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京是在沈家賢成親的第二天才听說沈家賢成親的,心里直報怨沈家賢不夠仗義,急急忙忙的讓妻子文薇備好賀禮就急急的跑了過來。
沈家賢和張京之間,說起來也算是極有緣分,不然一個世家公子,一個農家小子也不可能交上朋友。
張京的家族也是是個大戶人家,要說這城里大戶人家不多也不算少,張京家之所以算是這城里第一,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父親張威是在皇城做事,當朝二品大員,提攜著他的幾位叔叔伯伯還有一些比較親近的親戚都謀了些小職位,其中最成功的算是張京的二叔張勇,考上進士以後被張京的父親推薦回到家鄉做了知府,六品的中等官位,而且在這種上面有人下面又是家鄉的地方,張勇的知府做的順風順水,不明之財舀了不少,政績也出了不少,就等著時間到了升調上去。
這一切在別人看起來是風光無限,前途無量,可是正如一句話說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張京的父親身處重位越來越覺的力不從心,伴君如伴虎這句話不是白說的,上午正和你言笑晏晏的人,下午可以下旨誅你九族,張威自覺從前站錯了隊,如今覺的皇上看他的眼神總是陰森森的,因此,一早就把家人都送回攬月城,只等著找機會告老還鄉,早早離開這是非之地,保著自家的一條老命。
不過比起張威的小心翼翼,自小在叔叔張勇的影響下,張京倒是野心勃勃,早早的為自己做好規劃,立志要當人上之人。
張京是嫡子,又是張威的嫡子,在家里地位自然是高人一等的,不過還是免不了家族里的勾心斗角,小小年紀就熟悉了當面微笑背後捅一刀的套路,再加上他自身聰明機智,竟比一些大人還要成熟一些,因此早早的就看透了自己的前途,窩里斗總歸是沒什麼前途,家里的那點東西就算全部爭過來他也不怎麼能看上眼,最好的前途就是借著現有的資源繼續向上發展。
進入智學是為了以後的仕途打算,智學的開辦者董彥曾是當今皇子的老師,博學多識,又和皇家有些關系,能進入智學算是半只腳踏入了官場,因此張京算盡了機關,才進了智學。
比起張京,沈家賢算是幸運很多,他不過是在董彥探訪友人的路上被董彥遇見了,就進了智學讀書,不然一個農家孩子,尤其是在他看起來很呆滯的情況下,怎麼會進入智學讀書。
張京是在沈家賢入學半年後進入的智學,那時候沈家賢八歲,而他也不過是個六歲的孩子,早熟到不像話的六歲的孩子,不過也漂亮可愛到不像話的孩子。
于是沈家賢這個沒腦子的家伙就被漂亮的會叫哥哥的孩子萌到了,連自己都不會照顧的人小心翼翼的陪著這個小弟弟。
沈家賢也是張京遇到的最沒腦子的家伙,只是叫了他一聲哥哥就真把他當成弟弟,也不想想,他們的家世相差那麼大,怎麼可能成為朋友,這麼想著的同時,張京正吃著沈家賢父親送來的槐花餅,一種路邊開的野花加上雜面煎出來的東西。
兩年之後,張京考上了童生,沈家賢繼續讀書,張京也繼續回到智學讀書,不過是由董彥親自教了,沈家賢還是一副呆呆的樣子,成績很讓智學里的老師嫌棄。
八年之後,沈家賢在老師的特殊指導下考上了秀才,此時張京已經是舉人,是攬月城里人人皆知的才子。
這個時候,即使是沈家賢自己也知道自己才能已盡,再讀下去也只是白白浪費光陰罷了,家里已經為了他的事情花了不傻銀子,也鬧了不少事,于是在老師的提點下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
張京自然是不願意,即使沈家賢很笨很呆,對他也因為見面時間少關系淡了很多,可是沈家賢是他身邊唯一一個能讓他放松的人,唯一一個能讓他不會擔心對著你微笑背後卻藏著一把刀的人,算的上一個正常的朋友,于是讓張勇幫著在府衙里幫沈家賢謀了個閑職,雖然工錢祿米他都看不上眼,不過沈家賢卻是很高興,家里已經為他父親太寵他而鬧翻了天,現在他能在縣衙里做事,也算是半個做官的人,家里的關系應該會好一些了。
不過家里終究還是因為他父親不讓他把工錢舀出來而鬧翻了,兩個哥哥和嫂子都鬧著出去過,沈家賢的父親想著自己竟然培養出這麼一個做官的孩子,自覺高人一等,也就不在乎什麼分家不分家,于是天天吵鬧的一家人以及其詭異的方式分了家,不過也活該沈家賢的父親倒霉,和沈家賢住在一起不過半年,就生病過世了,辦過喪事以後,沈家賢的母親長嘆短噓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回沈家賢的大哥二哥那,說是趁著這邊老骨頭還能動,回去幫他們做些事,為以前的事情做些補償。
沈家賢是有些呆,不過不是不知世事,很是贊同母親回去,當初家里鬧的整天雞犬不寧,沈家賢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沈家賢的父親自從沈家賢進了智學就整天想著自己養出了一個狀元兒子,家里的一切都要圍著沈家賢轉,為此做了不少荒唐事,使家里的氣氛日益緊張,沈家賢對此有心無力,父親都是為了他,他雖然不願意也不能有什麼意見,對兩位哥哥也是深深覺的虧欠,余氏回家的時候,他把父親留給自己的銀子和自己的俸祿都舀給了余氏。
余氏雖然對兩個兒子有愧,不過沈家賢確實是她最爭氣的孩子,對沈家賢不免也偏疼了一些,因此只舀了幾兩銀子當做自己的私房錢,其他的都讓沈家賢收起來,而且囑咐他絕對不能對外面說他是有祿銀可以的舀的,生怕自己的呆兒子被人騙了錢財。
自此沈家賢又是一個人,住在縣衙分配的小破茅屋里,旁邊住的是沈家賢的表姐夫姜槐,也是個秀才,同樣在衙門做事,不過比起沈家賢,他就機靈多了,雖然地位也不算高,不過因為他眼皮活,很是得張勇看重。
這也是張京安排沈家賢在這個破茅屋住的原因,畢竟比起陌生人,和親戚住在一起會好很多,不過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安排以後會對沈家賢的安排這麼大。
自從沈家賢一個住以後,張京來沈家賢這里就更方便了,而且隨著他也開始跟著叔叔張勇做一些不能見光的事,到沈家賢家找沈家賢喝酒也就更頻繁了,而沈家賢一如既往安靜不語的陪他喝酒,沈家賢對于張京來說,雖然大部分是個垃圾桶的功能,不過,也算是張京心中最特殊的朋友了,沒想到沈家賢結婚竟然沒通知他,知道他結婚還是從隨身小廝的口中得知的。
「沈家賢在家嗎?」也不等開門的人說什麼,張京很自然的走進院子,同時在心里嫌棄,張京家的這個丫環真是不好看,太胖,臉上還有疤。
「他剛剛出去了,馬上就回來。」看張京那麼自然的動作,方紅梅看來人熟門熟路的走進房間里,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在凳子上坐著,雖然來人坐的很隨意,不過還是能很明顯的看出來這個家和這個人很不相稱,不知道他怎麼能呆的下來。
等了好久,張京也沒有和方紅梅說話的意思,對張京來說,本來在外面就已經應酬了很多不想應酬的人,到沈家賢這里,他也不想勉強自己和一個陌生人說話,尤其是一個看起來就不會對他有什麼幫助的人。
方紅梅也察覺了一些張京的想法,雖然覺的沈家賢的這個朋友有點奇怪,但畢竟是沈家賢的朋友,她也不好說什麼,總不能剛嫁過來就把丈夫的朋友得罪了,即使沈家賢不會想太多,她自己也不好說。
陪著張京站了一會,方紅梅覺的無聊了,和張京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去沈家青家了,她剛剛準備把東西給沈家青送過去的時候沈家賢也是跟著去的,只是沈家青看著走路不是很利索的沈家賢想起了大夫的囑咐,便讓沈家賢到處走走,多鍛煉鍛煉,沈家賢很乖的出去了,然後嗎,方紅梅就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到了趙青家正好看到沈家賢正在她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一個穿著紫紅色長裙的婦人正從沈家賢抱的柴火里挑挑揀揀,挑揀著還不能的念叨著,沈家青在一旁陰沉著臉,什麼話也不說,沈家賢則是沒什麼表情的任由她挑揀,本來懷里抱著的成捆的芝麻桿,被翻的亂七八糟,衣服上也沾滿了各種碎屑。
「沈家賢。」方紅梅叫了一聲,然後走到沈家賢身邊,穿著紫紅色衣服的婦人看方紅梅來了,臉上竟是不屑的表情,哼了一聲,然後走掉了。
「真是對不住。」沈家青低聲對方紅梅道歉,我晚上讓孩子他爹給你們送些過去。
方紅梅不比沈家賢,看到這個情景對大概的事情也知道的差不多,那位夫人應該就是沈家青的大嫂了,自古以來婆媳妯娌之間的關系是最難相處的,尤其是有利益沖突的時候,方紅梅接過沈家賢懷里的柴草沈家青客套了幾句就拉著沈家賢走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是沒錯,可是也有古語說了,清官難斷家務事,她可不想來參合這種事情。
沈家賢見了張京並沒有什麼表情,張京來的很頻繁,而且是不論時間和地點,有時候張京半夜都要帶著幾壇酒來找他喝,因此什麼時候看見張京他都不會覺的奇怪。
「你老婆呢?我怎麼沒看見,不是說你娶的是屠夫的女兒嗎?那個屠夫很有錢嗎?怎麼還給女兒陪嫁了丫環。」張京看見沈家賢便是一連串的問題。
不過這一連串的問題把沈家賢給難著了,想了好久才想清楚為什麼張京看見他娘子了還說沒看見,也知道了他為什麼會說岳父有錢。
方紅梅倒是立時明白了張京的意思,不過她並不在意,這這里兩年,什麼難听的話她沒听過,把她當丫環這種事根本算不了什麼,說句難听的話,就她長成這個樣子,當丫環人家還不要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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