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悱辰沒想過,他會拒絕的這樣徹底,以這樣絕對的宣示所有權的方式,心底激蕩起一圈圈漣漪,恨不能立刻反駁他,可他知道這並不是明智之舉。
且不說他不宜和皇上的內侍來往過密,若是被他知道了睡兒的身份,定然會掀起一陣波浪,睡兒那般的好,她本就是皇帝的妃嬪,若是牽扯出別的什麼情愫來,這才是真正的麻煩之處,所以他別無他法,只能忍下心中的不滿。
他輕輕的點了點頭,「臣弟這就去開藥方
眼神掃過躺著的睡兒,心中忽然掠過一抹失落,若她是他的人,該多好,他一定將她養在家中,決不讓旁的人覬覦她半分,這樣濃而炙烈的想法,讓他不免心驚,似乎還是第一次,這麼的想要一個人……
夜悱離看著安然躺在床上的人,手不由自主的輕撫著她還有著紅痕的臉,心里涌上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牽扯著,放不下,躲不開。
睡兒醒來的時候恰好黃昏,光線柔和的灑滿了整間屋子,明黃色的挺拔身影站在窗前,夕陽在他長而卷翹的睫毛下灑下了淡淡的光輝,俊朗的五官泛著薄薄的光芒。
他側著身子,眼神深邃迷離,不知在想著什麼,似乎是有感應一般,他驀地轉過身來,墨黑的發流瀉在衣袍上,如行雲流水一般,那雙漆黑的眸子仿佛如黑洞般,幽深不見底,周身仿佛鍍了一層光,就那樣一瞬間,睡兒的腦中滿滿的充斥著驚艷兩個字。
可不知怎地,迷迷糊糊的又想到朱瑾打她的那一巴掌,霎時間,那些光影消滅,他的形象在心間如煙花一般,「砰」地一聲四散沸騰,然後消失不見。
「皇上怎麼在這她啞著嗓子道,腦子仍舊暈乎乎的。
「你的臉誰打的?」他眯了眯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像是要將所有的陽光都席卷進去。
這一聲詢問恰好將睡兒的傷心事勾了出來,她垂了雙眸,不願意回答,心里說不上是怨忿,還是失落,是這個男人啊,讓她和朱瑾的友情破裂,可是明知道,他沒有什麼過錯。
「皇上說笑了,只有奴才在宮中橫行的份,怎麼可能有人打奴才呢?」睡兒勉強扯出一抹笑,卻引得肺腑處一陣不適,撕心裂肺的咳了起來。
夜悱離也不再問,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他從未做過這樣的事,姿勢甚為的僵硬,等睡兒緩過來,卻發現他正坐在她的旁邊,一只手扶著她,另一只手還在她的背上,而他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眸子里似乎有著淡淡的擔憂之色。
她頓覺這樣的姿勢太過曖昧,拿眼瞪了他一眼,旋即繞過他的手臂躺下,平息著自己的氣息,他似乎對自己這個太監好得有些過了。
恰好這時有人送藥過來,睡兒喝了藥,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樣渾渾噩噩了幾天,睡兒的身子終于好了不少,病好之後,她對夜悱離疏離了不少,完全將自己放在奴才這個身份上。
現下她病著,並不需要去重華殿伺候,于是她穿了衣服,往朱瑾的毓秀宮跑,途中遇見寧嬪,見繞不過去,她只得上前請安,「給娘娘請安
寧嬪今日穿了一襲煙色繡蝶的衣裳,那蝴蝶栩栩如生,似乎是要月兌離衣物飛離一般,襯得她雙頰緋紅,艷而不俗,她微微抿唇,譏笑道,「這不是現下正得寵的小七公公嗎?向本宮行如此大的禮,本宮哪里受得起
她的聲音甜美,咬字含含糊糊的,字字相連,像是江南的吳儂軟語,讓听者如同掉入了蜜罐子一般,渾身都是甜膩粘稠,睡兒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那寧嬪她也只是匆匆見過幾面,想來也沒什麼過節,不知她為何這樣的陰陽怪氣,冷嘲熱諷。
「娘娘說笑了,娘娘千金之軀,奴才身份卑微,向娘娘行禮是奴才的福分,只要娘娘不嫌棄就是她臉上賠著笑,態度愈發地謙恭,她在心里暗自告訴自己,就這樣一段時間了,等事情一完結,以後就再也不會和這些人打交道了。
那寧嬪被她這樣奉承,心里也舒暢了不少,讓宮女扶了,步履生花地走了。
毓秀宮門前,睡兒靜靜的等著,見小玉冷著臉走了出來,對著她搖了搖頭,沒了往日的親昵之態。
「小七公公,娘娘現下有事正忙,不便見你
她急道,「小玉姐姐,你和貴妃娘娘好好說說,就說小七現下不是為了私事,而是為了公事,如妃的事尚未解決,皇上任命奴才和娘娘一同解決此事,奴才有了一些事情想要與娘娘商量,還請娘娘以大局為重,請小玉姐姐再次通傳
她說得親疏有別,完全公式化的口吻,小玉也不好拒絕,再次出來之後,朱瑾總算是願意見她了。
朱瑾正坐在主座上,手里拿了一本線裝書,長長的睫毛微顫著,一張白玉般的臉龐,頭上只梳了簡單的發髻,留了一半如瀑般的黑發垂在胸前,看上去十分的安靜美好。
「給瑾貴妃娘娘請安之前睡兒見著朱瑾從不行禮,可如今兩人生著氣,到底還是要遵著禮法的。
朱瑾放下書,慢悠悠地喝了一盞茶,才拿眼瞧她。
睡兒也不待她發話,便站了起來,低垂著頭道,「娘娘不用擔心,以小七這樣的資質是沒辦法奪去娘娘想要的東西,以前是小七妄想了,對娘娘多有冒犯,還請娘娘饒恕,等如妃的案子了結,小七會想辦法離開,從今而後不再回來
「你這是拿離開來要挾本宮?」朱瑾將茶杯放在桌上,睿智的明眸里閃爍著絲絲怒氣。
隔著短短的距離,那種橫生在兩人之間的鴻溝格外地明顯,睡兒心里微嘆,卻也實在無可奈何,可她不怕也不惱,只是盯著她那雙美麗的眸子,語氣平淡的道,「不是
「小七只是為了讓娘娘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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