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緣……」樓瀟瀟淚眼朦朧,「我全都記起來了。」
何緣手指僵硬的擦著樓瀟瀟的臉,因為不自覺加大的手勁擦得樓瀟瀟的臉終于有些血色。
樓瀟瀟抓著何緣放在自己臉上的手,露出一個奇異的笑容,「何緣姐,我不想回去了……」
何緣來不及驚喜就被樓瀟瀟下句話亂了心神。
「你代我回去好不好」
何緣聞言定定的看著樓瀟瀟,平靜下來的模樣隱含著臨近爆發的情緒,「為什麼?」
「因為我不敢回去了……」
樓瀟瀟掩面又哭了起來,顫抖的肩膀伴著分不清是哭是笑的嗚咽。
何緣壓下不安和爆發的情緒,將樓瀟瀟的身子摟進懷里。
許是何緣的懷抱給人的安全感和溫暖,樓瀟瀟在何緣的懷抱中停止了哭泣。
「安可,乖,先好好休息。」
何緣重新讓樓瀟瀟躺回石床上,用毛毯將樓瀟瀟裹了起來。
樓瀟瀟在何緣的注視中虛弱的沉睡了過去。
看樓瀟瀟的呼吸變得粗重而有規律,何緣確定樓瀟瀟熟睡了之後,才松了一口氣。
為什麼會來的那麼突然她還沒能讓樓瀟瀟徹底的離不開她……只是樓瀟瀟的記憶恢復了卻說不敢回去了,還讓她代她回去。
這繁雜的思緒讓何緣有些頭痛。
站在門邊看了眼樓瀟瀟,眼神說不出的掙扎糾結。
呼了口氣,關上門。
「她又睡了」
修巴斯帶著異常頹廢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何緣面無表情的瞥了對方一眼,「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刺激她的事?」
「沒有。」修巴斯皺眉。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不是嗎?明明答應了他的追求……
何緣泄氣的捶了一下牆,「那她之前有什麼不尋常的行為嗎?」
修巴斯臉色一變,唇抿得更緊了。
何緣用質問的眼神咄咄的看著修巴斯。
「……她問我,如果她死了我會怎麼樣……」
何緣垂目,手再次的捶向了牆上,大力之下擦破了皮的地方滲出了血。
「她是抱了死志,這幾天她一直都絕食,連水也沒喝。」
本來會拼命惹惱他,嘮叨不停的小人兒就這麼突然的變成了這樣,修巴斯是又氣又惱。
也有些後悔,是不是那時他誠實一點告訴樓瀟瀟,如果她沒了他會很難過很難過,樓瀟瀟就不會這麼決然
「她……或許是想家了……」
何緣幽幽的嘆氣。
修巴斯,「想家」
「只是她找到了回家的辦法卻不敢回了。」
——————
「何緣,為什麼不答應我」
樓瀟瀟倔強的撇開頭,對伸到面前的食物毫不垂涎。
「乖,听話,喝點粥。」
何緣帶著歡快的笑意,就像是以前那樣,寵溺而縱容的容忍著樓瀟瀟的任性。
「你回答我!」
樓瀟瀟轉過頭,蒼白的臉上,一雙眼楮帶著紛雜的情緒,也燃燒了怒氣。
「安可,別鬧,先喝點粥好嗎?」
何緣采用一貫的躲避的方式回避著樓瀟瀟的問題。♀
樓瀟瀟看著何緣,眼里涌現出委屈,「何緣,你是不是因為修卡才不願意回去」
「……安可,你呢?你又為什麼一定要我會去」
何緣放下手上的粥,看樓瀟瀟這個樣子不把話說好了是不願進食了。
何緣被樓瀟瀟這麼一問,突然也激發了潛在的疑惑,樓瀟瀟不止一次提過回去的問題,現在更是一心想送她回去,為什麼
何緣眼里閃爍著猜忌,把唇咬的涌上血色,千萬……別是她想的那樣。
「……」
樓瀟瀟在何緣問出這個問題後卻沉默了。
何緣的心也隨著樓瀟瀟的沉默和躲閃的目光而越來越沉。
樓瀟瀟最終還是開了口。
「何緣,我說了我的名字叫樓瀟瀟,這具身體的名字叫安可。我來自地球的21世紀,在五天前我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
樓瀟瀟撲到何緣的懷里,依賴的緊緊的抱著對方,蹭了蹭。
何緣手沒有猶豫的放到了樓瀟瀟的背上,輕輕的拍打安慰著,心里的懷疑確和芥蒂實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在她心里,樓瀟瀟已經成了她的精神支柱,也是妹妹一樣的存在。
樓瀟瀟的抽咽停了下來,不過在敘述時的腔調中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我是樓瀟瀟,我有一個很愛我的媽媽,她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因為爸爸的出軌離婚了,一個人撫養我長大,卻在我十五歲的時候檢查出已經是肺癌中期了,因為家里貧窮根本出不起治療的費用,媽媽為了不連累我而一度想自殺,若不是我一再的阻止和以自己做威脅,她就挺不下去了……」
樓瀟瀟說著眼淚又控制不住的往下掉,緩了一會兒才緩過勁來,何緣的胸前都被打濕了。
何緣靜靜的听著,只手輕輕的拍著樓瀟瀟的背以做安慰。
「我還有一個很愛我的人,那個人她等了我四年了……本來答應了和他在一起的,可是母親的病卻讓我退卻了,那個樣子的我不敢去追求愛情那東西……」
「可是他卻一等就是等了我四年從沒放棄過,一直陪著我,不動聲色的資助著自尊心強又敏感的我……」
樓瀟瀟明顯又更傷心了,但是卻沒有哭的撕心裂肺,只是全身都在輕微的顫抖可以看出懷中的人究竟有多難過。
何緣在心里嘆了口氣,樓瀟瀟的遭遇很讓人心酸。她應該是溫暖的,有母親和那麼一個男人全心的愛她呵護她,卻又該是悲哀的,母親被病魔控制,愛人想愛卻不敢愛,一直拖著怕是對兩個人都是折磨,卻又舍不得放手。
「我被室友拉得去玩了一個游戲,請筆仙,我本來不想玩的,可是我的室友對請筆仙非常執著……」
「玩這個游戲是我做過最後悔的事,因為我因此失去了記憶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何緣不解的問道,「你是怎麼穿過來的?」
她打心底是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的,但是她穿越到這個世界本就不是能以「科學」來解釋了的吧?而且這個世界和本來所熟知的歷史上的世界也完全不同,她幾乎敢確定,這個世界或許是一個平行于原先世界的存在。
「因為我得到了提示。」樓瀟瀟說著笑得很微妙,「我當時就像著了魔一樣,坐了兩天的火車出了省來到指示的那個地方。一座奇怪的古建築,那里有一口盈滿清澈井水的古井,然後我跳了下去……」
何緣追問道,「然後就來到了這是是嗎?」
樓瀟瀟點頭,「對,只不過不是原先的身體,而且失去了記憶。」
「那你怎麼恢復記憶的?」何緣小心的詢問怕刺激了她。
樓瀟瀟一窒,臉色立刻變得灰敗了下去。
何緣以為樓瀟瀟不會回答的時候樓瀟瀟卻又開口了,「因為我和修巴斯情不自禁……而且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他……」
「我是不是很壞……我辜負了宋安,我愛上了別人……可是就是有些東西無法理智……我想何緣你代替我回去,告訴她們我真的死了……」
樓瀟瀟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滿是自責的趴在床上肩膀一聳一聳。
宋安是吧?他愛了你四年等了你四年你也承認自己愛他,現在卻說愛上了修巴斯……說著誤導我誤會的話,明明身上的氣息純淨分明還是個處子……
何緣眼神晦澀的注視著伏在枕塌上的樓瀟瀟,道,「好,我答應你。」
不管你是出于什麼目的,接下來她看著對方要做什麼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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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卡,何緣安靜的閉目。
那是一個沉穩聰明的男人,他救了她一次于是他們成了朋友。
何緣知道修卡第一次見或許就喜歡上了自己,但是她卻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喜歡上的人,卻沒想到,在對方一直的陪伴和照顧中不小心還是動了心。
或許對于一個缺愛又自主慣了的一個人,那種能讓自己安心的溫暖,那種體貼關懷真的是一杯慢性毒藥,罌粟一般,甘之如飴的享受著那種毒。
突然很想吸煙,寂寞的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習慣的想細根煙,吞雲吐霧,將注意力都集中在煙上。
修卡不喜歡安可,這他表現的很明顯。但是她沒想到修卡會做到那種程度,或許就是因為她的縱容和對安可的寵愛致使事情發展到這個樣子。
無論怎樣她都有錯,她沒有保護好安可,讓安可受了很多委屈,安可從來沒和她訴過苦,沒有在她面前說過修卡的壞話,或許聰明的安可已經洞悉了自己和修卡的情愫。
安可是個表面任性其實不過是個惹人疼的孩子罷了,平時會任性的撒嬌,但是她一直很享受這種被依賴的感覺,安可不會幫助她做飯或其他的不過是因為完全不懂所以怕添亂吧,明明是個也是一個**的什麼都不願自己插足的人可是卻會對著她撒嬌,或許這也是為了給她安全感
安可就是這麼一個溫柔的人啊……
可是自己卻一直讓安可受委屈,而自己除了照顧了安可的起居又做了什麼呢?是讓修卡總是針對安可嗎?明明安可是被她拐帶出來的,明明安可給她的遠比她給安可的更多……
放下夾煙姿勢的手,有些無力的靠在牆頭。
或許,該放棄自己心中對21世紀的生活的懼怕和厭惡,那里畢竟是自己的家鄉,或許現在回去也是一個新的開始。
所以……
不管安可你為何一心想把我送回去,但是我還是決定答應你的請求。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媽媽,會給喜歡你的那個好男孩找一個溫柔的好女人。
修卡,對不起,這份愛,能遇見就是我最美的回憶了。
何緣的心里默默的想著,在門外站了很久才回到樓瀟瀟的房間,輕手輕腳的上了床。
伸手摟住了樓瀟瀟的腰身,本就盈盈一握的腰好像更為縴細了。
屋外月色正好,屋內兩人呼吸交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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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夜。
五天的修養也不見樓瀟瀟的臉色好多少。
獸人世界最大的弊端和落後無比的地方就是醫術,無論是部落的巫師還是帝國的巫師都是只懂皮毛而已。
「就是這里。」
樓瀟瀟按照系統的提醒帶著何緣來到了「神月井」,其實不過是修巴斯府邸後院的一口普通的井罷了,不過因為它能完全的吸收到月光,水面完全是一片玄色很是美麗,所以才給這麼一口井賜了那麼一個名字。
何緣跟著樓瀟瀟走進來的,自然也是知道這里不過是修巴斯府邸的後院而已。
沿著樓瀟瀟的眼神看向那口取名神月的井,第一反應是挺漂亮,第二反應就是太普通。
「你……不會是讓我跳下去吧?」何緣不確定的問道,瞥了一眼井底,暗道,好深的井。
樓瀟瀟聞言無奈的笑,「是讓你從這里穿越回去又不是讓你去見閻王。」
系統說是要到午夜12點才行,現在已經快到了了。
她是瞞著修巴斯偷偷出來的,幸好她這幾天軟硬兼施,賣萌撒嬌的讓他把監視她的人調走了,否則她們別提出來了,怕是起來上個茅廁都會被人跟著。
「午夜就要到了……」
樓瀟瀟突然有些惆悵,何緣對她很好,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對她好,但是那種溫暖卻是實打實的,就這麼分開了似乎真的很遺憾很難過。
其實留在這個世界似乎也不錯,有一個愛自己的好男人,有一個愛護自己的姐姐,這里環境好,人心也單純,在這個世界簡單的生活有什麼不好為什麼又要執著于回到那個充滿了謎團和算計的地方呢那里留給自己的只是彷徨不安。
那麼,真的要回去嗎?
留在這里……好不好
樓瀟瀟突然變得猶豫了起來,她,究竟該不該選擇離開
「安可,你……真的要留在這個世界嗎?」
何緣疑惑不解的問道,對于樓瀟瀟留在這個世界是為了修巴斯這種說法還是不相信的。感情,不是那麼淺薄簡單的東西。
「是的。」樓瀟瀟輕吸了口氣微笑著點頭,遞給何緣一張羊皮卷,「上面有一些我想說的話,你回去再看。」
懷著復雜的心情,何緣低頭看著羊皮卷,手指輕輕的摩挲著。
「安可,你不準備告訴我你的真實用意嗎?」
「我……」
樓瀟瀟剛想說什麼,天上星光大盛,連忙道,「時間到了。」
何緣停頓了一下,還是在樓瀟瀟的注視中走向了星光匯聚的地方,突然回頭對樓瀟瀟,道,「我走了,祝你幸福。」
何緣最後消失在了那片光芒中。
「叮∼恭喜你完成了任務。還有一分鐘時間你將被傳送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樓瀟瀟的錯覺,她覺得今天系統的聲音里似乎還多了分急切。
任務完成了啊……
樓瀟瀟搓了搓臉皮,神色迅速萎靡了下來。
真是虛偽,居然一直演戲演到現在,連自己都為自己的演技點贊。
不就是吃準了何緣會妥協于自己那套嗎……
她對不起何緣對她的好,一個真心一個假意……
何緣走了,自己也該回去了。這個世界再好,也不屬于自己,也沒有那份歸屬感,再怎麼說,那個地方,有著自己太多的羈絆。
「安可,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修巴斯面色復雜的從一旁走了出來,英俊的臉上黝黑的瞳孔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樓瀟瀟听見聲音,看向來人,沒有說話,只微微一笑。
修巴斯皺眉,對方的笑是從所未有的祥和溫柔,但是卻讓他生出一絲不安。
「修巴斯,你說過你不會因為我的死亡而傷心,我希望你記住這句話。」樓瀟瀟微笑,「還有,抱歉我要離開了,修巴斯,忘了我這個意外,回歸你的軌跡。」
說著揮了揮手後身影也變得迷糊了起來,最後消失不見。
修巴斯呆怔在了原地,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場夢,現在的自己剛從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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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21世紀,環宇寫字樓。
「下班啦!」
活躍的人解放般的大呼一聲,開始零零總總的相繼下班離開了工作室。
「何秘書,麻煩你幫我把這個交給boss,我有約就先拜拜啦!」
一個看著就很冒失的小姑娘急忙的塞了一個文件夾在何緣懷里,然後一溜煙的跑了。
何緣一直保持著微笑,抱著文件夾進了總裁的辦公室。
或許所以總裁的辦公室都是這種布局,寬敞的房間,龐大的辦公桌。
「下班了」埋頭看著什麼的男人抬頭,看見是何緣時笑著問道。
「嗯,回家吧,嗯,還有今天我想自己下廚。」
何緣也沖男人笑了一下,有些溫柔,有些嬌羞。說完就走了出去,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男人先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呆愣,接著就是狂喜,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他追了何緣很久了,兩人甚至保持著同居關系,但是他知道,直到現在何緣才真正的接受了他,把他放進了心里那個位置。
嗯,今天心情實在太好了,那要不要免了要加班的人的加班呢?算了,還是自己早些回去抱著老婆吃晚飯吧,加班什麼的,總要有人做不是。
于是今晚通知要加班的人就這麼眼巴巴的看著笑的如木春風的自家boss離開了。
何緣拿著一只西紅柿靠在廚房的門上,想著那張被自己燒了的羊皮卷。
羊皮卷中是樓瀟瀟親筆的留言,上面告訴了她其實對方的故事都是自己編的,根本沒有母親,沒有那個等樓瀟瀟的人。只是對方快要死了,知道自己得了絕癥,這是家族的遺傳病。傳送的機會也只能給一個人,而樓瀟瀟選擇了給她,願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她不能接受了到處找樓瀟瀟這個名字,找了整整三年她才清醒,或許,樓瀟瀟也是一個假名。
她的安可,總是那麼會不動聲色的撒謊。
現在她從一個酒吧女成了一個大公司的秘書長,這其中有自己的努力,有和她同居的男人的幫助。就在今天下午,她收到了醫院的診斷書,她懷孕了。現在的她,事業,愛情,家庭都美滿了,她很幸福。
何緣溫柔的模著肚子,想著待會兒怎麼和自己男人說這件事,對方一定會很開心的。
安可,我心中永遠停留的安可,願你在我不知道的角落也能得到幸福,畢竟你是angle,光明會永遠守護你。
作者有話要說︰上個禮拜我考了我場考試……今天才補上更新抱歉。〒_〒。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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