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煜眼神變得有些悠遠,低著頭說道︰「我腦子轉不快,又不會說話,很多事情比不上別人。我娘之前也有給我找過幾門親,人家不是嫌棄我們村子偏遠,就是嫌我笨,還有一次,明明說好了的,但是後來見到我四弟,卻……」說到這里吳煜把頭低的更低了。
三娘從吳煜這未說完的話中猜測出了他下面的內容,她眼里露出一絲同情。
吳煜頓了許久才繼續說道︰「後來,我娘一氣之下,就退了,也沒再給我找。直到……」吳煜紅著臉看了眼三娘,又馬上低下頭說道︰「你見過我,也見過我四弟,也知道我村子的情況,依舊願意跟我,我……」說到這里,吳煜抬起頭,眼神里充滿了堅定︰「我不會負你的吳煜還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嘴拙的連任何承諾和誓言說都說不出來,也不知道怎麼說。于是他無奈的撓了撓腦袋,挫敗的垂下了腦袋。
三娘听到這兒,嘴感覺角微微勾起,心里釋然了。之前一直不明白吳煜的所思所想,卻明顯的感受到他的微熱的眼神和關心,心里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有些不踏實,這也許是在社會紛雜的現代生活過得後遺癥,待人總是存著幾分戒心,此時听他這麼說,心里立即和他貼近了幾分,也多了幾分同病相憐的感覺。三娘兩世為人,都不是個優秀的出色的人,時常懷有不如別人的自卑感,只是經過一世的磨礪,這一世為人多了幾分淡然。
多次談婚不成,被人拒絕,那時的他心里應該很難過吧,三娘心里設想著當時的情景和他的心境,看向他的眼神不由的充滿了柔軟和心疼。
吳煜沒有抬頭,自然沒有看到三娘眼里的情緒,過了一會兒突然又說道︰「我家兄弟六個,我娘在生了我第二年便生了我四弟,因為四弟小時候多病,所以我娘從小在他身上的時間比較多,而我卻是由大姐帶大的,你是我大姐看中的人,自然不會差
短短的幾句話,三娘卻听出了吳煜的心酸,她心里有些悶悶的難受。想來當年他的娘吳杜氏是將全部心力都放在了他四弟身上了吧,而他那時不過是個2歲的嬰孩,便少了母親的關懷,只靠長姐關心。年紀稍長之後,等到吳燁也能又蹦又跳的時候,吳杜氏才有空回頭關心關心這個被自己遺忘的三兒子的時候,吳杜氏卻又懷上了,連續生了兩個兒子,吳煜又多了兩個弟弟。作為哥哥的只能什麼事先考慮弟弟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讓著弟弟,而吳杜氏自然也要先想著兩個小的,等到最小的兒子吳爍也這麼大的時候,等到四兒子吳燁也該娶親的時候,吳杜氏才想起這個沉默寡言,被自己遺忘的三兒子,也許吳杜氏心里愧疚,于是她著急著給他找親事,卻發現自己的三兒子完全不如自己其他的兒子優秀,于是連那麼一點的愧疚之心也蕩然無存。
這就是吳煜的悲哀吧,環境造就性格,吳煜現如今的性子應該就是這麼養成的吧。
三娘眼眶紅紅的,對他盡是心疼。他說不負自己,自己自然也不能負他,三娘在心里想道。
這無關情愛,吳煜不懂情愛,只知道三娘是他的妻子,是過一輩子的。
三娘做了兩世的人經歷了兩世的事,知道愛情抵不過現實,況且她也從來不相信什麼愛情。吳煜這樣就很好,沒有什麼海誓山盟,沒有什麼甜言蜜語,有的只是一句簡單卻堅定的話,我不負你。
你若不負我,我必生死相依,三娘腦中突然浮現這麼一句話,以前覺得這不過是一句輕飄飄的的誓言,可是現在卻感覺這是一句實實在在的話,要說出它來需要很大的勇氣,三娘不會輕易的說出來,至少現在她許不了這個諾言。
三娘想了想,才輕聲卻堅定的說道︰「你若不負我,我必也不負你
吳煜聞言,猛的抬頭,睜著眼楮怔怔的看著三娘,眼里有著喜悅和一些莫名的情緒。三娘對著這雙單純,充滿誠心的眼楮突然有些心虛,有些別扭的別開了臉。
吳煜看著三娘卻傻傻的笑了,感覺有股暖流流進心里,讓他整個人覺得從未有過的溫馨。
這個時候吳煜還沒听過什麼「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這麼情意綿綿的話,他只覺得三娘說得這話已經是世間最好听最重的誓言,這誓言在此後的歲月中,他時不時舀出來回味。直到很多年後,吳煜再次要三娘說這時許下的誓言時,三娘不由自主的說了聲「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吳煜才突然明白,三娘當時心里並沒有自己,只是人和人之間一個普通的承諾,而他將那個承諾深深的刻在心里,更因為那承諾而愛上三娘。也是到了那個時候吳煜才明白,當三娘對著自己能輕易的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心里也是真的愛自己。
吳煜感覺自己接下來的一整天都很奇怪,感覺自己是走在棉花上,軟軟的,輕飄飄的。就連見到娘親偏心自己的四弟和六弟,也沒有像往常那麼傷心。他那時候只覺得,無所謂,我有三娘,三娘以後是自己的妻子,她以後只屬于我一個人,她會只關心我,只要有她我就夠了。
吳煜看想三娘的眼神越來越火熱,讓三娘如坐針氈。看著空空的學堂只有他們兩人,于是她說道︰「我們過去二爺爺家瞧瞧二爺爺是否好轉了
吳煜腦袋空空的只管點了點頭,腳步輕飄飄的跟著三娘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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