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代善听說女兒終是蘇醒,也松了口氣,晚上向史氏細細的問了一些,「敏兒是我們唯一的女兒。」
「老爺放心,我省得的。」史氏一邊幫著代善更衣,一邊想著別的事情,張氏這個媳婦雖然說不錯,可是史氏就是從心底不喜歡她,也許這是大兒子賈赦違背她的意願自己所選吧。「我打算讓敏丫頭學著管家,她也十歲了,改學起來了。」
「你是當家主母,這種事情自然該你做主。」代善對此倒是沒有意義,家里的事情史氏一直料理的很好,雖然他的幾房小妾都沒有所出,不過他對于妾生的孩子本也不在意,所以也從來沒對此說過什麼。
夫婦二人又說了些別的事情,一起躺下歇息了。
賈敏又是休息了幾日,身體終于恢復了。這幾日她暗中用銀針測試了自己的藥和飯食都沒有什麼問題,看來要下毒傷害自己也該是自己出嫁前後的事情了,現在史氏依舊是慈母。而翠竹和李嬤嬤,暫時也沒有什麼跡象,只能暫時靜觀其變了。當然賈敏也沒有忽略一個問題,有些毒藥可是銀針測試不出來的。
「姑娘,別看書了,累眼楮。」這幾日姑娘遠著翠竹,紅梅就趁機趕了上來,同為大丫頭,誰最能得到姑娘的信任,誰才能在府里更有身份。
「我又不能出去。」賈敏搖了搖頭,將書放在桌子上,其實她也沒有再看,這麼半天也只翻了一頁而已。
「所以,姑娘你看……」紅梅獻寶一樣從身後拿出了一朵百合花,「姑娘,園子里的百合都開了,你看多好看。」
「阿切。」百合花剛剛靠近賈敏,賈敏就打起了噴嚏,身體也有些不適。
「姑娘。」紅梅趕緊幫賈敏拿手帕,手里的花倒是隨手放在了桌子上。
「百合無香,這花怎麼這麼大的檀香味道?」賈敏站起來,拿著帕子捂住了口鼻,上前看這株花。「這花不是你去摘得吧?」
紅梅吐了吐舌頭,「被姑娘發現了,是翠竹姐姐去摘得,我看著好看,就拿過來獻寶了。沒想到這花上面還帶著味道。」
「好了,下次注意,將花插起來吧。」賈敏也不責怪,這檀香味道可不是史氏屋內特有的?翠竹看來是去見過史氏了。「翠竹是不是自己出去過?」狀似無意的問道。
「是呀,姑娘,翠竹姐姐心都大了呢。」紅梅打趣著,卻沒有注意到賈敏眼中的笑意。
「死蹄子,我不在就在我身後編排我,還當著姑娘的面,看我不打你。」翠竹作勢就要打紅梅,這幾日紅梅事事都搶在她前頭,雖然口頭上說不在意,翠竹早就不滿了,這下又抓到紅梅詆毀自己,怎麼可能不一起算賬呢?
紅梅連忙躲開,翠竹撲了一個空,更是不饒紅梅,「姑娘救我。」紅梅看出賈敏並沒有生氣,竟然躲到了她的身後,翠竹這下不敢動了。
「姑娘,你看她!」翠竹使勁跺了跺腳,站在了原地,「姑娘也由著她!」
「這是怎麼了?你們兩個小蹄子,在姑娘面前還這樣胡鬧。」李嬤嬤冷著一張臉走了進來,「沒大沒小。」
「嬤嬤教訓的是。」翠竹和紅梅都低下了頭。
賈敏倒是上前一步,「嬤嬤別怪他們了,熱鬧一些也好。」
「都是姑娘性子好,縱的他們胡來。」賈敏都發話了,李嬤嬤自然不能多說什麼,雖然賈敏沒有明著表示,這次病後卻是真的跟她疏遠了,這讓自小將賈敏帶大的李嬤嬤心中很是不安定。她是太太給姑娘的人,這有什麼問題麼?她直到死都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她一直都弄不清自己的主子是誰。
「姑娘,太太有情,大夫人也在。」李嬤嬤正色說出了來意。
賈敏點了點頭,翠竹和紅梅也收起了喧鬧的心思,幫著賈敏梳妝了一番。收拾妥當了,賈敏帶著翠竹和紅梅去了容禧堂,張氏正陪著史氏說話,「妹妹來了,這幾日也沒有得空去見妹妹,是嫂子的不是了。」張氏雖然曾經向賈敏這個小姑示好,賈敏卻一直對她不怎麼理會,和賈母一條心,張氏也就不怎麼關心賈敏了,姑嫂之間的關系也就是過得去。
「嫂子哪里的話,這幾日府內事情多,我都听說了,何況嫂子派人送來了那麼多的東西,我感激都不夠呢。」賈敏任憑張氏拉住自己的手,很是親熱。這樣的反差倒是讓張氏愣住了,小姑這一病怎麼轉了性,不過有人示好,張氏也不會不接。
「府內最近事情是不少,政兒也要娶親了。」史氏感嘆了一句,「正好讓敏丫頭跟著你,倒是個幫手。」
張氏看了看賈敏,又看了看史氏,笑著點了點頭,「是呀,妹妹確實該學習如何管家了,都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偷懶了。」
「嫂子又嘲笑我。」賈敏不依的要打張氏,張氏笑著躲過,「看看,妹妹被我說中了,要惱羞成怒了。」
屋內的氣氛一下子歡快了起來,史氏也笑了笑,不過隨即打斷了兩人的嬉鬧,「你們姑嫂關系好,我也能欣慰了。」
「太太放心,我一定好好教導妹妹。何況妹妹如此聰慧,估計以後就是妹妹教導我了。」張氏又打趣了一句,賈敏瞪了她一眼,倒是沒有再接話。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聲音,「大少爺回來了。」,簾子被挑了起來,賈赦穿著朝服走了進來,「給太太請安。」轉眼又看到了賈敏,關切的開口,「妹妹可大好了。」
「勞哥哥關心,已經無事了。哥哥怎麼過來的這麼急?」賈敏不禁有些好奇,連朝服都沒有換,這是回府後直接過來了。
「听聞妹妹也在太太這里,就趕過來看看。你嫂子這幾日也不怎麼舒服,我也是過來接她的。」
沒等賈赦說完,賈敏已經用手帕捂著嘴笑了出來,「娘,你快看看哥哥和嫂子多麼恩愛,半會也是分不開了。」
「是呀,我倒是當了壞人。赦兒是太疼媳婦了,都忘了我了。」史氏雖然是笑著說的,眼底卻沒有笑意,媳婦和婆婆是永遠的敵人,不管媳婦做的多麼好,都還是會被埋怨的。何況史氏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張氏,現在這樣的和平共處真的已經是極限了。
「太太恕罪。」賈赦和張氏都跪了下來,「兒子沒有這個意思。」「媳婦不敢。」一句話讓夫妻二人都尷尬了起來,跪在了容禧堂正中間。可是他倆相握的手卻是更刺痛了史氏的眼楮,本來歡聲笑語的屋里突然安靜了下來,丫鬟們都仿佛變成了柱子。
賈敏皺起了眉頭,自己一句話竟然給了史氏發作的借口,「娘,你看你都嚇到大哥和嫂子了。女兒都說了,你不適合說笑話。」張氏抬頭看向賈敏的方向,眼中寫著感激。
「你呀。」過了好久,史氏才點了點賈敏的額頭,自己這個親生女兒開始幫外人了?史氏心中有些許的不安。「都起來吧,我就是玩笑話,你們兩個竟然都當真了。」
「惹太太不開心就是兒子的罪過了。」起來後,賈赦不著痕跡的擋在了張氏的前面,好一個好丈夫的形象,跟以後花天酒地的他可是大相徑庭。是呀,他是在張氏故去後才變得放浪形骸,昏庸無能。賈敏不僅在心中感慨著,賈赦也是專情之人呀。
台階已經給了,兒子又這樣的放低姿態,史氏也不好在說什麼,笑了笑,這件事情就過去了。
「敏丫頭,你也累了吧,先回去吧。明日就正式跟著你嫂子學管家。」
「知道了,謝謝娘。以後麻煩嫂子了。」賈敏對張氏行了一禮,張氏微微側身表示不受,「只要妹妹不嫌棄我煩就是了。」
「好了,我也累了,你們都回去吧。」史氏也不留眾人,只是下了逐客令,張氏今日該匯報的事情也是匯報好了,賈赦拉著她的手,將她帶離了容禧堂。賈敏不禁有些羨慕,即使林如海也和自己琴瑟和鳴,很是和睦,卻也沒有在眾人面前如此的表示關心。
賈敏本是跟著兩人出了容禧堂,接著就在岔路口分開,卻沒想到還沒走出幾步,就听到身後賈赦的驚呼聲,「曉兒,你怎麼了?曉兒,你醒醒,別嚇我。」
賈敏趕緊追著賈赦的方向而去,不禁走的急了點,翠竹和紅梅小跑的跟著,「姑娘,你慢點,要是摔了就不好。」
「姑娘不用擔心,大夫人不會有事。」兩個丫鬟勸著賈敏。
賈敏突然停了下來,兩人差點撞上她,「姑娘怎麼停了?」
「大哥,嫂子怎麼了?」看著賈赦懷里臉色蒼白如雪的張氏,賈敏心中咯 一下,上一世張氏是王氏過門後不久重病身亡的,由于張氏生下賈璉後就一直沒有養好,賈敏也沒有多想,這一世重生,隱隱的察覺出不對了。
「我也不知道。」賈赦臉上的汗都下來了。
「大哥怎麼還愣著,趕緊抱嫂子回去,讓人請大夫呀。」賈敏看到賈赦都已經愣住了,趕緊出言提醒。
賈赦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讓小廝去請大夫,自己則抱著張氏大步流星的往自己的屋里而去,「大哥,你慢點,小心摔倒嫂子。」賈敏的聲音遠遠地傳來,賈赦卻已經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了,他現在只關注一件事情,曉兒暈過去了,可能太太剛才又難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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