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義自到了老吳頭家便沒再見到就他的恩人,吳燁,他甚是好奇。
問得了吳燁在東屋,便尋了空閑溜了過去。
推門進屋,卻見吳燁坐在窗前,從未關緊的縫隙里看出去,發著呆,就連趙匡義進來他也沒瞧他一眼。
「你在看什麼?」趙匡義不滿自己被無視湊上前去順著吳燁的目光看了看。
吳燁依舊沒有理會他,兀自呆呆的看著。
什麼也沒有呀!他在看什麼?趙匡義奇怪的打量著吳燁,然後自己一**坐到了床沿上。
「吳燁,我在跟你說話呢!」從別人口中得知這個救了自己的少年叫吳燁。
趙匡義幾次主動跟吳燁說話,吳燁都一句話也沒搭理,讓他覺得甚是無趣。
他也閉上了嘴巴也許久不出聲,忽然,他見吳燁眼神一閃,他忙又湊上前去看,原來是那個叫三娘的小姑娘從屋里出來。
莫不是吳燁喜歡她?
他搞不明白了,三娘是吳燁的誰?為什麼吳燁一直避著她,又偷偷的看她?為什麼吳燁會這般的死氣沉沉?
想到吳燁的身手,比錢弘俶還略高一籌,跟自己比起來應該也是不相上下,如果屈居于這個鄉野之間,這不是浪費人才麼?
趙匡義想到大周如今只統一了中原地區,可還有西北、東北、還有華南地區都尚未收復,柴王的心思他們都清楚,他想恢復到大唐盛世,重新拼湊大唐的版圖,所以,以後用人的地方還多著呢!
他何不勸吳燁跟自己一起出去建功立業?
可是如今對吳燁的事情他還不了解,不知道該如何勸說,他必須出去好好問問清楚。
想到這里。趙匡義出了門,二爺爺跟三娘走上前,二爺爺道︰「晚飯就在阿燁家吃吧,哎,粗茶淡飯,真是對不住小將軍了!住的地方我也叫人收拾出來了。茅屋粗陋,還請小將軍將就些!」
趙匡義忙道︰「你們救了我的性命。還供我吃住,我感謝還來不及呢!我在軍營里長大,什麼地方適應不了?你也別特意給我收拾房間了,我晚上跟吳燁擠一下便好了!」
二爺爺覺得不妥,可是趙匡義很堅決,最終還是隨他去了。
二爺爺吩咐老吳頭好好招待趙匡義之後,便跟三娘各自回了家。
趙匡義因為吳燁不搭理他,覺得頗為無聊,進了西屋逗了會兒錢弘俶。
剛出西屋就見小吳爍撅著**拿著小樹枝逗弄著一條活靈活現的小魚。
他便上前套近乎。他道︰「大冬天的,你這魚竟然也能養的這麼好?」
吳爍聞言,似乎有些怕生,偷偷的瞄了眼趙匡義,然後輕聲道︰「三娘先生教我的,只要每天換水。在缸里多加些水草和沙石,它就不會死。」
說著,他拿樹枝在水里攪了一下,驚的小魚四處逃躥,他又安慰道︰「小的盧不怕,我在教你魚躍龍門呢!」
「它叫的盧?」趙匡義好奇的問道,如果沒記錯。劉備的坐騎可不就是的盧麼?
吳爍眨著黑溜溜的眼楮看向趙匡義,一副天真的模樣,讓人看著就想疼他。
「是呀!本來我想給它取名赤兔的,可是後來這個名字被阿域的狗狗給搶走了,三娘先生就給我的小魚取名的盧。的盧是劉備的坐騎,是個忠心護主的好馬!」吳爍夸獎道。
趙匡義一邊笑眯眯的附和著,一邊在心里想著,這村子里的小孩子似乎都很懂道理,講起話來也是一套套的,似乎都識字!可是這麼一個偏僻的小村子怎麼可能會請的起先生呢!
話說,這小吳爍三句不離三娘先生,而他口中的三娘先生也確實有些學識,就連吳燁對她似乎也有情愫,他不妨從這個小孩子口中探探清楚。
「三娘是你什麼人呀?」他問道。
說起三娘,吳爍馬上一副自豪的神情,他驕傲的道︰「三娘先生是我先生,她什麼都會,什麼都懂,故事講得也特別好。三娘先生在學堂里跟我最親,對我最好,因為她是我親三嫂,就是我三哥的媳婦!」
趙匡義听了好久才消化清楚。三娘就是村子里的夫子,就是這些孩子們的老師,盡管她很年輕,可是看得出來,確實有些本事。
另外,三娘已婚,是吳燁三哥的妻子,也就是吳燁的三嫂,可吳燁卻偷偷的喜歡自己的三嫂。
「你四哥他……他怎麼天天躲屋里不出來呀!」趙匡義又問道。
說起這個,小小年紀的吳爍也嘆了口氣,他道︰「哎!四哥以前不是這樣的,只是因為前段時間,他跟我三哥爭三娘先生,後來三娘先生還是定給了三哥,然後我四哥就成這樣子了。」
原來如此,趙匡義習慣性的捏了捏自己的大拇指,一個決定在他心里形成。
吃過晚飯,趙匡義由吳爍領著在村子里溜達了一圈,待到安歇的時辰時進了西屋將錢弘俶提溜到東屋,然後自己也不顧吳燁的意願,硬是擠上了床。
吳燁心里有些不爽,卻隱忍著不發作。
趙匡義見自己怎麼招惹吳燁他都無所謂,心里一急,從床上坐起身來就問吳燁︰「喂,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就天天窩在房間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跟個娘們似的。」
吳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翻了個身。
許久才道︰「不關你事。」
被綁在凳子上的錢弘俶見趙匡義吃了羹,馬上拋開了自己被吳燁打敗的事,在一邊幸災樂禍的笑了。
趙匡義狠狠的瞪了一眼錢弘俶,又對吳燁道︰「我知道你為什麼這樣,不過就是為了一個毛都未長齊的娘們麼?」
听他對三娘這不敬的語氣,吳燁頓時火帽三丈,起身,一個擒拿就迅速將帶傷的趙匡義給制服在地,眼里的火差點灼傷了他。
比起那死氣沉沉的吳燁,趙匡義倒更寧願看著生氣的吳燁。
他沒有服軟。反倒冷哼著道︰「不是麼?不就是個女人麼?天下女人多的是,這三娘長的又不好看,又還是個小毛孩,真搞不懂你喜歡她什麼?」
吳燁滿臉的火氣,手上的拳頭又緊了緊,過了許久才慢慢的放松。他放開了趙匡義,有側躺下。用說不清的復雜情緒道︰「你不懂!」
是啊,他不懂,其實連吳燁他自己也不懂。
趙匡義冷哼一聲道︰「是,我不懂,我當然不懂你們這些兒女情長,我懂的是大丈夫該懂的。」
吳燁沒有說話,耳朵卻將他的話給听了進去。
大丈夫該懂的是什麼?
「大丈夫應該有自己的抱負和理想,應該出去建功立業,上戰場殺敵。應該有廣闊的胸懷,不該躲在這個小村落里整日糾結的不過是這些家長里短,還有兒女情長。」趙匡義越說越激動。
黑暗中,吳燁的眼神微微閃動。
「亂世出英雄,此時天下大亂,只有柴王有能力一統江山。吳燁。你有這一身的武藝,為什麼不跟我一起出去投軍?只要你跟我一起出去,憑你的武藝,還有我的舉薦,不用多少時間,你必定能出人頭地。
等到天下太平時,封侯拜將一定有你一份。到那個時候你再榮歸故里,你讓當初沒有選擇你的三娘去後悔,看看那些曾經在背後說你的人會用怎樣羨慕的眼神來看你?」趙匡義長篇大論道,話卻十分在理。
吳燁一句不落的听下了,說心里不激動是不可能的。
這些天他越來越覺得生活沒意思,喜歡三娘卻得不到,每日只能在心里偷偷的想著她。他不敢出門去找她,怕又引起事端,他也怕听到村子里那些婦人說他的那些壞話!
他有時候甚至想一走了之,可是想到三娘,終是不舍。
也許,他是該放開了,他知道這輩子跟三娘是不可能了!
他不該這麼下去,他不該再躲在牛角尖里不出來。
吳燁越想越遠,耳邊趙匡義的聲音似乎忽近忽遠,他似乎听進去了,又似乎沒有。
「哎!算了,當我白說這麼多話了。」無論趙匡義怎麼說,吳燁始終是背對著他一言不發,他總算氣餒了。
夜漸漸的深了,村子里一片安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吳燁突然跟夢魘了般做起身來,也不點燈,動作熟練卻又緩慢的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趙匡義跟錢弘俶本就是警惕性很高的人,他倆在吳燁起身的那一刻就睜開了眼,不明所以的看著吳燁。
「你……你干嘛?」趙匡義問道,心里卻有了猜測。
吳燁淡淡的道︰「我娘不會讓我走的,所以要走,只能半夜走。」
趙匡義聞言差點歡喜的大笑起來,他可不管什麼時候走,只要吳燁肯跟自己走,他便無所謂。趙匡義威脅錢弘俶不許發出聲響,三人輕手輕腳的出了院子。
吳燁在臨出門前又忍不住再三回頭。
想到睡在正屋里的爹和娘,他的眼不由紅了起來。
他朝正房的方向跪下,狠狠的磕了三個響頭,道︰「爹,娘,我去投軍了,你們保重。我若是不幸戰死在外,請爹娘莫要掛念,今生若是還能活著歸來,到時候我再回來侍奉二老。」
吳燁的語氣堅強的有些生硬,可讓人听著卻忍不住落淚。
「走吧。」趙匡義上前道。
吳燁站起身來,對趙匡義道︰「你們先去祠堂門口。」
不等趙匡義說什麼,吳燁已經轉身往村子最東邊去。
那里住著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