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冷香 罰跪道歉

作者 ︰ 鴛鴦大字

璽珠根本就沒注意到身旁的華禹淺情緒在轉變,他厲聲質問,她便當真重復一遍︰「明天就回元家,我寧願和阿爹在一起,也不要再呆這里!」

「這種話我不想再听第二次華禹淺冷喝,將她遺落在馬車里的袍子往她身上丟去。璽珠這才回過神,透過淚水朦朧的視線隱約瞧見他額角有青筋鼓起。

是真生氣的樣子。

元碧容覺得華禹淺是討厭女子啼哭才這樣生氣,並未往心里去,只上前一步挨近華禹淺,柔聲替璽珠說話︰「珠兒太過孩子氣,又愛哭都怪我,平日太寵她,爺不要往心里去

「我來冷香閣數月,的確該是回去了璽珠止住淚水哽咽道。並非存心想要氣華禹淺,只是自長姐嫁來冷香閣三月,她便陪同照料三月,終歸是想家的。

況且,阿爹也不太來看望。

她是無心而言,華禹淺卻有心听得。怒氣有增無減,回頭眼角微眯望定滿臉淚水的元璽珠,蹙眉冷喝︰「你給我去佛堂跪一夜,誰都不許給她送東西吃!」

說完,意有所指看了身旁的元碧容一眼,才拂袖而去。

宋清妤十分得意,朝著元璽珠微笑又對元碧容施禮道︰「夫人,既然二小姐平安回來了,天色不早清妤就先回去了

元碧容含笑點頭,允。

璽珠是佛堂的常客,每次犯事都要在這里跪上一跪,或者抄寫佛經。不過那些時候華禹淺沒說過不讓吃東西,貼身丫鬟素心就會帶些糕點來吃。

可今次……模了模肚子,空洞洞地難受。原本準備晚膳在酒寮里吃些炙肉,沒想到樂師父精彩的評書沒看到,連塊炙肉都沒入嘴就挨了一頓打。

委實憋屈。

到後半夜,實在餓得慌,璽珠饑腸轆轆地盯著供台上的水果糕點瞧。想去拿又怕觸犯神靈,就沒敢去拿。到後面又想,佛祖本就是普渡眾生與危難的,她現在就處在危難口,一定不會怪罪。

這樣自我安慰下,立時伸手要去拿,指尖觸及盤緣就感覺手背一疼,像是被什麼狠狠挨了一下。立時嚇得一哆嗦,連連磕頭認錯︰「菩薩,信女不是有意冒犯啊,恕罪、恕罪……」

「哈哈哈,原來你這麼會磕頭的佛堂里傳來一聲笑聲,嗓音如玉卻偏生沒個正經。璽珠朝音源處望去,並見窗欞大開,華雲川倚在門外朝她眨眼。

他生得一張冠玉面容,滿眼桃花相,雖和華禹淺面容里有幾分相似卻完全沒有一點冰冷。著的是一身收袖月牙白衣,領口墨黑絲線繡著繁華紋路,黑紗外罩衫外披有墨黑毛絨坎肩。

華雲川單手撐著窗台輕身一躍跳進佛堂,笑著說︰「听說你今晚特英勇,頂撞了我大哥。可你方才那副模樣讓我覺得這個消息可信度不高

「你是來奚落我的?」璽珠斜眼瞧他。

華雲川點頭,一本正經道︰「偶爾來看看你落魄樣,也會好睡些

璽珠知道他在開玩笑,也沒計較,倒是眼楮往他背後瞧︰「帶了些什麼好吃的過來?」

以前只要這麼一罰,華雲川總會來救她水火之中,零星會帶些好吃的過來讓她填飽肚子。雲川一手自後背撈出,是個賣相精致的食盒,縷空雕刻里透露著古樸。

璽珠正犯嘀咕,從來只會一個油紙包著兩饅頭送來的華雲川,什麼時候也懂得花些表面功夫了。打開食盒才發現里頭是幾盤點心。

玉蔻糕、柳蓉酥……

瞧出她的遲疑,雲川笑著說︰「大嫂曉得我會送東西,就親自做了這些要我送來

璽珠想起之前長姐一臉的失望模樣,本是很生氣的樣子,可心里終究還是因為擔心她才會氣到。心窩里發酸,眼眶紅起來。

華雲川眸光里淌過溫柔,揉了揉她發頂道︰「下次出門記得帶些侍衛,你這樣終歸叫人不放心的

「嗯璽珠邊點頭,拿起糕點就往嘴里塞,原本難過的情緒也恰好緩和。

瞧著她一臉滿足樣,雲川不禁暗笑,真是記仇來得快消失地也快,幾盤糕點就能打發了,真是好滿足的丫頭。

復又想起事情來,說道︰「對了,你在酒寮里救下的姑娘已經安排在冷香閣里了,她爹的後事冷香閣也已經安排妥當了

「真的!二丫在冷香閣?」璽珠聞言,滿是驚喜。

他點頭︰「宋姑娘剛來正好缺一位奉茶丫頭,就把二丫給支過去了

又是宋清妤。

璽珠覺得這女人真是不容小覷,嘴里一套背後一刀,讓人防不勝防。想來二丫給她去做奉茶丫頭,真是難為。

隔日,素心打了熱水伺候璽珠洗完澡,換身干淨衣物,才往偏廳預備用膳。元碧容已經在了,正幫忙布菜,泡普洱茶。

華禹淺每日清早,都要喝上一盞。

「姐璽珠跨進屋,喚了一聲。

元碧容抬頭,滿臉笑仿若昨晚都是假象,抬手招呼她坐下︰「難得早起,等爺來了就能吃了

「嗯璽珠點頭,乖巧地趁著這個空檔幫忙。

有丫鬟抱著一身衣衫過來,朝元碧容垂頭施禮︰「夫人,這是閣主的衣服

元碧容回頭翻了翻衣物,里頭壓著兩顆檀香珠,味道染著衣衫沁入鼻腔很是好聞。余光里瞧了瞧正在喝茶的璽珠,笑著喚︰「珠兒,這衣裳送去書房給爺

茶水差點燙到舌頭,一臉驚訝︰「我?」

「昨晚的事兒,總該要去道個歉元碧容邊說,已經將干淨衣物往她懷里塞。璽珠覺得像是燙手山芋,萬分不情願。

不過,昨晚的確自個太失禮,想著這里終歸華禹淺當家,只能硬著頭皮去。

磨蹭著繞過紅廊,盡頭就是華禹淺的書房,屋前回廊里掛著幾只鳥籠,畫眉低鳴在籠子里跳動惹得繩索輕晃。

書房門沒關,敞著,檀香味就自里頭飄出讓人頭腦都清朗起來。

華禹淺早起,立在案前鋪張一紙熟宣,握著狼毫正在練字。許是方起的緣故,只著一身白色單衣,墨發未束披散在身後。

傾身書寫時,幾縷發自肩後垂落在紙上,襯著瓷白手腕十分養眼。

璽珠有些呆,原來他不怒不說話時,這樣好看。

「什麼事?」低沉嗓音裹著冰霜,將璽珠本在暖陽里的思緒一下子拉入寒冰地獄。趕緊抱著衣物進去,解釋︰「這是干淨衣裳,阿姐要我給你送來

許是沒料到是她,華禹淺手下一頓,啟唇︰「放下吧

璽珠听話地將衣服放置在一邊矮桌上,雙手搓著掌心,咬唇。華禹淺當她不存在,還是一筆一劃流暢地描繪著字體。

她覺得自己這樣實在處在劣勢,湊過去看了一眼,趕緊世俗地贊揚︰「好字!閣主真是厲害,清早起來就練字,寫得真是不錯!」

「……」

他不說話,全當她是空氣。

璽珠恨地牙癢癢,覺得很是尷尬,可多年厚臉皮的經驗告訴自己,想要打破僵局就要繼續厚臉皮下去。故,不罷休地贊揚︰「閣主的字和人一樣,一表人才,風度偉岸。拿出去和那些文人墨客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閣主真是文武雙全……真是……」

「啪

筆身擺放硯台聲輕落,華禹淺側頭瞧她一眼,吐語︰「你要說什麼?」

「說您的字好璽珠嘿笑,見他直起身子,趕緊退後不擋住他的路。華禹淺拿起矮桌上的衣裳,撩開簾子往內屋走去。

見他不在眼前,璽珠終于呼出一口氣,覺得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拍華禹淺馬屁,真是沒有半點用處。

不過現下不在跟前,說起道歉話來應該更好些。便揚聲往里屋說︰「閣主,其實……我是來給你賠不是的。昨晚,是我不對,自個犯了錯還不知禮數沖你嚷嚷。你……不要計較哈!」

「嗯里屋傳來他一聲淺應。

璽珠得他回應,心里也有些底氣。扭頭瞧見案頭那張宣紙,筆墨蒼勁有力。方才使勁夸他,竟然未仔細看一眼華禹淺的字到底寫得如何。

她上前一步,湊近,窗欞里恰好吹來一股寒風。紙鎮在她手里沒壓住宣紙,一個轉圈印著未干筆墨的宣紙整個往璽珠臉上沾。

案台上頓時被吹得一亂糟。

璽珠趕緊將臉上的紙拿下,去關窗,尚未顧忌一臉黑。華禹淺就是這個時候穿完衣服出來,淡然看著滿地宣紙。

「該去用膳了璽珠感覺到身後的腳步,回頭瞧見他一張冰塊臉,模模鼻頭笑著說。

華禹淺挑眉,瞧著她七手八腳收拾東西的樣子和一張帶著墨跡的小臉,心頭一顫。感覺到涼涼的視線始終注視著自己,璽珠趕緊加快手下速度。

等收拾完一地紙,連聲呵笑像個傻姑一樣,轉身往外跑。

等走了好遠,華禹淺才將目光自她背影收回,唇角一彎,竟是笑了。

華雲川路過時,將他這一笑收入眼底,頗為新奇︰「大哥,竟然笑了?」

自記事起,他便沒見過華禹淺暖笑過,大多都是陰笑或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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