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征途是民國 第136章 北洋已今非昔比

作者 ︰ 光景

說起湖南戰局,一時眾說紛紜。

「你們知道嗎?西南紛擾不定,關外也發生了變化,先是黑龍江,然後是吉林……」

坐在劉歆生斜對面的無錫振新紗廠的榮敬宗老板搶著說,探尋地看了盧少帥一眼,又用肘彎踫踫他旁邊的聶雲台,他就是聶四小姐的哥哥。他和狀元公張謇聯合興辦了上海模範織綿工廠。

聶雲台微笑道︰「直系既然和桂系相呼應,皖系也拉攏了奉系有什麼奇怪的

盧少帥有幾分窘了。老爸身為北洋皖系大將,這些北洋秘聞只會比他們知道的更多,但是對于這些詢問,當真難以回答。

盧少帥沉吟了一下以後,他就看著聶雲台說道︰「段總理正全力對付南方,所以希望東三省不要出麻煩。我北洋要武力平南很容易。這次在湖南戰敗,原因是派去湖南的北兵是雜湊成軍,指揮既不統一,兵士厭戰情緒很高。如山西混成旅由旅長商震率領開湘,可是開拔時所奉的命令卻是到湖北增防,怎知到湖北又開岳州,到了岳州又開長沙,所以湘軍一進攻,他們就一哄而散;還有安武軍本身就有新舊之分,新安武軍是張勛潰敗後投降倪嗣沖的,其內部矛盾很多。更重要的是王汝賢和範國璋兩個混蛋的臨陣月兌逃,這是因為北京那邊有人給他們撐腰,並主張和平統一。這主張和平統一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大總統馮國璋。和馮國璋一樣,王汝賢和範國璋都是直隸人,鄉誼紐帶加上利害關系,他們當然願意听從馮國璋的‘和平統一’而不是段總理的‘武力統一’,他們總不至于傻到要去干些為他人火中取栗的事情罷?所以這場湖南戰爭開始後,根本沒有經過激烈戰斗,北軍就失敗了。如果北洋認真打仗,南軍不是敵手!諸位,你記得民國二年,我們北洋在湖口作戰的情形麼?那時,我們北洋只用短短三個月就結束了戰爭!」

說到這里,盧少帥的臉上閃出紅光來了;他向四周圍的听者瞥了一眼,考察他自己的話語起了多少影響,同時便打算轉換談話的方向。

卻不料聶雲台冷笑著說出這麼幾句尖利的辯駁︰「你是說‘二次革命’的戰事麼?那和現在是很不相同的呀!那時的北洋還是袁宮保掌舵,北洋眾志成城!但現在,大概適得其反罷?」

就好像身邊爆開了一顆炸彈,盧少帥的臉色突然變了。以聶家在上海灘的根基,說起話對盧少帥也沒有多少顧忌。

盧少帥站了起來,向四周圍看看,驀地又坐了下去,勉強笑著說道︰「老聶,你不要隨便說話!」

聶雲台輕笑道︰「隨便說話?我剛才的話語是不是隨便,你自然明白。不然,為什麼你家老爺子沒有去湖南,到現在還逗留在上海灘?」

盧少帥忽然說道︰「要武力平南很容易。要緊的是除肘腋之患!實話告訴你們,在皖系中便有政變倒馮和合法驅馮兩種不同的意見

就好像身邊再次爆開了一顆高爆炸彈,底下忽然安靜,一雙雙眼楮都盯上盧少帥。

盧少帥有些得意的說道︰「政變倒馮是由倪嗣沖和張作霖宣布**,在天津設立臨時政府,推徐世昌為大元帥代行總統職權,然後進兵北京,迫馮下台。合法驅馮是迅速成立臨時參議院為代立法機關,修改《國會組織法》與兩院議員選舉法,根據這些新法召集新國會正式改選總統。

政變倒馮是很干脆,但是馮不是黎元洪,馮有長江三督為後盾,如果倪嗣沖和張作霖發難,長江三督一定以武力相抗,這樣一來,同室操戈豈不是給西南一個好機會。至于在天津組臨時政府,也正和廣州的軍政府一樣,且在法律上更及不上廣州的軍政府。最值得顧慮的,是這樣一來,便把直系逼上梁山,和西南聯合。段總理是投鼠忌器,才不想走這一條路

盧少帥說到這里,臉上逼出一個獰笑。

這一「北洋秘史」,不但傾動了眼前這一群人,連那邊前半間的人們,也都受了影響;那邊的談話聲突然停止了,接著就有幾個人跑過來。

他們並沒听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只看見聶雲台堆起滿臉笑容,手拉著盧少帥的臂膊,說道︰「少帥,可是現在外面瘋傳,段總理要辭職了嗎?」

「不是風傳!段總理在幾日之前已被迫提出辭呈!」盧少帥又丟下一顆炸彈︰「早在王汝賢、範國璋部的北洋軍後撤、傅良佐倉皇逃出長沙後,馮總統、段總理兩人的分歧便開始公開化了。段總理總主張追究王、範兩將的責任,而馮總統則認為傅良佐同樣瀆職,也主張嚴辦。最後,傅良佐被免職,而王汝賢和範國璋則因軍務重要,僅僅是給予口頭申斥,輕輕帶過。

段總理得知後十分氣惱,便放出風去說要辭職。然馮總統卻不是黎元洪,過了幾天,當張志潭拿著公文前去蓋印的時候,馮總統在蓋好之後,突然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總理還不辭職嗎?」

惲寶惠和張志潭兩人听後,都覺得馮總統這話說得太冒昧了,特別是張志潭,這如何回答呢?

好在張志潭還算反應比較快,他神情嚴肅的說︰‘辭呈就上來!’

當然,辭呈還沒有這麼快,張志潭也就是隨機應變,說說而已。但沒過幾天,直隸督軍曹錕、湖北督軍王佔元、江蘇督軍李純、江西督軍陳光遠,這四位督軍突然聯名了一則通電,要求停戰議和,反對武力統一。這‘鑼鼓听聲、說話听音’,段總理豈有不知其中的文章,隨即便真的提出辭呈,再次辭去總理並兼任的陸軍總長職務。

有意思的是,馮總統卻只準了段總理辭去總理而保留了陸軍總長一職……各位,這不是故意打老段的臉嗎?哪有辭去總理卻腆著臉繼續干總長的?這總理都做不了,豈能繼續做陸軍總長?于是段總理便再次辭職,這次馮總統卻不再挽留,一一批準。

段總理辭職之後,同時發出‘正密’銑電,痛論北洋派團結的必要,以及自己不得不辭職的苦衷……」

段祺瑞電雲︰

「祺瑞自五月罷職以後,久已厭絕人事,閉門謝客,國變再出,大違初衷。就任以來,賴諸君子群策群力,共濟艱難,私冀發揮我北洋同袍之實力,統一國家,奠寧宇內,庶幾人民得以安堵,法治乃能設施。此次西南之役,……迭經閣議,詢謀無間,既非私心自用,又非黷武佳兵,耿耿此心,可對同志。……乃奸人煽惑,軍無斗志,刪日王汝賢、範國璋等通電傳來,閱之痛惜。不意我同袍中,競有此不顧大局之人,干紀禍國,至于此極也。……今日中國,盜賊盈途,奸人恣肆,綱紀日夷,習俗日敝,所謂護法護國,有名無實,徒供欺詐者張為幻之具。……環顧國內,惟有我北方軍人實力,可以護法護國。果能一心同德,何國不成,何力不就。辛亥癸丑之間,我北方軍人,人數不及今日三之一,地利不及今日三之一,所以能統一國家者,心志一而是非明也。近來南方黨徒,亦知我北方軍人,宗旨正大,根底盤深,非彼西南勢力所能兼並,乃別出陰謀,一曰利用,二曰離間,三曰誘餌,昌言反對者,固為彼所深仇,即與之周旋,亦是佯為結好;無非啟我鬩牆之爭,收彼漁人之利,始以北方攻北方,繼以南方攻北方,終至于滅國亡種而後快。王汝賢為虎作倀,飲鴆而甘,撫今追昔,能無憤慨,湘省之事,非無收拾之法,我不忍使北方攻北方,以自抉藩籬,落彼陷井也。王汝賢等不明大義,原不足惜,我不忍以王汝賢之故,致今同室操戈,嫌怨日積,實力一破,團結無方,影響及于國家也。我北方軍人分裂,即中國分裂之先聲,我北方實力消亡,即中國消亡之朕兆。祺瑞愛國家,不計權力,久荷諸君子深知,為國家計,當先為北方實力計,舍祺瑞辭職之外,別無可以保全之法,決計遠引,已于昨日呈中乞休,既非負氣而去,又非畏難苟安,大勢所趨,宜觀久遠,倘能達我愚誠,北方實力得以鞏固,艱難時局,得以挽回,則祺瑞今日之辭職,實為萬不可緩之舉。……自北以往,伏願諸君子……時時以北方實力,即國家實力為念,團結堅固,勿墮彼輩陰謀之中,以維持國家于不敝,此祺瑞鰓鰓愚衷所禱祈以求者也。臨別之贈,幸審存之。段祺瑞。銑印

段認為北洋軍閥是中國正統的勢力,因此沒有北洋軍閥便無中國。他說「北方軍人,宗旨正大,」忘記了他自己教唆督軍團造反以謀恢復自己的勢力,便是極不正大的行為;他的責備直系軍人不應該「啟閱牆之爭」,使西南「收漁人之利」,忘記了他自己的假對外以制內,便是「閱牆」,日本便是「漁人」;他說西南「始以北方攻北方,繼以南方攻北方,終至于滅國亡種而後快」。忘記了他自己始以西南攻西南,繼以北方攻西南。他詆毀西南用離間計來破壞北洋團體,其實北洋自己利害斗爭,自行分裂何待離間。他一面責備王汝賢,一面仍想把北洋軍閥團結成一個勢力,作撐持中國的台柱。可是這根台柱,已經成了破朽的廢料,難以修補了。

段祺瑞的密電發出後,徐樹錚另發一密電,要求皖系各軍閥復電擁護段。

總之,結果是段祺瑞正式辭去總理職務,第二次「府院之爭」再次以段祺瑞的去職而告終。由此,老段的第二次內閣不過三個月便不幸倒台……這馮國璋畢竟不是黎元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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