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來個官兵穿著統一,腰跨長刀,氣勢洶洶。村民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臉色紛紛嚇的慘白,有些女人早已壓抑不住,掩面哭了起來。只有幾個正當壯年的村民,不屈的瞪著這些官兵。
這時一個領頭的官兵站出來,頗有氣勢的說到︰「各位鄉親,莫慌。只因六月時,我們吳越兵敗揚州,此時吳越王已經遷都杭州。前日,大周柴王發來戰書,不久即將發兵吳越,大家同為吳越子民,理應上下一心,共同抵御外敵,否則到時城破,國將不國,你們都會淪為奴隸。此次,我奉吳越王的旨意下鄉征糧,你們若有違抗,格殺論
村民听到「殺」字,更是不敢多言一句,只有一兩個年輕人氣紅了眼,卻只能囁囁的問道︰「即是征糧,那這次是怎麼個征法,總有個章程的
官兵頭頭瞪了一眼這個出頭鳥,沒好氣的說道︰「戰事緊急,只能事從權宜,這曬谷場上的就算是這次的皇糧
此話一出,村民馬上炸開了鍋。
突然下半村的一個老婆子沖了出來,跪了下來,邊磕頭邊哭訴道︰「官老爺,這可不行啊,我家已經沒有糧食了,就指著這點稻谷過活呢,都征了去,叫我怎麼活啊?官老爺行行好
劉香蕈也是被嚇的心髒突突的亂跳。開什麼玩笑,這里的糧食可是頂的上半個村子的口糧了。更糟的是,她家的糧食也是所剩無幾,這些糧食被搶了去,那她家吃什麼?劉香蕈急的團團轉,可是卻毫無辦法,這些官兵面帶煞氣,看著就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跟他們講道理根本就講不通,一個不小心給你一刀,小命就交代了。
「讓開官兵頭頭一腳踢開老婆子,大喊道︰「把糧食裝上車
接下來就是糧食爭奪戰,有人坐在地上哭天喊地,有人沖過去和官兵搶,被狠狠的打了一頓。
「哎呦,這是要我的命啦,老娘和你拼了劉趙氏見自家的糧食被搶,不顧死活的沖過去和官兵扭打起來,劉趙氏素來潑辣,可到底是婦人,幾下就被摁倒在地。被狠狠的扇了幾個巴掌。
「娘劉香蕈跑過去,卻不敢往前湊,即不能幫劉趙氏打官兵,也不敢去攔著官兵打劉趙氏,那官兵手勁大,劉香蕈根本吃不消他一巴掌。
劉香蕈只等他打完了才跑過去扶劉趙氏。
「哎呦,沒天理啊!」劉趙氏兩頰已經高高腫起,躺在地上痛哭著不肯起來。
老劉頭看著那些官兵把糧食架上車,枯瘦的手悄悄的模去眼淚。
官兵推著糧車浩浩蕩蕩的往村口走去。
村里其余那些早早收了糧的人家也慢慢都聚集到曬谷場上來。雖遭此橫禍,可是日子也得過下去。
此時,村長發話了,在這個村子里,趙氏一族落戶最早,人數也最多,因此村長一直由趙氏族長擔任。
村長吸了兩口土煙,皺著眉說道︰「哎,這次村里大半的糧食被搶去,可是下一輪稻種還沒下,村里的情況大家也都清楚,田少人多。這次雖說也有不少人早早就收了糧,都是鄉里鄉親的,在自己餓不死的情況下,能借,出多少來,就借多少,不能私藏,否則村子里容不下他。有的借的就去借,沒得借的就去買,總得把日子過下去,實在不行,那也只能出去要飯了
背井離鄉出去要飯,又是這種年代,當然是最壞的選擇,因此,村長的話剛落,那些家里還有余糧的人家馬上成了香餑餑。
劉趙氏也急忙跑去到處借糧,生怕落後一步。
老劉頭哀嘆著轉身,佝僂著背家去,渀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劉香蕈看著他的背影突然鼻子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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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身為最低層的百姓,對是誰當皇帝跟本不在意,他們在意的只是能吃飽穿暖,可是當今吳越王卻連百姓最低的保障都要強取豪奪,真是喪盡天良。
劉香蕈呆呆的坐在石頭上。
「三姐……」阿祿剛從三爺爺那里過來,一臉凝重,看來也知道事情的始末了。
劉香蕈拉著他在自己旁邊坐下,想著自己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離開,有些不舍的模了模弟弟的頭。
現在家里糧食不夠吃,自己是個女孩子,如果有人出的起錢或者糧食,自己肯定是要被賣掉。劉香蕈想到這,不禁悲從中來。
「姐,不用擔心,只要再熬幾個月就好了阿祿見姐姐眼里的悲哀,安慰道。
幾個月?可是人可以幾個月不吃東西嗎?這幾個月可不短呢?劉香蕈掩去眼中的東西,不讓弟弟擔心,問道︰「怎麼說?」
「今天三爺爺說了,不久大周就會和吳越開戰,而大周的柴王是位仁君,如今中原各國屬他實力最強,隱隱有稱霸中原的趨勢。吳越深入大周月復地,他定是要吞並吳越的。還有他麾下趙匡胤、錢鏐……」劉有祿說的眼楮放光,似乎看到光明的前景,卻突然被劉香蕈打斷。
「什麼?趙匡胤?」听到這個名字,劉香蕈為之一滯。
「對,對啊……怎麼了?」劉有祿被姐姐問的有些莫名其妙。
大周,柴王,趙匡胤,陳橋兵變。劉香蕈突然明白了,趙匡胤在陳橋奪取柴王的大周改為宋,應該就在今年。如果這次大周能順利滅吳越,那麼這塊土地應該能從此太平了。可是太平了又怎麼樣,她也許連眼下都過不去。
劉香蕈泄氣的嘆了口氣,一抬眼見趙吳氏趙嫂子站在自己面前關心的看著自己。
這三年來,劉香蕈和趙吳氏最說的來。此時見她也是一臉的愁色。
「嫂子,你家的糧食也被搶了?」
「哎,真是天作孽。上次消息傳來的時候,我也不太信,大河他倒是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可是又舍不得那兩成的糧食,就只收了一半,做了兩手準備。加上陳年的稻谷還有一宕,倒是能熬過去。你家呢?」兩人年紀雖然差了近十歲,可趙吳氏卻從沒把她當小孩子看,兩人向來是無話不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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