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則十年,多則百年。
這種苛刻的條件,令孔墨衣臉色一黯,低著頭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無根玄木是她煉制轉天丹的最後希望,為此她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價,只是如今無根玄木雖然尋到,卻觸之不得,這種希望破滅的感覺,無論是誰都難以接受。
白陽看著凰明月那似笑非笑的得意表情,心里微微一動,說道︰「前輩既然如此說了,那事情未必就沒有轉機,如果有其他取得無根玄木的方法,前輩請但說無妨。」
說著,白陽拱了拱手,神色誠懇無比。
凰明月拿眼打量了白陽幾眼,微笑道︰「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這個小鬼了,聰明,果敢,而且十分有心機,御玄鳴那個缺貨,如果有你十分之一的特質,我想,這八百年間我也不會過的如此無聊。」
「沒錯。」
凰明月點了點頭,肯定道︰「取得無根玄木的方法,確實還有一個。」
孔墨衣眼楮微亮,期盼的望著凰明月。
但凰明月卻是給她澆了一盆冷水,淡淡道︰「你不要高興的太早,雖然辦法是有,但只憑你們兩個,還辦不到。」
「請前輩明示。」白陽恭敬道。
「說不上明示,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們指條路。」凰明月微笑道︰「你們也是看到了,這無根玄木的世界,已經有所規模。而有人類的地方,自然就要有規則,有規矩,在這個世界中,我只負責創建,卻沒有其他的權利,所以,無根玄木之事,你們得找如今人類的掌權者。」
看見白陽臉上露出沉思之色,凰明月解釋道︰「無根玄木每一年都要修理修理,雖然大部分無用的樹枝直接分給眾多村民當成柴火,但還有些靈性濃郁的部分,會收集起來用在其他地方。這部分有靈性的無根玄木,就放到村莊的掌權者手里保管,有什麼事情,都是由他來分配無根玄木的使用。」
所以,凰明月笑吟吟的看著兩人,說道︰「村莊的掌權者,實力不弱于我,但他可沒有我這麼好說話,能不能在他手里得到無根玄木,還得要看你們倆的本事。」
白陽和孔墨衣對視一眼,孔墨衣眼神堅定,點了點頭。
于是白陽便對凰明月說道︰「願意一試。」
「我就欣賞你這樣有膽識的小家伙,走吧,跟我來。」
凰明月折身出了木屋,離開湖心島後,便向那片廣袤的田野走去。
沿途中不斷有農夫打扮的普通百姓向她打招呼,臉上都掛滿笑容,語氣尊敬,足以見得凰明月在此地百姓之中的聲望很高。
高低起跌的田野上方,一個村莊出現在白陽與孔墨衣眼前,那村莊中人來人往,互相之間還在以物換物,這家拿個八兩肉,想換那家的幾斤糧食,雖然嘴頭上有些爭吵,但還是看得出來,此地人心質樸,並不像外界那樣,勾心斗角,弱肉強食。
「大人,今兒怎麼有空來村里看看啊?」
一個拎著肉的婦人看到凰明月,立刻興奮的走了過來,說道︰「大人,咱們家那些東西快熟了,改天給您送點去,您可千萬別推辭啊。」
「那怎麼好意思,每次來都要收你們的禮物,再這樣,我可就不出來了。」凰明月眨了眨眼,佯裝不悅。
但婦人顯然知道凰明月是什麼脾氣,笑了笑以後,不準她再拒絕,然後才打量著她身後的兩人,問道︰「這兩個小女圭女圭好面生,是哪家的孩子?」
「哦,這是我兩個小友,帶他們來找村長有些事情。」凰明月一帶而過,說道︰「你先忙,我去找村長。」
「大人,那老東西現在不知道犯什麼瘋,躲在家里誰都不見,您最好還是過些時日再來找他,否則他沖撞了您,那該怎麼辦。」婦人猶豫著說道︰「前幾天王家的那娃,沖了他的屋子,平時最喜歡那孩子的老東西居然狠狠揍了他一頓**。打那之後,不光是孩子,連幾個跟那老頭子交好的老頑固都不敢登門造訪,也不知道是撞了什麼邪。」
婦人搖了搖頭以後,一擺手,熱情道︰「哎喲,瞧我這記性,要是大人您的話,那老東西就算再大的驢脾氣,也不敢跟您使啊。您幾位先忙,等等去我家,把我準備的東西帶走,可千萬別推辭啊!」
目送婦人離開後,凰明月臉上笑容不減,看著白陽道︰「你也听見了?那老頭可不是個好惹的家伙,如果惹毛了他,打你一頓是輕,說不定還要把你吊起來餓個幾天,到時候你可別跟御玄鳴說,是我故意害你。」
白陽微微一笑,「前輩帶路便是,成敗與否全在個人,當然不會心生怨恨。」
凰明月嘴角翹起,二話不說,帶著兩人往村子最深處走去。
這座村子的建設十分完善,從外表看起來好似簡陋,但內里卻是暗藏乾坤,仿佛一座繁華發達的小鎮,就算是策馬鎮,都未必見得有如此規模。白陽一路過走,暗暗心奇,發展到如此程度的村子,村民居然還能保持這般質樸的心態,不得不說,凰明月治下十分的有手段,她沒有刻意的壓制人心底的惡念,也沒有過度的宣揚美化那些善念,只是順其自然,讓人與人之間和睦相處,可以見得她一定是在這方面下過苦功夫的。
白陽打量了一眼這個身段婀娜,舉止自然大方的女子,或者該說是不死火鳥,心里對妖獸也是有了另一番的評價。
「活得久了,自然就會有些似人的地方。妖獸雖然是獸體出身,但是實力強大的妖獸,經歷悠長的歲月,更近人心,如果稍加改善,自然明白如何控制,或者是引導。」主宰說道︰「這個凰明月確實有些手段,但也只能小規模的施展一番了,若是將這方世界再擴大一些,若是他們的生活眼界再看開一些,心中某些東西自然會生根發芽。」
「有人的地方,就有沖突,沖突因何而起?當然是利益。當他們體會到大千世界中的種種色彩,看到了更廣闊的東西,還會保持如此質樸的心態嗎?他們今天可以用自己的勞作相互換取物資,但如果以後有人想到,集合所有人的物資,能夠壯大自己之時,那又該怎麼辦?當有人為了一己私欲,慢慢吞噬其他人的勞作,又該怎麼辦?到了那時候,這個質樸的地方,也會變質,當人變得多了起來,不確定的因素就會更多,她凰明月可以讓現在的局勢穩固,但總會有一天,事情超越了她的想象,月兌出了她的掌控,到了那時她才會發現,千年修心,最終她還是看不懂人心。」
听到主宰的話,使得本來還對此地抱有一絲幻想的白陽沉默起來。
最後,他不得不嘆息一聲,承認主宰的話十分有道理。
但是他還是說道︰「就算如此,難道就該毀滅這世上的人心嗎?事情都有兩面性,有善自然就有惡,一味的否認,並不能改變什麼。」
「是啊,什麼都改變不了。」主宰苦笑了一聲,然後不再說話。
白陽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麼往事,索性也不再打擾他,而此時凰明月也帶兩人來到村子最里面的一間屋子前,上前敲了敲門。
「李牧書,開門。」
凰明月的聲音十分不客氣,而里面也是傳來了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說道︰「別煩我,走開。」
「李牧書,我給你十個呼吸,你如果不開門,我可就直接破門進去了。」凰明月微笑道。
就在她這句話剛剛說完的時候,眼前的大門突然打開,露出一個披頭散發的白發老者,他怒目而向,吼道︰「凰明月,你想怎麼樣?你難道不知道,最近我的心情很不好?你想干什麼?你說,你想干什麼?!」
說話間,他看到了白陽與孔墨衣,眼里的怒意更強︰「你還帶了兩個小崽子來找我?你是想氣死我不成?」
「少跟我來這套,李牧書,這兩個小家伙找你有事,跟我無關。」凰明月揮了揮手,說道︰「進去吧,對了,別踫他屋子里的東西,那可都是他的命根子。」
白陽聞言,道了聲打擾,直接走進屋內。孔墨衣猶豫了片刻,也跟著走了進去。
名叫李牧書的老者雖然是一副生氣的模樣,但他卻沒有阻止兩人進入,呼哧呼哧喘了幾口粗氣後,說道︰「凰明月,我看你是成心想氣死我,怎麼著,我給你做牛做馬這麼多年,你終于覺得我沒有利用價值了?」
「老家伙,一把年紀了少在這里不正經,都告訴你,是這兩個小家伙找你,與我何干?」凰明月笑眯眯的看著他。
李牧書卻是不听︰「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打我那些寶貝的主意,我明白告訴你,不可能!想從我這里拿走任何一件東西,都不可能!」
「這位前輩,我就直說來意了,這次前來叨擾,還是希望前輩借一點無根玄木。」李牧書剛剛說完這句話,白陽下一句話,就讓他臉上的表情僵住,半晌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借無根玄木?」
猶豫了好一會,李牧書才說道︰「那玩意不是有的是嗎,跑我這來借?凰明月,你不是摳門到這個地步吧?」
凰明月聞言也無奈的聳了聳肩︰「沒辦法,無根玄木最近兩天進入了防御狀態,就算是我也不能接近取木,想要無根玄木,只有你這里還有存貨。雖然知道你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但我索性還是帶兩個孩子過來踫踫運氣。」
「不行!」李牧書決然的一揮手,冷聲道︰「想從我這里拿東西,不是不可以,但是起碼要有等價交換之物,否則光出不進,我這點寶貝豈不是早就被你們騙光了?」
說完,他一臉堅決,回身對白陽與孔墨衣說道︰「兩個小鬼,你們想要無根玄木,不是不可以,拿東西來換!如果沒有東西,那就趁早給我滾蛋!」
「呵呵,李牧書啊李牧書,你跟御玄鳴那家伙倒是學了一手好的無賴手段。」凰明月搖了搖頭︰「兩個小鬼,我已經把你們帶來這了,至于能不能從他手里得到無根玄木,還得看你們的本事,後面的事情,我可就不管了。」
說完之後,凰明月轉身離開,留下白陽跟孔墨衣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