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詡直想給他一拳,怎奈自家地位沒人高,拳頭也沒人家硬,只能忍了。
吳詡黑著臉戴好幃帽,拉著小蘿莉就往前走。
李明達憋著笑,邊走還邊回頭朝她九哥擠眉弄眼。
蘇氏和周尚儀等人只作望天狀。
小郎君向小娘子炫耀自己武力值什麼的,不要太常見哦!
只是沒想到一向乖巧的九郎也會作怪,囧tz~
李治表示很無辜,他只是下意識想跟妹子親近一下而已……
一行人心思各異地進了麗正殿,很快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
大殿外守衛跟往常一樣森嚴,殿內卻連半個人影也不見——明顯是被人屏退了……
蘇氏感到深深的不安,忍著小月復的隱隱不適,帶著眾人快步往後殿走,一路上竟然也不見任何宮人。
蘇氏的不安感越發強烈,額上竟不知不覺出了一層細汗。
李治是幾個人中唯一的男人(孩?),發現麗正殿的異常後,他當機立斷走到了李明達前面,把吳詡等人護在身後。
幾人一直走到麗正殿後李承乾的寢殿外,才听到人聲。
聲音來自寢殿里面的小廳方向,相當激烈的爭執聲,讓室外的人都能清晰听到了談話的內容。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太子……」這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語氣急切,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你不必說了,這事孤絕不會答應的!」太子的語氣也很堅決,卻不知他們在談的是什麼事。
接下來,就听見承乾一陣低咳。
另一個青年似乎在抱怨什麼,這回聲音低了很多,隱隱只能听到‘漢王’‘陳國公’之類的字眼……
太子妃蘇氏初听到兩人的聲音,臉上已然慘白一片,再听青年最後提到的幾個字眼,頓時像被人猛地打了一拳似的,整個人向後一仰。
阿肖等人都唬了一跳,忙將蘇氏團團圍住,前後左右扶的扶,攙的攙,才沒令她跌倒在地。
李明達和吳詡她們站得稍遠些,沒能听見屋內青年最後的話。李治卻是立在蘇氏身後,那些話自然是一字不落听在了耳里,他面上沒露出半分異色,心內卻已經大呼不妙。趁著蘇氏那邊忙亂的時候,少年極快地退到李明達身邊,緊緊拉住她的手,然後對另一邊的吳詡使了一個‘趕緊找借口撤退’的眼色。
誰知吳詡正東張西望觀察四周情況呢,忽見李治朝她猛眨眼楮,只覺得莫名其妙。吳詡盯著少年看了半天,才隱約看出他眼中的焦急,而周尚儀此時已經退到吳詡另一邊,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兩句話。
吳詡的臉色瞬間白了……
得趕緊離開東宮,不然就死定了!
尼瑪听到大反派的謀反計劃的人十有是死死死死……
可是,蘇氏的動靜早已驚動了前面守門的內侍,要找借口回頭逃命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那兩個把風的內侍看到眾人後,卻沒有立即進屋去通風報信,反而急急忙忙感上前來參拜。
吳詡看蘇氏一臉理所當然,頓時明白了。
原來,自從出了‘稱心事件’後,蘇氏就逐步掌握了東宮的後院,對東宮的內侍的把關尤其嚴格。能近身伺候承乾的人全部都要經過蘇氏的手,她手里不僅捏著每一個人的身家性命,還包括那人最在意的全家老小。一旦發現有人不妥,一死死全家,絕無二話。
故而,這些人對太子妃是相當的敬畏,即使是太子讓他們把風,他們也不敢得罪太子妃,未經允許就回去通風報信。
蘇氏此時可沒心情贊揚兩個小內侍的識趣,她抖著手指著其中一個小內侍,極力壓抑著自己激動情緒,吩咐道︰「你立刻進去稟報郎君,就說晉王和晉陽公主來了……」
小內侍答應著,稍稍抬頭看了一眼來人,然後飛快地跑進寢殿通報去了。
另一個小內侍則跟在阿肖身後,眼觀鼻鼻觀心,一步不敢亂走。
「走吧。」蘇氏整個人都在打晃,但還是咬牙扶著阿肖和阿蘊的手臂,一馬當先引眾人進門去。
李治遲疑了一下,裝作整理衣飾$小說
周尚儀面上肅然,輕聲道︰「貴主兒大病初愈,不宜在外多待,盡了禮數便是了……太子病中宜靜養,恐不喜太多人叨擾……」
「正是這話。」少年一頷首,對吳詡、靈兒等人道︰「爾等先回公主的車輦等候,孤與公主很快就回來,若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吳詡打斷了。
「晉王說的是,靈兒,你與阿橘、阿梔、阿芙幾個先回車上去,貴主兒這邊留尚儀和我就夠了,去吧……」說罷,她悄悄把一塊玉牌扣在靈兒的手心。
靈兒微微一怔,然後低下頭,不吱聲。
其他三人不敢多問,見李明達沒有異議,連忙應了,快速地退出了麗正殿。
吳詡吁了一口氣,回頭看到李治的臉都快皺成包子了。
周尚儀仍然板著臉,對欲言又止的小蘿莉道︰「貴主兒待會兒可不許任性,早早看完太子,就早早回去。」
李明達無奈的點點頭,拉著吳詡的手,嘀咕道︰「好不容易出來一次……」
吳詡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咱都快急瘋了,你這小祖宗還想著玩呢?難怪今天非要來東宮,哥還真以為你被蘇氏感動了呢!
「走吧。」李治看著李明達與吳詡交握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自己的掌心,捏著妹妹的另一個爪子就跨進大門。
殿內小廳里只有太子承乾和一個青年對坐著,見到太子妃進來時,青年立刻起身,卻沒有告退也沒有回避的意思。
那青年看來二十多歲,身材高挑,五官俊秀,只是目中隱含戾氣,不像是個好相與的人。
青年看向蘇氏時,目中閃過一抹厭惡神色。
「見過太子妃。」青年草草向蘇氏行禮,之後就不再看她。
等李治和李明達兄妹倆手拉手也進來的時候,青年明顯愣了一下。
青年向兩人行禮畢,就將自己剛剛坐的位置讓給兩人坐了,自己則挪到了李治之下。
吳詡自然是緊跟在李明達身後,進門以後她的神經就保持高度緊張狀態,待李明達坐下以後,她趁機四下打量了一番,還好沒有發現刀斧手這種東西的存在。
吳詡松了一口氣……
小命保住了,有木有t^t
听剛才承乾與那個青年的對話,似乎就是在商量什麼事。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個青年必定是在勸承乾做出什麼決定。
這個決定很可能跟李世民有關。
但是承乾拒絕了。
「九郎、十九娘你們怎麼來了?」青年對兩人的到來顯然十分意外——看來剛剛進去的小內侍很盡責執行了太子妃的命令,只把李治兄妹來訪的消息告訴了太子一個人。
「姐夫……」李治對青年道︰「孤與兕子听說阿兄病重,特地前來看望……」
李明達左右看了看,問道︰「姐夫也是來探望阿兄的嗎?怎麼阿姐沒有一同來?」
吳詡听到小蘿莉這樣問,頓時明白了這青年的身份,如果沒猜錯,他就是城陽公主的夫婿,杜如晦的次子杜荷。
杜荷沒料到李明達會問起他妻子,不由愣了一下,道︰「公主近日小恙,不能親自前來東宮,就托僕慰問致意……」
李明達點點頭,轉向承乾,問道︰「阿兄覺得如何?」
李承乾半靠在在胡床上,身上穿著素色的錦衣,外面披著一件黑色的大氅,襯得他的臉色十分蒼白。
與大半年前相比,承乾的氣色似乎越發糟糕了,他的雙眼明顯有些凹陷,唇色黯淡,好在他的雙眼還是很有神采的,面上也打理得十分干淨,沒有變成胡子拉碴的頹廢男,只是整個人看起來頗有些弱不勝衣。
听到小妹妹的慰問,承乾勉強勾唇一笑,道︰「阿兄這都是老毛病了,倒叫你們跑一趟……咳咳咳……」說話間,承乾壓抑地咳了幾聲,顴骨上慢慢出現一層潮紅。
李明達可不信,幾步走上前,一坐到承乾身邊,仔細看了看他家大哥的臉色,怒道︰「阿兄說謊,兕子都听阿嫂說了,阿兄這回都咳血了,以前可從來沒有過的事!阿爹要是知道了,還不知怎麼心疼呢!」
承乾听李明達提到李世民,眼中神色不由一黯,翹起的唇角也僵硬了。
默了半晌才道︰「不過是血不歸經罷了,你阿嫂就是瞎緊張!」說罷,目光復雜地看了蘇氏一眼。
蘇氏有些不知所措,擰著絹子低下頭,悄悄拭淚。
杜荷則是狠狠地瞪了蘇氏一眼。
李治忽然插口道︰「不知太醫怎麼說?」
承乾淡淡道︰「如今外面鬧得沸沸揚揚的,我不想阿爹為些許小事煩惱,只叫宮人們煎了以前吃的藥對付著,並沒有請太醫過來……」說完又是一陣低咳。
「什麼?!」
「這怎麼行?!」
李治和杜荷兩人異口同聲驚呼起來。
杜荷似乎異常憤怒,瞪著承乾,大聲道︰「太子您怎麼能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我們這樣夙興夜寐,苦苦忍耐,為的是什麼?!大郎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為東宮上下……和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杜荷這猛然的一通吼,不但把李明達和吳詡等女眷嚇了一跳,連李治也被吼懵了。
反是當事人李承乾毫無反應,或者說他似乎猜到了對方會有這樣的反應。
承乾只是冷冷地盯著杜荷,那視線好像是實質的,又冰冷又尖利,刺得杜荷一個激靈。
像是熊熊燃燒的炭盆上被狠狠澆了一桶冰水一樣。
杜荷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垂下眼不敢與承乾對視,聲音也低了下來。
「我、我們這樣辛苦輔佐大郎,難道能眼睜睜看著您被逼死麼?若是、若是……若是沒了大郎你,我…我們還能有什麼…可言?」
「孤知道了……」承乾似乎很疲憊地嘆了一口氣,別開眼,視線投在了胡床一側繪著胡戲圖樣的屏風上。
承乾沒有再開口,杜荷也不敢再開口。
李治左看右看,也不知該說什麼。
廳中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蘇氏和李明達都有些不安,前者一直低著頭撫著小月復,後者則回頭捏著吳詡的披帛,悄悄使勁往自己身邊拉……
吳詡自然感到了小蘿莉的動作,嘴角微抽,只得往前挪了兩步,貼在小蘿莉身側,讓她有點安全感。
其實,她從進屋以來就覺得渾身別扭,卻說不出原因來。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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