幾乎沒有回手之力,一下子便被撕成了碎片,甚至李想感覺到此時天地間空無一物,只余下那紅彤彤的刺目的火光,簡直天地都成了洪爐,而自己便是將要融化的一片青銅。
一旦神魂融化,即便不死,也會變成白痴。
李想大驚之下,立時觀想不動明王根本印,同時那神魂之上生起明王怒火,咬著牙與那造化之力相對抗。
明王怒火以意氣為引,說到底是是心意產生的能量,而那火山爆發的能量卻是完全物質的。
明王怒火固然神妙,但與這天地至烈的雷電相比,還是遠遠不及。
火僧也是大驚,心知這一下真是命中有此劫難。
修道之人的神魂那是比肉身還要珍貴,神通廣大,但也不是無敵。
那敵人便是陽剛血氣,還有自然的雷電。
雷電是宇宙之間最為狂暴的力量,足以撕碎神魂。而此時那自地下噴出的熔岩,短時間內自地層的裂縫之中向地表釋放。
由于岩漿中含有著大量的揮發物質,加之覆岩層的圍壓,使得這些揮發物在岩漿中無法溢出,而當岩漿上升接近地表之時,壓力減小,那些不知名的揮發物質被驟然釋放出來,彼此激蕩,生火,火中有電,電中有火,簡直是比雷電還要暴戾,簡直便是傾大地之一擊,驚天動地。
這已經不是傷神那麼簡單了,簡直便是要神魂俱滅。
沒想到這朵奇葩還沒綻放,便要枯萎。
火僧此時萬萬不敢離魂出竅,將指一彈,南明真罡氣環繞著李想的神魂,對外抵御著那熔岩震蕩。
火僧的真氣都是采自諸般奇崛之地,是將自然的火種煉化到了自己的身體。
這時一出手,真氣雖被燒得幾乎氣化,但到底為李想爭取到一線生機。
原本李想神魂極為強大,但此時被天地爐火燒得只剩下一縷殘魂,眼見便要消失在天地之間,突然神魂之中生起一絲明悟︰「我終于明白了!哈哈哈哈,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這絲明悟一起,天地變化之中似乎有一種更為高等的力量,被那殘魂所吸取。
殘魂分開熔岩的壓迫,一下子回到肉身之中。
「哈哈哈哈,天地便像是一個大熔爐,造化便是爐匠,陰陽二氣生起炭火,萬物都在里面熔煉,我便是那翻騰的銅水啊!原來輪回卻是這樣的,我懂了,我懂了!」
神魂雖然受傷嚴重,但一股新生的喜悅慚慚的自其中生起,便像是顆種子被種了下去,一到了氣候環境適宜之時便會生根發芽。
火僧見李想自己掙扎回來,不敢再停留,與水僧真氣結合在一起,頓時威力大增,向著遠處遁走。
便這一耽擱,那地上的熔岩噴發得更為猛烈了,天空完全血紅,夜完全被照亮。
而他們方才之地距離那火山噴發的中心還不知道多遠。
(第二卷終,李想此去華覺別院,天高地闊……敬請期待!)作者李慕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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