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祿知道三娘還有吳煜自己的親戚關系,心里不禁重新考慮起這案件來。
他對三娘道︰「這案子照理應該不會牽連吳煜太多,若是真要牽連,那恐怕連劉老板也逃不了,可是劉老板雖然只是酒樓老板,卻也是有些背景,所以知府大人也會顧忌一二的。」
這時候幾個衙役已經挑著香蕈出來了,李祿對三娘道︰「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說著就領著自己的人馬回了衙門。
三娘有了李祿的保證,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些,跟著他們回到了堂上。
知府大人走下來,將兩個酒樓的香蕈比了比,兩樣東西看著確實沒什麼區別,聞著似乎也區別不大。
劉老板也瞧了半天,沒看出什麼來,只得道︰「要不讓吳煜瞧瞧?」
吳煜是最先發現香蕈這東西的,應該對這東西最熟,所以讓他區分最好不過。
知府大人也不是個獨斷的人,他听取了劉老板的建議,讓吳煜去辨認。
香蕈跟其他野蕈長相雖然相似,可終究還是有少許區別,三娘平時有跟吳煜提過,再加上他自己有認真區分,所以挑起來速度很快。
他一邊挑揀著,一邊解說給知府看,語速倒比平常穩了許多,到後來絲毫不見一絲緊張,三娘看著他淡定的神情,心里很是欣慰。
知府大人半信半疑的吩咐衙役當場將吳煜分出的有毒的野蕈和無毒的野蕈煮熟,又分別拉了兩頭狗實驗,果然發現兩種看似一樣的野蕈卻有兩種不同的結果。
後來又經多番求證,知府大人當場宣判,吳煜跟劉大人無罪,而毒死了人的酒樓則被查封了,同時還給酒樓的老板判了罪。至于販賣有毒野蕈的那些百姓因為人數實在太多。酒樓老板也認不出人來,只得作罷。
末了,知府還道︰「這野生的香蕈實在難分有毒無毒。你們好自為之,若是下次再出這種事情。買賣的兩方都有罪。」
說著又吩咐各衙役去街上宣傳,販賣有毒的野蕈有罪。
這場意外的官司有驚無險,卻讓吳煜突然名聲大噪,這當然是後話。
吳煜跟劉老板在堂上被知府大人一陣教訓之後,劉老板趁機結交知府,約知府一同去萬豐酒樓用飯,知府大人卻礙于面子。沒有答應,卻許諾過段時間再說。
劉老板知道知府剛上任,事情多,所以也麼沒強求。
從衙門出來。三娘又重新介紹下各人,讓大家吃了一驚。
「原來是親戚。」劉老板笑道。
說著又要請李祿一同去萬分酒樓吃飯。
被這官司一折騰,此時已近半晚,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
三娘看看天色,知曉今天是趕不回去了。只得不顧家里二爺爺他們擔心與否,留宿一晚。
「原先不是說是守城的將軍麼?怎麼突然當了捕快了?」吳煉大大咧咧的問道。他此時早已清醒,想到下午時自己的魯莽,便有些赧顏,晚飯時。劉老板再要請他喝酒,他也不敢再喝,都推拒了。
說起當捕快,李祿的反應倒不像周將軍那般哭鬧,他很平和的笑了笑,道︰「這是咱們大周一貫的做法,打下一個城,再確定沒有戰亂之後,便分派當地的士兵守城,在知府沒到時,先守著城門,在知府到任後,再由知府改編成衙役和捕頭,若是還有戰亂,我們再恢復成士兵,繼續上陣殺敵。」
三娘听著在心里暗暗贊嘆,這倒是個好主意,否則國家一統之後,那麼多的士兵又該如何安排。如果養著那得花費多少多少軍餉啊?如果遣散,又生怕這些在戰場上混慣了的人鬧事。想來想去,這個主意倒也不錯。
只是……三娘想到這里便听吳煉又大聲說了起來。
「捕快可是下九流的工作,你當兵前好歹是個上九流的人,當了兵,那也算是吃皇糧,現在當捕快,那不是虧死了?」吳煉拍著桌子道。
士農工商,以往的農民在社會上也是有較高地位的,而捕快卻是不上流的職業,就連子孫也不能考科舉的。
三娘沖吳煉皺了皺眉,覺得他不該提別人不開心的事,不想李祿卻笑著滿不在乎的道︰「沒事,咱們大周的衙役和捕快不算下九流,吃公家飯的,也有品級的。」
原來也算是公務員了,三娘忙笑著恭喜了幾聲。卻在心里對這大周的皇帝異常的好奇了起來,他這些做法可都是前所未有的,不會跟自己一樣也是個穿越者吧!
三娘被自己的這個猜測嚇了一跳,隨即她揮了揮手將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給揮開,又跟李祿他們聊起了天。
李祿如今都已經二十五了,卻還一直單著,他說她姐上次回娘家就開始想著要給他張羅親事了。
三娘偷偷的瞥了眼李祿,見他年紀雖大卻還是一副眉清目秀,看著很是和氣,絲毫看不出是一個從戰場上出來不久所帶著的那種戾氣,也跟周捕快那種五大三粗的男人不同。
這樣的男子是三娘欣賞和喜歡的,不知道哪個女人會有這樣的福氣嫁給他。
「李大伯年紀大了,又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往年都是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過日子,如今你回來了,是該早日成親,讓李大伯過過含飴弄孫的日子。」三娘笑著道。
李祿听著便嘆了口氣,對自己的爹,他很是愧疚,他想好好孝順爹,而三娘說的這個確實就是對爹的最大的孝順。
他不由的點了點頭,道︰「我明白。只是這事只能靠我姐還有三娘你們幫忙了。」
好吧,這是又給自己攬了一門事。三娘又詳細的問了李祿對女方有什麼要求,李祿卻只道︰「只要為人通情達理,孝順長輩就成,至于其他的,我都無所謂。」
李祿的語氣淡淡的,似乎對一切都看的不重,或者說是早已看透了一切。
也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人是見慣了生死的,對生死看的比別人透。一個人若是連生死都已不執著的人對其他的就更沒有那麼多的執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