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男忙道︰「仙長,他這藥物一枚要賣二十兩銀。」
「二十兩。」那為首道士似也吃了一驚,又看看朱言身上已經愈合的傷口,點了點頭,「如此神藥,倒的確值這個價錢。」
接著和其他幾個道士對視了幾眼,眼楮里射出亮光,向朱言詢問道︰「你這藥物是哪里來的?祖傳的藥方麼?」
朱言低著頭,也看不到道士神情,回應道︰「回仙長,這藥物小人也是從別人處進來的。」
那為首道士神色嚴厲,再次問道︰「從什麼人處進來的,他從哪里弄到的?」
朱言搖了搖頭,「小人也不知道。」
那道士道︰「那人在哪兒?」接著轉向管事男,「你……帶著兩個人,押著這人……」說著一指朱言,繼續道︰「去把那人帶過來,讓我看看。」
那管事男猶豫道︰「仙長,我若走了,擂台賽……」
那道士神情冷漠,趾高氣昂的道︰「讓這些武師等著就是。」
那管事男听了,不敢多說,對兩個兵丁一揮手,「押著他,咱們走。」其一個兵丁走上前去,在朱言身上一推,喝道︰「起來,在前面帶路。」
朱言被推了一個趔趄,急速向前踏了一步,這才站穩。他看了看地上自己的銀和藥物,那是幾百兩銀的東西呢,哪里舍得,因此心里雖然害怕。卻依舊壯著膽對道士道︰「仙長,小人的東西。」
那為首道士冷冷的望了他一眼,接著冷笑道︰「你的東西?這是我師父玄化真人親手配制的神藥如意金創藥,前些時被人偷了去。你銷售賊贓,我沒有治你的罪,已經是輕的了,還要向我索要藥物?當心惹得道爺火起,讓人送你到衙門里去,當做偷藥賊,刑棍打死。」
朱言听他說得凶狠。忍不住嚇的打了個哆嗦。心里卻在暗暗嘀咕︰眼下看這情勢,分明是這道士覬覦自己錢物,起了貪心,卻反咬一口。將這藥物說成玄化真人所配。嫁禍他人偷藥。如果這藥物真是他師父玄化真人配制的。在此之前,他怎麼會不認識?反向自己詢問藥性,讓自己試驗藥效?但就算這道士說的是假話。又有誰敢戳穿他,更何況這話里還牽涉到他師父玄化真人,那可是當朝國師,難道還能到當朝國師面前對證不成?
情勢不如人,朱言也不敢多說,只能自認倒霉而已。
那管事男指揮著兩個兵丁,押著朱言,讓朱言在前面帶路,四人下了高台,便向外走去。
朱言一邊走一邊低頭思索月兌身之法,心想︰我沒說自己名字,剛才一直低著頭,他們也未必就看清了我長什麼樣。那位姑娘也不是好惹的,我帶著這三個人去找人,能不能找到那位姑娘且不說,就算找到了,對我有什麼好處,那位姑娘一怒之下,我再也別想銷售她的藥物了。富貴險求,我朱言以前什麼樣,現在什麼樣,好不容易混的有個人樣兒了,叵耐那道士可惡。
想到這兒,突然豁出去了,把心一橫︰我找個機會,偷偷跑出去,向那位姑娘報信去,萬一她被道士的人抓了,藥方被奪走,對我來說,同樣倒霉,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條財路,就這樣沒有了呢。
朱言下定決心,依舊低著頭,眼楮卻開始向外瞄,暗暗尋找月兌身的機會。眼看到了一個窄胡同,他是京城人氏,路況熟悉,心里清楚的很,從這條窄胡同出去,乃是一個集市。今天正好逢集,只要從這條窄胡同里跑出去,到了集市上,往人群里一鑽,這三個人再也休想找到自己。
他裝出一副愚鈍糊涂的樣,好讓對方疏于防備,對那管事男道︰「大人,小人就是在這附近遇見那個賣藥人。」說著向四周望了望。
那管事男就走在他身後,見他扭頭瞎看,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喝斥道︰「看什麼看,好好走路,趕快帶我去找人。」
朱言回頭向後看去,突然咦了一聲,神色驚訝,伸手向後一指,大聲道︰「大人,賣藥人來了,就在那兒。」
那管事男和兩個兵一听,同時回頭望去。朱言抓住機會,撒腿就向胡同里跑。
那管事男回頭望了一眼,不見有人,吃了一驚,轉過頭來,見朱言已經跑了,頓時大怒,「竟敢騙我,給我追。」
和那兩個大頭兵一起,向胡同里追去。
朱言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大喝一聲︰「讓開了。」向後扔了過來。
那胡同窄狹,管事男和兩個兵都不由嚇了一跳,急忙退出來躲避。等到再回去時,朱言已經跑出巷,看不到了。
那管事男神色陰沉,滿臉怒容,「該死,這賤民如此狡猾,竟敢逃跑,讓老抓住,非打斷他的狗腿不可。」接著一揮手,命令道︰「給我追。」帶著兩個兵,追了下去。
三人追到集市上,但見人頭紛亂,到處都是趕集的人,卻哪里還能找到朱言的影?
其一個兵詢問道︰「督管大人,怎麼辦?」
那管事男失了朱言,心里返怒,聞言沒好氣的道︰「還能怎麼辦,回去告訴仙長,報到衙門,畫影神圖抓人。」
三人走回去,到了擂台處,那管事男說明此事。結果自然是被為首道士痛罵了一頓,「廢物,廢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還有什麼用?還不快去通知指揮使衙門,畫影神圖抓人。」
那管事男不敢則聲,听得道士吩咐,乖乖的答應一聲。帶著兩個兵到指揮使衙門去了。
朱言逃出去之後,從集市上出去,想也不想,即刻去找柳貞貞。
柳貞貞閑著沒事,帶著紅線,在街上瞎逛。朱言一路問過去,向人詢問一大一小,兩個女扮男裝的美貌姑娘,在一個水果攤上把她們找到了。他徑自走到柳貞貞身邊,躬身做了一揖。「姑娘。」
柳貞貞正在攤位上挑隻果。猛然听到有人和自己說話,不由嚇了一跳,看清對方面貌,這才定下心來。不高興的問道︰「什麼事?藥物賣完了?」在她看來。小尋找自己。多半是因為藥物賣完了。
朱言神色慎重,看了看攤主,低聲道︰「姑娘。咱們借一步說話。」
柳貞貞見他神色一樣,心里也有些奇怪,便拉著紅線,跟著朱言走開了一段距離,到了一個沒人處,再次問道︰「什麼事情,這麼神神秘秘的。」
朱言道︰「姑娘,有麻煩了。」
柳貞貞听了有些不高興,「什麼麻煩了?說清楚點,是你麻煩了,還是姑娘麻煩了?姑娘從來沒有麻煩,你的麻煩,那是你自己的事。」
朱言忙道︰「是姑娘有麻煩了,連帶著小人也有了點麻煩。」
柳貞貞喝斥道︰「好好說清楚了。」
「是,是。」朱言應了兩聲,便將剛才自己的遭遇,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柳貞貞听了,不由哼了一聲,「什麼臭道士,這麼囂張,敢打姑娘藥物的主意,你讓他來找我好了。」
「是,是。」朱言不敢接她的話茬,唯唯諾諾的附和著。
柳貞貞嘴上說的硬,心里卻有些發虛,悄悄的問紅線,「妹妹,幾個臭道士,你打的過麼?」
紅線道︰「姐姐別擔心,就算我打不過,不是還有許大叔麼?」
柳貞貞一听這話,頓時放下心來,心想︰我的……那個他雖然不務正業,打架卻在行,通元觀里的臭道士那麼厲害,還不是被打跑了。這幾個臭道士,又算得什麼?
只听得紅線接著道︰「這些臭道士,沒一個好人,害我回不去的,就是一個臭道士。」接著轉向朱言,提高了聲音,「喂!你說的臭道士,是不是害我回不去的那個?」
朱言哪知道害她回不去的是哪一個,听她問的稀奇,卻又不敢多問,只好道︰「或許……不是吧。」
紅線道︰「既然不是,那就先不用理他。」接著又轉向柳貞貞,「貞貞姐,咱們繼續買隻果吃去,我剛才挑了一個又大又紅,肯定很好吃,這一離開,別讓別人挑了去。」
柳貞貞點了點頭,接著又對朱言吩咐道︰「你自己回去吧,再見到那些臭道士,就帶他們來見姑娘,我倒要看看,這些臭道士這麼囂張,是不是長了三個爪四個蹄。敢打姑娘藥物的主意,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是,是。」朱言連聲答應著,卻哪敢回去再見那幾個道士?剛才是逃出來的,這一見到,只怕自己先就倒霉。
抬頭看時,柳貞貞和紅線手牽著手,又回到隻果攤上去了。
他欲待追上去,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躊躇片刻,決定歇個幾天,避避風頭再說。反正手里頭有幾百兩銀,家里還扔著百余枚金創藥,不怕沒有錢花。
想到這兒,便往回走去,不想于路遇到黃小橋。這人比他運氣好點,沒有遇到不德的道士,又或者道士其實不德,只不過沒有留意到他。黃小橋和他一樣,大部分藥物留在家里,身上一次性只帶了三四十枚,賣完之後,正打算回家去,順便到錢莊一趟,將銀換成銀票。
朱言截住他,將自己的遭遇一說,黃小橋听了,頓時大吃一驚。和朱言一樣,也不敢出去賣藥了,和朱言一商量,听了他的打算,便也打算躲個幾天,避避風頭。
朱言和他說了幾句話,便分了手,直接返回家去。
在他家的院里,他老娘正在和張四叔家的嬸說話。那張四嬸三十五歲,當年初嫁張四叔時,也是這一帶難得的美人。如今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閑著沒事,便走街串巷,專門給人做媒為事。
看到朱言,臉上頓時現出笑意,招呼道︰「小回來了?」
朱言上前鞠了一躬,叫了一聲︰「四嬸。」又問︰「怎麼不到屋里去坐?」
張四嬸笑道︰「天氣太熱了,屋里也悶,還不如在院里呢。」
他老娘老臉上堆滿了笑意,笑著道︰「小啊,我正和你四嬸商量給你說媒的事呢。四嬸這里有三個姑娘。你也過來听听,看意哪一個,意的話,就讓你四嬸到她家說合去。」
朱言听了這話。老臉也不由微微一紅。但他年紀不小了。到現在還沒婚娶。實在太迫切的想要找一個婆娘了。
當下硬著頭皮,答應一聲,又道︰「我去搬幾個凳。再燒點水,沏壺茶,娘,您老和四嬸坐著慢慢說話。」
「那敢情好,你快去。」他老娘一听,立即答應了。她自己眼楮瞎了,很多事情都做不來,整個家基本上都是兒打理。
只听得張四嬸道︰「小這孩懂事了。」
他老娘急忙回了一句,「這孩從小懂事。」
朱言忙去搬了兩個凳,讓他老娘和張四嬸在院里的老槐樹底下坐著。自己就在院里支了個簡易的三腳架,吊著水壺燒水,順便听他老娘和四嬸說話。
只听得張四嬸道︰「我這兒呢,現在合適的有三個姑娘,一個姓周,今年十七歲,城外西邊是彭灣村的。她爺爺以前曾在咱們附近的街上租了個店面,專門賣魚,老嫂應該知道他?」
只听得他老娘道︰「你是說周滑稽,知道,知道,他走路有點順拐,有人給他起了個諢號,叫做周滑稽。」
張四嬸笑道︰「老嫂記性好,說的不錯,就是他了,現在周滑稽過世了,他兒沒承繼這一行,跟著別人蓋房,做泥水匠。老嫂,他家的姑娘剛剛十七歲,比咱們家小小了歲,不過不要緊,只要人好,沒有不成的。」
朱言忍不住插嘴道︰「嬸,這姑娘怎麼樣?」
張四嬸笑道︰「人品那是沒的說,嘴巴也甜,一見到我,都是四嬸四嬸的叫。把她娶回來啊,保管孝敬老嫂。」
朱言他老娘樂的合不攏嘴,接話道︰「我也不要她孝順我,只要好好跟我家小過日就行了。」
張四嬸笑道︰「老嫂盡管放心,這一點包你滿意。」
朱言卻道︰「嬸,這姑娘長的怎麼樣?」他現在手頭有了點錢,自不免關心姑娘長相。
「長的嘛?挺好的,挺好的。」張四嬸笑著回答。
朱言卻听出她話里有幾分敷衍,忙道︰「嬸,你可別騙我。」
張四嬸道︰「是挺好的啊,反正我看著是挺好的,小啊,娶妻要看人品的,相貌倒在其次。」
「是啊。」他老娘附和著道︰「咱們娶媳婦,是過日的,要那麼好看的做什麼啊?當真長的跟畫里畫出來的一樣,嬌嬌女敕女敕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不要說讓她做事,只怕還要給她找個丫鬟伺候著。依我看,這個就挺好。」
朱言卻不這沒想,神色變的越發慎重起來,「嬸,你實話告訴我,這姑娘究竟長的怎麼樣?」
張四嬸听他問的慎重,只好道︰「這姑娘長的雖然算不上很好,但說差絕對不能算差了。」
朱言點了點頭,心想︰那就是很一般了。
當下又問︰「嬸,其它的呢?另外兩個長的怎麼樣?」
張四嬸不答,反問道︰「小,你跟嬸說,你是不是特別在意姑娘長相?」
朱言聞言略微有些尷尬,他心里相當在意,卻又不好意思承認,當下委婉的道︰「特別在意,也說不上,最好是能拿的出手。」
張四嬸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片刻,才道︰「這麼說來,我這兒倒是有一個,長的是好,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朱言急忙追問。
張四嬸道︰「只不過是個寡婦。」
「寡婦?」他老娘听了,重復了一句,轉向兒,卻不說話。
朱言听了,也有些猶豫,過了片刻,才道︰「嬸,你說的是哪一個?」
張四嬸道︰「她是東橋王家的姑娘,她老是個木匠。起初嫁給了徐二,徐二是刑部衙門里當差的,結果不到一年,徐二死了。說到這位的相貌,那真是一等一的人才,就連畫里畫出來的,也不能如此齊整。因為她年紀小,今年剛剛二十歲,又無兒女,娘家也主張嫁人。徐二死後,給她留下了足有價值上千兩的東西,四個箱,五個大櫥,箱里衣服都裝的慢慢的,金鐲、玉鐲都有好幾個,其它金珠寶貝,不計其數。又有兩個丫鬟伺候著,一個叫蓮花,一個叫蘭花。若是嫁了,這兩個也都跟著來了。小,你比她大了三歲,說到年貌,倒是相合的,就是這位太太享受慣了,怕是不能打理家事。」
朱言听了,頓時想起了什麼,忙問︰「嬸,你說的是玉滿堂?」
張四嬸笑道︰「原來你也听說過她,說的不錯,可不就是她麼?這位太太閨名叫做王玉,小時候和一群姑娘玩耍,人見她膚白如玉,正好她名字里也有個玉字,就送了她一個綽號,叫做玉滿堂。單說相貌,那可是一等一的,小,既然你也認識,可知嬸沒有騙你吧?」(未完待續請搜索樂讀窩,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