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紅孩兒帶著微微醉意,乘坐在狻猊背上,朝向西南而行。♀
不知不覺卻是來到了一處地方,此中風景秀麗,異于外界,更是山巒起伏,別有洞天。
指揮著狻猊停靠在一處山崖之上,紅孩兒卻是翻身下來,便這般倚靠著狻猊坐在崖邊。感受著山間微微的暖風,更有一種春日里特有的百花香味,令得本就微醉醺醺紅孩兒只感到說不出的舒坦之意。
當下卻是對著那天邊的高懸的白日打了個哈欠,就這般枕著狻猊沉入了夢境。
夢中,紅孩兒卻是夢見了自家來到一處高聳的宮閣,有五彩祥光映照,晦暗莫名、混混沌沌。在那無盡的宮閣盡頭,卻是坐落著一座巨大的牌坊石門,匾額之上書著四個字,「太虛幻境」。牌坊兩旁更是書著一副對聯,「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紅孩兒對著牌坊微微愣神,而後卻是一聲輕笑,略過不提。徑自在那無盡的宮閣當中穿行,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是什麼呢?紅孩兒只覺得莫名牽掛,似乎有某種東西在這無窮宮閣當中呼喚著自己。
但卻是找了又找,也不知走過多少座宮闈,穿過多少雕梁畫棟,在那一座座寬闊而空蕩的大殿當中一個人獨行。
卻始終找不到終點,似乎那種隱約之間的感覺不過是自尋煩惱,並不存在一般。
究竟是有何種事物?還是某個人散落在記憶當中?紅孩兒忽然忘了,就連一開始的初衷亦是模糊起來,一種淡淡的神傷,令得紅孩兒頗為頭痛。
終于,似乎放棄了,紅孩兒不再尋找,決定轉身離去,離開這片殿宇。
卻在轉身之間,一道模糊的倩影,由遠及近,瞬息之間已到眼前。
令得紅孩兒微微一愣,正待露出笑意,卻見的那道人影已飄然遠去,化作一道淡淡虛影,消失在了遠方。
怔怔的望著對方遠去,紅孩兒方才恍然,想要去追,卻發現已然不見了蹤跡。
腦海中依舊遺留著方才的那道身影,那一張音容笑貌,似乎有些模糊,似乎是小青。
念及小青,紅孩兒心中微微一喜。卻又恍惚間覺得,那小青眼中的神采怎的有些陌生?倒與那一日在媧皇宮所見女媧的神像絕類。
心中疑惑萬分,正待回顧,卻見的周遭一切盡皆化作塵埃,在漫天煙塵之中消散而去,似乎從未打擾某人冷清的夢境。
「唔!」
一聲輕輕的夢囈,從漸醒的紅孩兒鼻腔中生出,只覺得似乎有某種明晃晃的東西照映在自家眼皮上,輕輕睜開了眼。
一輪熹微的紅日,正從上的那一方,那無限遠的水平線上升起來,灑下點點紅澄澄的日光。
「居然睡了那麼久麼?」
輕聲嘀咕了一句,紅孩兒卻是對著朝日伸了個懶腰。方才回想起適才的夢境,想起了青青,多久沒有見到那丫頭了?
想來卻是因為平日里太過思念,所以夢見了。紅孩兒的嘴角蕩起了微微的笑意,小丫頭往日嬌憨的模樣似乎就在眼前。
什麼時候去女媧宮看望下吧?紅孩兒想著,卻是又搖了搖頭,那女媧一見到自己就像是吃了蛤蟆一樣,還是等小青學藝滿後下山之日,自己再去迎接吧。
「咦?」
良久,回過神來,方才感覺到了四周的異樣。在那春日早晨冷清的空氣當中,卻是彌漫著一種淡淡的香味,不同白日盛開的百花,亦不同狻猊體內的龍涎。
微微探出神念,紅孩兒卻是注意到,在距離自家十數丈外的一處山坳當中,有一道倩影正在其中藏匿。
身形清瘦,風姿綽約。絕艷的面龐之上,帶著些許冷清,又有些許好奇之意,似乎正在偷偷打望著山崖邊上的自己。
「女媧遺族?」
紅孩兒見此,卻是微微一愕,從其氣息當中,卻是感覺到了些許女媧與伏羲的氣息。
嘴角帶著微微笑意,搖了搖頭,紅孩兒卻是嘆息了一句,轉頭望向天邊,久久佇立,朝向那輪冉冉上升的紅日打望,一時遐思漫天。
忽而,紅孩兒醒過來,抬頭朝向四周望了一眼,望著那起伏的諸峰,秀麗的山色,壯闊的雲海。
紅孩兒卻是一聲輕笑︰「沒想到竟然會有喝醉的一日,便將此處喚作醉仙崖吧
言罷,伸手對著山崖旁的石壁隔空輕點數下,便見「醉仙崖」三個金色大字出現在上方。
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對自家的墨寶頗感滿意,紅孩兒再次轉頭,朝向那道不遠處的身影微微望了一眼,而後便翻身上了狻猊,騰空而去。
半晌之後,似乎覺得紅孩兒走遠了,一道身影卻是從那出山坳的陰影當中走了出來。
果是天香國色,粉面桃腮卻又妖而不艷,更有一種淡淡的冰清玉潔之感,風姿綽約,身形消瘦。下半身卻並無腿腳,生著一條丈許的白色蛇尾,看上去頗顯妖異。
「嘶嘶!」
一聲嘶鳴從其口中生出,似乎有些微微興奮,一甩蛇尾,便化作一道白光,上了山崖,來到適才紅孩兒與狻猊停留的地方。
「嗚嗚!」
一陣低沉的聲音從其喉嚨中生出,便見一道道淡淡的紫金色氣息從那山崖中飛出,沒入了其鼻孔當中,卻是那狻猊停留此處時,散落在山石草木中的龍氣。
「唔!」
似乎頗為滿意,美人蟒面上露出笑意,面色微紅,如同喝醉了一般。朝向四周張望了一下,正待離去,卻見的一般事物正散發著柔和的光華散落在山崖邊上,正是適才紅孩兒立身之所。
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美人蟒卻是抽身上前,俯身將那物拾將起來。卻是一只淡紫色金釵,通體瑩潤,恍若神金鑄成。
「嗡!」
似乎被美人蟒的氣息所激,那金釵散發出淡淡五色柔光,令得美人蟒一驚,而後卻是一喜,將其捧在胸口,生怕被人發現。
直起身四處遙望,見得四下無人,卻是面露喜色,將那金釵輕輕的別再自家頭頂,便打了個呼哨,化作一道白光下了山去……
那小蛇似乎不只有女媧與伏羲的氣息,更有一種別的氣息,令得紅孩兒覺得熟悉,但一時卻想不起來。
看其樣子,並不是一般的女媧遺族,更似乎是被拋棄的,在其體內,隱約有一種奇怪的封印之力,將其血脈封住,更是消弭心志,助漲惡根,歹毒異常。
這究竟是誰的算計?紅孩兒想著,卻是有頗多不明所以,只覺得為那流落在外的女媧遺族感到惋惜。雖然此時看其冰清玉潔,神態善良,但假以時日,必將會為禍一方。
但願自家留下的那根玉簪能夠助其重開心志,擺月兌那道封印,重回真我。
紅孩兒想著,卻是搖了搖頭,對于一個素不相關的生靈,卻是沒有必要過分關注,更沒必要助其月兌劫,而讓自己徒惹因果……
九幽冥域,後土宮門口。
「娘娘!」
一臉愴然的相柳跪在後土宮大門前,神色悲痛,苦苦哀求。雙膝之上鮮血直流,頭頂腦門亦是淌著點點血跡。
「叮!」
一聲輕響忽而響起,隱約間似乎有何人在輕聲嘆息一般,緊接著那一直緊閉的後土宮大門卻是轟然洞開。
相柳見此卻是面色激動,起身快步走了進去,而後大門再次緊閉。
「祖巫!」
後土宮中,相柳一臉激動的望著那大殿雲台之上盤坐的淡黃色身影,直直拜倒。
「相柳!」
良久,一聲輕嘆傳出,相柳便見得自家登上了雲台,身上的傷勢痊愈,而對面正盤坐著一身黃色宮裝的祖巫後土。
「共工氏相柳見過平心至聖後土祖巫!」相柳見的那人,卻是趕忙跪倒,面色恭敬非常。
「你這又是何苦?」
見得相柳如此,後土卻是嘆息一句,而後道︰「我巫族本已退出洪荒,你與巫十三等人又何苦執著?」
「祖巫之意,相柳又豈會不知?」
相柳聞言,卻是露出落寞的神色,想起不久前曾在驪山一役,曾經震動洪荒的大巫相柳,在兩個太乙小妖手中險些慘白。
搖了搖頭卻是開口道︰「相柳此番,其實是為了向祖巫求助
「哦?」
聞得這話,後土卻是微微一愣,而後卻是略一沉默,再次嘆息了一句。
「我找到她了!」
相柳望著後土,露出一個苦澀笑意,眼中卻是帶著祈求。
「冤孽!」
後土聞言,搖了搖頭,而後直直的盯著眼前相柳大巫的眼楮,似乎在其眼中望見了那道曾經馳騁洪荒的雄壯身影忽而遠去。
「求祖巫救救她!」
相柳見此,卻是再次跪下,不住叩頭,哪還有一點巫族大巫的尊嚴。「咚咚」的響聲震徹整座大殿。
「罷了!」
良久,終于,後土嘆了口氣。朝向一旁的相柳望了一眼,而後道︰「把我的血帶去,給她服下,她當更夠重生
後土說著,卻是伸手劃破自家另一支手腕,一道殷紅的口子被劃開,而後一滴血珠滾落,泛著五彩金光。
伸手屈指一彈,那血珠落入了一只黑色玉盒當中,而後光華收斂,後土手腕上的傷口亦是化作光斑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