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改元13
如果是普通女人,听到一國之君的李小九陛下這樣鄭重許諾，大概會十分識大體地表示她會全心全意信任聖人的雲雲,即使心里已經悲憤至極，也頂多是不再開
口了……
可小吳同學不是一般的女人，或者說，她從沒用女人的思維考慮過這些事情，宅男也是有行動力、有血性的,不能因為習慣了懶散，就忘了該怎麼反擊。
「聖人金口玉言，我本不該質疑的……」吳詡很認真地對李治道︰「但這件事，我希望你能讓我做主一次……」
「媚娘……」
「把你的人給我,我自己去查！」吳詡看著李治,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私底下有一支兵馬,把他們的指揮權暫時給我
李治聞言忍不住苦笑，「我那些人算什麼兵馬……」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怎麼可能拒絕你……也罷！」李治說著從懷里取出一枚玉佩來，交到吳詡的手心里。
「你要人就跟阿崔要，這枚玉佩就是信物……」
吳詡接過那枚玉佩也不細看，就揣進了袖中。
李小九陛下的臉色忽然有些黯然。
「媚娘，我真的希望你能多信任我一點……」
吳詡聞言忍不住看了青年一眼，淡淡道︰「我已經很信任你了……」要不然誰他娘的吃飽了沒事干給你生兒育女啊？！
「你現在想做什麼就只管放手去做，我不會拖你的後腿，也會保護好自己的……」
吳詡知道李治最近的壓力很大，前段時間的‘冊封宸妃’一事不僅是李治為了給她這個愛人爭名份，也包含著李治試探朝臣們對世家的態度的意思。
結果卻是不盡如人意。
吳詡當然不會眼淺視短抓住這件事不放，在對待世家的態度上，吳詡是絕對支持李小九的。
楊氏不止一次向她感嘆過當年隋楊氏的繁華，可結果又如何呢？
世家佇立于世已經好幾百年了，強悍如魏武帝，機敏如隋文帝，抽風如先帝，都抱著壓抑世家的心思，可結果都也沒能把世家怎麼樣，只能一邊用著世家的人，一邊防備著單一世家坐大……
李小九的所圖非常大，他的心思甚至沒有跟任何人透露過，但是吳詡就是能明白他的心思……
他們之間有一種奇怪的默契，幾乎不用語言，就能猜到對方在想什麼……
而李治也經常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仿佛他的媚娘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小男孩一樣，雖然沒有成年郎君的能力，卻有著兒郎們該有的驕傲……
她從來不像她的容貌那樣柔弱！
「媚娘，你要做什麼我也不會干涉，只是有一件事，你須得答應我……」李治看著吳詡黑沉沉的眸子，總覺得有那麼一絲不安。
「你要記得愛護自己，小三娘的事……你還是等身子完全好了再查也不遲……」李治一提到小三娘幾個字，就不由自主哽了一下。
吳詡卻道︰「我已經沒事了。這事也不宜拖延，許速戰速決！」
說道這里，吳詡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來，「與這件事有關系的人你應該都控制住了吧？是不是已經有人被滅口了？」
李治聞言，有忍不住苦笑起來，他就知道這些事一定瞞不過阿武的。
「是的，有兩個宮人死了，賀蘭大娘說其中一個是皇後宮中的人……」
吳詡不等李治說完，就問道︰「那另一個呢？難道是蕭貴妃的人？」
「雖不中亦不遠……」李治忍不住捏了捏吳詡的手，笑道︰「另一個宮人竟然是伺候四郎的一個大宮女……」
听到這話，吳詡不由也笑了，「還真是巧了！」
「聖人覺得是誰做的呢？」
李治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道︰「不管是誰做的，那兩個女人都月兌不了干系……」
吳詡看了李治兩眼，沒有吭聲。
她不是聖母，自然不會正義凜然地表示一定不會冤枉好人什麼的！
這後宮中有幾個人可以算得上是好人？
就是徐小妹，吳詡也不敢像當年相信徐惠那樣相信她，還有劉妃、鄭婕妤這些人，別看平日里一個個都老實巴交的樣子，誰又能知道她們心里在想什麼呢？
吳詡沒有說話，李治也不再多提旁的事。
兩人默默地依偎著坐了好會兒，吳詡忽然道︰「我想送送小三娘……」
未成年的孩子逝去了都是不能隨父母下葬的，當年李明達不幸在行宮夭折，原本是要葬在翠微宮的，也是吳詡求了李二陛下，好歹把她的遺體帶回了長安，安葬在安仁殿對面歸真觀旁的小佛塔下面……
如今小三娘夭折，吳詡當然也不希望她的孩子離她太遠，如果能安葬在佛塔下面跟李明達做個伴，也好吧……
由小三娘想到李明達，吳詡眼淚又止不住唰唰往下落……
李治看得心如刀割，伸手摟著吳詡，欲言又止。
「小三娘還沒入葬吧？讓我再見她一面吧……」吳詡迅速擦掉了眼淚，對李治道︰「小三娘現在在哪里？」
李治聞言，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支吾道︰「阿武……這個……小三娘已經……已經沒有了……」
「你……你什麼意思？！」吳詡聞言，也變了臉色。
她以前听說過，得瘟疫，或是中一些奇毒的人，死後的尸體都是要被燒掉的，難道她的小三妞兒也被……
這怎麼可以？！
雖說現代人已經都習慣了死後火化的設定，可在這個時代，都比較信奉‘入土為安’的說法，除了那些高僧涅槃會用火葬，其他人尤其是皇室中人是最忌諱火化的，因為他們認定他們死後還是要繼續享受陰間富貴的，陽間的肉*體必須保持完好，放進修建好的豪華陵墓里，陪葬各種陽間使用過的器具……
而作為一個被朝臣，被天下承認的君主，其標志就是禮部上表要求興建其陵墓……
李小九陛下的乾陵是在永徽三年末的時候開始建造的，到現在陵墓的地基估計都還沒打好呢……
吳詡知道，李小九先前夭折的幾個孩子都沒能陪葬到乾陵，可是他們都有自己的小墳塋，可為什麼小三娘不能有呢？
吳詡悲憤的目光看得李小九陛下猶如有芒刺在背，但他只能咬著牙不去看愛人的臉，依然含糊道︰「小三娘已經去了……見與不見又有什麼分別？」
「阿武，你就不要徒增悲傷了，還是想想怎麼解決眼下的事把！」
「眼下的事？」吳詡重復了一遍李治的話，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皇後和蕭貴妃驟然被軟禁，朝臣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吳詡不能查出點什麼來，李治就沒辦法借此機會除掉兩人……
「九郎啊，你這是想做什麼？」吳詡忍不住掐著李小九陛下的胳膊，陰森森道︰「難道你已經打算跟你阿舅翻臉了嗎？」
如果長孫無忌反對，李治要廢後可比登天還難！
再說還有褚遂良這個自詡是皇後保護者的顧命大臣在呢！
還有諸如柳奭、韓遂、來濟之類的後黨，可都不是好相與的人吶！
吳詡覺得李小九這個決定略顯倉促。
不想，李小九陛下雖然被吳詡掐得嗷嗷叫，嘴道挺硬的，「阿武，你等著看吧，不出兩年，我就讓你成為太極宮的女主人！」
「那妾身就拭目以待了！」
兩人都不是那種只會悲秋傷春的人，一旦有了目標就只會努力去做。
不過數日時間，吳詡就用崔內侍派來的查到了不少東西，身子連當年李二陛下還在世時的一些陳年往事也查到了不少。
死去的兩個宮人雖然分別安仁殿和延嘉殿的，可再往下查，卻發現這兩人其實是同一批從掖庭宮出來的，最初還在李小九的千秋殿做過事，當時被還是晉王妃的王氏派去伺候過劉氏和鄭氏。
後來，李治成了太子，千秋殿諸人就遷到了東宮，這兩個宮人又被派去伺候楊氏……
直到李小九陛下登基，這兩人因為資歷比較老，做事又勤勉，被王皇後留在了自己宮里……
很顯然，四郎身邊的那個宮人就是王皇後送去的探子。
但是，這件事如果說蕭貴妃毫無察覺，吳詡是不相信的。
不管這次事件中蕭貴妃是無辜受牽連，還是故意把奸細丟出來炮灰，吳詡都認定延嘉殿里有貓膩！
而經過調查，延嘉殿確實有問題。
蕭貴妃在她的寢殿里藏了一壇鴆酒！
這玩意兒所包含的毒，跟小賀蘭身上找到的那根毒鳥毛所攜帶的毒十分相似，經王太醫鑒定，兩者毒素十分相似，但那個鳥毛上的毒並不是浸染上去的，而是那羽毛所屬的鳥類本身就含有劇毒……
所以，暫時可以排除是蕭貴妃用鴆酒浸染羽毛下毒這種可能性。
不過，貴妃娘子私藏鴆酒，這一點已經可以讓蕭貴妃萬劫不復了……
不管蕭貴妃想用鴆酒對付誰，她都已經沒有機會了！
只是，吳詡暫時還沒精力去管蕭貴妃有什麼陰謀，她目前對王皇後宮中兩個月前發生的一件小事十分感興趣……
那時應該是她跟李小九去萬年宮避暑的時候，安仁殿外圍的禁衛表示皇後宮中走失了一個宮人……
不是死掉或是被打發掉，而是憑空消失了！
但是，很奇怪的是，宮中在冊的宮人卻一個都沒少……
又有一條消息稱，王皇後再萬年宮發大水之前幾天，整日緊閉宮門，並向太醫院要了許多朱砂，也不知在做什麼……
此外，在李小九陛下不在太極宮的這段日子里，王皇後成多次召見她的舅父柳奭，還借用職權之便，從柳奭手上要了一個人進宮……
吳詡對這些瑣碎的消息研究了半天，愣是不明白王皇後在干啥，也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從哪里得到那根毒鳥毛的！
或者，這事既不是王皇後也不是蕭貴妃干的？
那幕後的凶手到底會是誰呢？
劉妃？鄭婕妤？楊美人？還是那堆新晉的寶林們？
吳詡忍不住拿起一支筆，在紙上無意識地列著幾條目前查到的線索關鍵詞……
而楊氏見吳詡在紙上劃來劃去，像是練字又不像的，于是湊過來一看。
結果，楊氏一眼就看到吳詡在紙上寫著‘朱砂’‘桃木’‘銀針’等字樣，楊氏不由臉色大變，拉著吳詡低聲道︰「華娘，你可別犯糊涂啊！行使厭勝之術，可是大逆不赦之罪！」
作者有話要說︰王皇後下台倒計時了=。=
ps︰說小三娘死掉的不是俺，是李小九啊，乃們要砸磚就砸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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