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切爾已經無心沉溺于這些悲傷的河流中.他再次深深地望了一眼殘碎的法袍.確定它無法修復後.心里突然又變得輕松.
有些人.就同這魔法袍一般.傷痕累累後.迎接他的.卻是重生.
當雷切爾穿戴整齊.打算走出莊園時.管事的老管家還是不由心里擔憂.他看得出雷切爾眼中的疲倦.而昨日.他那樣憔悴.就連衣服都染著鮮血.令人心驚.
「雷切爾大人.您吃過飯再走吧.」老管家不忍心道.
雷切爾不由愣住.隨後一陣暖流在他心間流淌.有多久不曾這樣被人關心過了.這樣的溫暖.令他仿若冰藍色的血液也變得溫和起來.
稍縱即逝的愣神後.雷切爾又恢復了那張冰山般的俊容.淡淡回答︰「不了.」隨後.消失在了莊園的門口.
「唉……」老管家不由嘆氣.隨後吩咐廚房的人將那些準備好的菜肴端了回去.
再次來到慕恩城堡.金黃色的晚霞照射在花園的芬芳植物上.發出亮晶晶的光芒.
花園中的園丁依舊像不久前一樣.繁忙而充實.而在那群平凡的人中.有一個挺拔的身影與他們那麼不同.
他一身卡其色衣服.透著健康與活力.他的眼中帶著溫和.與周圍的園丁攜手照料植物.
看得出.那些園丁對他十分恭敬.除此之外還有深深的喜歡和贊嘆.他目光含笑.那與生俱來的親和力.不禁讓遠處凝望他的雷切爾感到羨慕和嫉妒.
如果有一天.他也和維克希爾的性格一樣.慕恩是不是會多喜歡自己一些.想到這里.他收回了望向花園的目光.眼中再次被落寞布滿.
從小到大.一直如此.維克希爾永遠像火熱的陽光讓人喜愛.而自己卻像冷冰冰的石塊.沒有人敢來關懷亦沒有人敢來親近.可是.他竟然這樣享受著自己孤傲的一切.錯誤的以為.她也會喜歡……
他以為.只要自己足夠強大.就可以給予她想要的一切.
可.終究是他錯了嗎.
回憶似水.打在如今已然成熟的人心上.化成深深的懊悔.
「雷切爾大人.您來了.」眼尖的塔妮最先看到了站在門外的雷切爾.語氣中難以掩飾欣喜.
雷切爾看到塔妮天真的模樣.不由心里舒服.隨即微微一笑.
這一笑卻是把塔妮驚住了.她看到雷切爾的笑容實屬太少.這般迷一樣的男子就這樣輕輕地牽動了一下嘴角.卻這麼完美.完美到可以目空一切.
塔妮不由呆住了.看著雷切爾的眼中也更多了一絲崇拜.
「塔妮.你腦子燒掉了.」維克希爾不滿地看著花痴的塔妮.不禁有些氣惱.
「維克希爾先生……對……對不起……我只是以為慕恩小姐會和雷切爾大人一同回來.所以有些高興過頭了……」塔妮連忙解釋.臉也跟著漲得通紅.
可是.她無意間解釋的話語卻讓兩個男人不由皺眉.隨即.一陣深深的憂傷圍繞著兩個男人漸漸彌漫.
就連維克希爾的眼中都增添了那麼多的憂郁.
塔妮嚇壞了.卻又怕再說錯話.手不由緊緊地拽著圍裙的裙擺.後悔說出的話.
「塔妮.你進去吧.我和維克希爾有事要說.」雷切爾不願為難這個天真的女孩.畢竟她跟著慕恩這麼多年.是慕恩最親近的人.
「哼.你就不該來.」維克希爾雙手插兜.語氣帶著譏諷.
「我為什麼不該來.」雷切爾不服氣地看著這個算不上城堡主人的主人.
「我還以為你去解救你的好妹妹西雅了.現在還來這里做什麼.連塔妮這樣的女佣你也讓她如此愛慕你.我看你還真是禍國殃民.」維克希爾不客氣地說.他還為上一次.雷切爾關心西雅的事生氣.
「你.」雷切爾氣結.一時語塞.
維克希爾也不再多說.仿佛嘴上報復了一個痛快後.隨即進了城堡大廳.不再理會身後被他氣得.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男人.
良久.雷切爾平復了心情.也跟著走進了城堡.不過這次.他並沒有找尋維克希爾.而是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一個個忙碌的佣人身上.半晌.收回目光.一個人靜靜地向慕恩的臥室走去.
那里還殘留著她的香氣.溫暖又熟悉的香氣.整個房間整潔如新.看得出日日都有人用心打掃.
雷切爾靜靜地看著臥室中安暖的一切.眼楮卻酸澀得更加厲害.可是.忽然.雷切爾的眼神落在了慕恩臥室門口的一小段範圍上.那里……
沒錯.那里竟然落下了一層魔法陣.
剛剛.由于情緒的不穩定.他竟然沒有發現這個異常.難道是維克希爾嗎.他在防範別人進入慕恩的臥室.
一陣陣抵觸的情緒不禁令雷切爾心里不滿.但轉瞬又為維克希爾的周到感到放心.漸漸地.他能夠理解為何維克希爾因他一句對西雅的關切而氣憤到如此地步.維克希爾不再相信別人.不也只是為了護慕恩周全嗎……
想到這里.雷切爾剛剛的怨氣瞬間消散.而今.喚醒慕恩才是最重要的事.
「雷切爾大人……」朵俐的聲音在雷切爾身後響起.
雷切爾一愣.隨即望向她.眼中含有深意.
「他是為了提防我.呵呵.」朵俐不以為然地說.可這語氣中的熟絡.卻讓人不由驚詫.
何時.她與雷切爾這樣熟悉.
熟悉到.仿佛並不僅僅是主僕之間的關系.
雷切爾表情平靜.似乎對于朵俐這個女佣.和他說話的語氣並沒有絲毫不滿.他稜角分明的臉雕刻著一絲顧慮.隨即又舒展開.緩緩開口︰「朵俐.我想有件事需要麻煩你.」
朵俐淡淡微笑.隨即和雷切爾一起從二樓回到了一樓的大廳.
這個異常的畫面.被維克希爾全收眼底.站在三樓拐角處的他.突然感到渾身寒冷.
雷切爾和朵俐是什麼關系.
他艱難地思索著.可是這種不祥的預感令他遲疑.難道.雷切爾也有不為人知的身份嗎.他越想越是心慌.忽然感到整個米卡城都是這般的深不可測.
而今日的他.又該相信誰.又能相信誰.
這一刻.維克希爾突然感到從未有過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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