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漆黑,繁如沙數的星光點綴在這片黑色幕布之上,渲染出一副壯麗景象。
月華垂落在深山之中,與潔白的積雪呈鮮明對比,猶如至美的畫卷緩緩張開,讓人有一種不忍去打破的感覺。
「都怪這場該死的大雪,這麼惡劣的環境,老子都快受不了了。」
一名佣兵從樹後面走了出來,對自己那個看守的同伴說道︰「快去方便吧,否則被發現我們擅自月兌隊,估計要被責罰了。」
「媽的,連解個手都得偷偷模模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緊張些什麼。不過是白天被一群瘋子給偷襲了,那種實力的死士,來多少,我就能殺多少。」
另一名佣兵不屑的解開了自己的褲子,走到樹邊釋放著憋了半天的尿意。因為不滿于隊伍中的緊張氣氛,他們實在待不下去,便偷偷跑了出來解個手,對于沐溪白那近乎苛求的警戒,二人其實是有些不滿的,但礙于沐溪白是這次任務的發起人,他們倒也不好說些什麼。
嘩啦啦的水流聲從樹下傳來,一開始那個佣兵剃著牙,眼楮隨意的朝四周打量。
「哎,你看那。」突然,他眼楮微亮,捅了捅自己的同伴。
正在提起褲子的佣兵皺眉道︰「又怎麼了?」
他順著同伴的目光看去,卻是看見一名身披黑袍,頭戴古怪高冠的絕美女子自月光照耀之下,漫步而來。
「這妞兒……有點意思啊。」兩名佣兵看得眼楮都直了,其中一人還流出了口水,表情極其不堪。
不過很快,另一名稍微清醒點的佣兵低聲道︰「不過看她裝束奇怪,大半夜居然一個人在山里散步,估計也不是什麼普通人,別招惹她,先回營地再說。」
「瞧你那膽子,看她柔柔弱弱的,估計是迷路了吧,嘿,看我的。」
抹了抹口水,那佣兵走上前去,攔住了黑袍女子的道路,嘿嘿怪笑道︰「姑娘,這麼晚了,要往哪兒去啊?」
黑袍女子止住腳步,又黑又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微光,卻又沒有一點神采,面無表情地輕聲囈喃道︰「你身上的味道充滿了罪孽,跪下,請求神的恩典,我將為你開啟永生的大門。」
「你說啥?」佣兵楞了楞,盯著眼前女子的漂亮臉蛋,突然發現她的雙眼宛如一雙黑洞般,與她對視後就有種不能自拔的錯覺。
「跪下吧,罪人,閻達爾薩大人的榮光將赦免你一切罪業。你將在烈火之中得到新生。」
平淡的話語,如同一道催命符咒,讓這佣兵茫然無比的跪了下去,但他的意識卻極其清醒,整個人開始恐懼的顫抖起來!
「臭娘們,你對他做了什麼?!」
他的同伴見狀,立刻沖了過來,將自己的短柄斧抽了出來,劈頭便是一斧!
叮!
一聲脆響過後,就見那下落的斧子如同劈在了什麼東西之上,竟在女子頭頂幾寸的範圍停了下來,任那佣兵憋的滿臉通紅,也沒辦法再讓斧頭下落半寸。
「滿嘴污言穢語的罪人,你的下場,就是在業火中魂飛魄散!」驟然高亢起來的聲音,令兩名佣兵同時臉色劇變,不似人類的慘叫聲,頓時回蕩在森林之中,驚擾了林中許多飛鳥。
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過來,黑袍女子扶正了自己那怪異的高冠,闔上眼眸,虔誠道︰「這世間的一切罪,全都該用鮮血清洗。所有不尊您榮光的生命,皆是罪人!」
踏出染血的腳步,女子再次朝大山深處走去,而那兩名佣兵卻已經渾身扭曲,將身下的積雪染成大片赤紅。
至死之時,他們兩人的臉上都充滿了恐懼,張大了嘴巴,卻只發出那聲嘶力竭的慘叫。
遠在營地中守夜的白陽忽然睜開眼,朝漆黑的森林深處望去。
一種不祥的氛圍開始縈繞在他心頭,心髒如同被一只手掌給握住了似得,極其難受。
甚至就連他體內的縮小般炎魔以及那條面目模糊的冰螭都開始瑟瑟發抖,同樣感受到了某種恐怖的氣息。
「怎麼了?你的臉色有些難看?」
從帳篷中走出來的易彩星看到白陽凝視遠處,不由疑問道︰「累了吧,後半夜我來守,你去休息一下吧。」
白陽聞言,輕笑著搖了搖頭,將面前的篝火擺了擺,讓火焰燒的更旺一些,說道︰「只不過是有些不好的預感,不礙事。」
似乎察覺到眼前的少年不想多說什麼,易彩星嗯了一聲,沒有再提這個話題。但是氣氛卻陷入了莫名的尷尬之中,兩人相坐無言,片刻後,還是鑽出帳篷的點千山打破了沉默。
「小子,時間到了,快去休息吧。」
點千山踫了踫白陽的肩膀,語氣雖然還是那麼不客氣,但照比白天時已經多了幾分善意。
白陽扶著膝蓋站了起來,稍微舒展了一下筋骨,微笑道︰「沒有什麼困意,我打算去附近轉一轉,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有趣的事情。」
「啊?」易彩星連忙站了起來,「這麼晚了,不太好吧?萬一遇見什麼危險,豈不是……」
「沒關系,我可以自保。」白陽擺了擺手,折身往剛剛那股氣息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易彩星本欲再勸,但見白陽如此執意,便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嘆息一聲後,悶不吭聲的坐了回去。
倒是點千山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問道︰「團長,你該不會是對這小子有意思吧?他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這……不太合適吧?」
「滾蛋!」易彩星瞪了點千山一眼,怒喝道︰「再亂嚼舌頭,我打爛你的嘴!」
被嚇的縮了縮脖子,點千山不敢再說什麼,只是目光仍然朝白陽的背影望去,默默搖了搖頭。
「師兄,你看,是那家伙。」坐在篝火邊的徐如意偶然一瞥發現白陽正在朝營地外走去,忍不住皺眉說道︰「一點規矩都不懂,這麼晚了還敢月兌離隊伍?」
沐溪白循聲望去,發現白陽的表情極其凝重,似乎有所發現,便是將手中的木枝遞給徐如意,「我去看看。」
「哎!」
徐如意楞了一下,但沐溪白卻已經追著白陽趕了過去,她想拉都沒能拉住,不禁有些不快的踢了踢篝火,將那火堆給踢的火花四散。
「主宰,剛剛那種氣息,你也感覺到了嗎?」走在森林之中,白陽凝神與主宰溝通著。
主宰應了一聲,聲音之中略有些凝重︰「錯不了,是森羅聖教的人。而且,能夠發出這種氣息的,恐怕應該是聖守級別的存在。」
「聖守?」白陽想起之前那個年輕死士說的十二聖守,于是問道︰「難道這些聖守很強麼?」
「十二聖守是森羅聖教中的管理層,雖然只是最低階,但他們之中也不乏奇人,而且最起碼也得是定元境才能成為聖守。不知道他們這次派出來的是哪一位,如果是最弱的絕望罪孽死亡三聖守之一,以你的實力還有應付的可能,但若是排名稍微靠前的審判永旭晨曦等等聖守,只怕現在的你除了夾著尾巴逃跑,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那種氣息雖然讓我心悸,但卻並非是強大到無法抗拒,我想應該是實力不強的某位聖守吧。」白陽沉吟了一聲後,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人在跟蹤,腳步略微一頓,身後那個人果然也停了下來。
「是那個用刀的小子。」主宰淡淡的提醒道。
白陽微微側頭,余光掃到了沐溪白躲在樹後的身影,嘴角勾了勾,極其隨意的繼續往前走去。但就在沐溪白想要接著跟蹤的時候,白陽的身形突然飄忽起來,幾個閃掠,便是消失在漆黑的森林之中。
「好快!」
沐溪白瞳孔一縮,還來不及追,就發現白陽已經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
「這種身法,恐怕以我的一閃都難以擊中他。」看到這種神乎其神的速度,沐溪白心下一沉,不由重新開始評估白陽的實力。
而甩掉了沐溪白後,白陽閃身躍過一個高高的雪坡,激起千層雪浪,然後苦笑著剎住了腳步,拍掉自己臉上頭上的雪跡,「突然解開了自己身上的束縛,這種速度還真是難以控制啊。」
「呵呵,等你習慣了天引秘咒,到時候動輒閃掠千里都不成問題,所以說現在的你還是太弱了啊。」主宰嘖嘖兩聲後,聲音猛地變了變︰「嗯?這是……快躲起來!」
白陽不作它想,直接按照主宰的話,俯身在雪坡之下,以自己方才炸出的雪坑掩埋了自己的身影,只露出兩只眼楮,連呼吸都降到了最低。
月光之下,一名身披黑袍,頭戴古怪高冠的女子踏雪而來,雙眼無神,卻滿臉虔誠,如同沐浴著神聖的光芒,一步一步朝白陽斜前方走去。
「充滿罪孽的人間,必須要用業火來重鑄。閻達爾薩大人,您的力量離我越來越近了。」女子口中喃喃自語著莫名瘋癲的話,腳步開始逐漸加快,朝雪山深處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