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深宮嫡女 落花人獨立(二)

作者 ︰ 元長安

藍霽只比商瀠大兩歲,因胎里受損,身板也同樣不結實,但卻比商瀠頑皮得多,連江五都頭疼。江五和別的孩子玩是她作弄別人,踫到藍霽,就是她被作弄了。

且藍霽打小喜歡金銀珠寶等閃亮奪目的東西,漸漸長成,更是在意衣衫打扮,江五每遇見她一次,身上釵環首飾就要少上許多。

一听商瀠說是追著姨母出來的,江五立刻警惕地左右張望。

沒想到藍霽卻從她身後冷不防走了出來,一身光彩輝煌的挑線裙子,花蝴蝶似的出現在她面前。

「懷秀姐姐,怎麼好幾天都不來,我都想你了。」藍霽彎了眼楮笑嘻嘻打招呼。

江五不曾想身後會有動靜,不免嚇了一跳,眼看著商瀠站在一旁抿嘴,惱道︰「果然親疏有別,只幫著你親姨,看她藏到我後頭也不告訴我。」轉頭又數落丫鬟,「你們也不吱聲!」

藍霽哈哈地笑,「可見你不得人心,自家丫頭都不幫你。」

秋果和夏果低了頭認錯,嘴角卻是彎彎笑著的。幾位小姐平日里慣愛互相玩笑,她們也常常摻合。

藍霽盯住江五耳朵上掛的金墜子,張大了眼楮,「咦,這是新的吧,從來沒見你戴過呢。竟然是個小亭子,沉不沉啊?姐姐你耳垂薄,可別被墜壞了。」

「呸!你才耳垂薄呢!」人常說耳垂薄的人福氣薄,江五當即嗔怒。

藍霽上前笑眯眯挽了她胳膊,「姐姐,人家不是那個意思,是心疼你嘛。這墜子看著怪笨重的,襯不起姐姐清秀樣貌,你戴著不合適……」

「所以不如給了你?」江五搶先替她說完後頭的話。

「我長得粗笨,正好戴這粗笨東西。」

周圍人全都笑起來,連江五都繃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咬牙瞪視藍霽白女敕光潤的臉蛋,「為了討要人家東西,連自己都貶低了,還‘粗笨’?你這樣也算粗笨,別人都該蠢死了!」

又道,「你自認粗笨,我的耳墜子可不粗笨。這是巧珍閣大師傅新打出沒幾天的好貨,統共只有三副,我好容易得了一副,誰也不給。」

藍霽嘆氣,「真小氣。」

說著松開了江五走到商瀠身邊,用大家都能听到的聲音和她嘀咕,「江大人做生意發財,又肯給你江姨母花錢,她的衣衫首飾一天換三遍都不帶重樣的!哪像咱們,從小听著‘由奢入儉難’的教導,根本不能置辦太多穿戴,可憐巴巴舍了臉皮和她討一兩件,最後不但東西討不來,還要被她笑話。你說,你娘親怎麼就交了這麼一位吝嗇的朋友?上回她弄了我的水仙花,那可是一盆值幾萬兩銀子呢!我都沒和她計較,她反倒吝惜起一對破耳墜子來。」

江五臉色發黑。

正月里她過來玩,藍霽捧了一盆剛開的水仙非要拉著她觀賞,還說那花瓣和別的水仙不同,是冰涼涼的觸感,讓她模一下試試。結果,她的手剛一踫到花瓣,幾朵花相繼掉下來, 里啪啦全都落了。藍霽當即大哭,急得臉色發白,說水仙是皇帝姐夫特意讓人從遠洋帶回來給姐姐的,價值萬金的特殊花種,她偷偷拿來玩,這下玩壞了,可怎麼辦!江五便也急了,看藍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遂拔了頭上兩根老玉簪子哄她,事後又主動去和如瑾解釋,叫她別責怪小妹妹。

如瑾听了,笑了半日方才止住,將藍霽叫到跟前罵了一頓。于是江五才知道,藍霽覬覦她的老玉簪子良久了,是故意設套誆她。

這下又听藍霽舊事重提,江五直想上去動手打人。只是看著藍霽狡黠而笑的樣子,又下不去手。

「好歹也是貴門出身,竟像個市井潑皮,整天只管算計別人東西!」指著藍霽罵了一句,江五決定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帶了丫鬟直接朝香雪樓走,準備去找如瑾。

商瀠卻攔住她,「江姨母且慢,我母親正在外祖母那里呢,家里來了親戚,人多亂糟糟的,您和我們先去消遣一會。」

正好有婆子過來回稟,「靜瀾池那邊收拾好了。」

商瀠就招呼江五和藍霽同去,「天氣還沒正經回暖,園子里站久了冷的,且江姨母衣裳單薄,咱們去屋里待著。」

江五自己是不怕冷的,但是怕兩個小姑娘受寒,于是跟了她們同去。那邊是兩明一暗的小巧三間屋子,屋外沒有院牆,用細竹做了半人高的籬笆圍出一塊空地種花種菜,籬笆外正對一畝見方的靜瀾池,冬末春初的時候池水解凍生波,開了窗正好臨水觀景。

管園子的人在池里放了幾對野鴨白鵝,藍霽在屋里坐了沒一會,就要去水邊玩。商瀠吩咐跟著的人小心伺候,帶好大衣服防風,藍霽嘻嘻哈哈地走了。江五看那鴨子可愛,也要跟去玩,商瀠叫住她,「江姨母陪我說說話。」

江五只好留下來,可誰知兩人閑聊了一會,商瀠卻把話頭帶到了佛光寺。

「……前幾日那里開經壇,原本只是招待四方佛門人物的,是他們自家的辯經會,和臘月的法會不同,不讓香客觀禮。但父親說听和尚辯經也是有趣的事,能增長見識,便把我們幾個都送了過去。方丈將我們安排在經堂的隔間里,所以整場經壇做了三天,我從頭听到了尾,的確是挺有意思的。我這才知道,原來佛法不只是教人向善,里頭還有許多智慧,和尚們也不只會敲鐘念經,他們每日里思考的事情、研習的道理,比尋常人深奧得多。」

江五初听佛光寺的名字,閑聊的態度就變得認真許多,及至耐性听商瀠說完,並不關心她口中什麼經壇和道理,只狀似無意地問,「你小小年紀能安坐听和尚辯經,真是和常人不一樣。那麼你听了幾天,可知道最後誰辯贏了?是哪個寺院的哪個法師?」

商瀠道︰「佛法精神,道理萬千,辯經是不論輸贏的。若有誰一時機鋒壓住了別人,也並不表示他秉持的道理就一定正確,不過是和他辯經的人當時沒有想到合適的反駁理由罷了。」

江五追問︰「那,總有時時能以機鋒壓住別人的吧?」

「是的,是有幾位僧人機敏智慧,時常能問得別人啞口無言。」

江五說︰「那一定是年紀很大的得道高僧。」

商瀠點頭,「也不盡然。雖然年高的僧人用一生思索,明白的道理比年輕僧人多,但也有天資出眾的年輕僧人,因為佛法精深,心智透徹,反而比某些長者想得更深更遠。」

「比如誰?」

「比如,臨州稻粱寺的懸垂和尚,講的是佛家弟子的出世與入世,很令人受教。」

「還有呢?」

「還有惠郡光華寺的直信和尚,似乎年紀還不到二十歲,卻讓許多老法師贊許。」

江五眨眼︰「怎麼都是外郡的,難道咱們京城就沒有出類拔萃的年輕高僧嗎?」

商瀠想了想,「嗯……倒是有一位,就是佛光寺本寺的,法號叫作……」一時想不起來。

「是不是叫了塵?」

商瀠看著江五變亮的眼楮,笑著搖頭,「不是,是了塵法師的師佷,慧字輩的,我忘記叫慧什麼了。」

江五眼眸暗了幾分,神色卻沒變,轉頭看向窗外,笑著說,「佛光寺里慧字輩的和尚可多呢,有幾個還是同音的名字,直叫人頭大,難怪你記不住。」

然後指著遠處正往池水里丟石子趕野鴨的藍霽說,「看你姨母多淘氣。你們倆在一起,你倒是像她的長輩,處處要照顧她。」

商瀠便也轉頭看藍霽玩耍,微微地笑。

晚間江五走了,吃過晚飯,如瑾和母親秦氏在一處說家常。秦氏說起年幼在家時的陳年往事,情緒有些低落,想念自己早已過世的母親和病亡的父親。商瀠陪坐在一邊,和丫鬟描繡花樣子,中途抬起頭來和秦氏道︰

「外祖母,我听家里年長的嬤嬤們常說,人這輩子有先甜後苦的,也有先苦後甜的。您小時候奔波坎坷,到了現在坐享天倫之樂,有我母親疼您,我也疼您,您這就是先苦後甜。」

秦氏不免笑起來,忍不住上前抱了外孫女在懷里,和如瑾說,「果然是女兒貼心吧?看我們影影才多大,就懂得寬慰長輩了。」

又指著剛跑進屋要水喝的小外孫商岫道,「哪兒像這些猴子,一天只知道瘋跑,不肯老老實實陪在娘親跟前,天黑了還在外頭。」

商岫是如瑾的第二個兒子,未滿五歲,正在好玩好動的年紀,每天除了念書習武兩個時辰,剩下時間全都在玩耍,東跑西顛,把小廝乳母們累得夠嗆。

這回又是園子里跑了許久玩累了,回來找吃喝,听見秦氏念叨他,小家伙胸脯一挺,雄赳赳道︰「好男兒志在四方,豈能和女人一樣整天窩在屋子里描眉繡花?」

女乃聲女乃氣的,把一屋子人逗得大笑。

商岫就覺得大家在嘲笑他,哼了一聲,接過丫鬟遞來的溫水仰頭喝了干淨,然後撂下杯子環顧眾人,「師傅說,燕雀不知鴻鵠志,唯女子難養。我跟你們談不攏!」

然後掉頭又跑出去了。侍從們趕緊在後頭追。

商瀠笑說︰「滿口都是什麼呀,敗壞師傅名聲。」

她們姐弟三個在一起上學,師傅是內閣學士,也是當今有名的鴻儒。秦氏呵呵地笑,「無妨,我們都知道不是師傅的問題,是他自己頑劣。」

一番笑語之後秦氏高興了許多,看看時候不早,回自己那邊去了。如瑾送走了母親,回來坐在燈下翻看兒女們練的大字。

商瀠繼續描花樣子,屋里靜悄悄的。過了一會,突然抬起頭來說,「我今天和江姨母閑聊,說起佛光寺的經壇,她很感興趣。」

如瑾不由放下了手中字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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