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人鳳低聲道︰「老板,工會工人集合,已經上街游行,我們要不要支持?」
江幫主冷著一張臉︰「這也許就是上海灘大亂的契機!」
毛人鳳僵著臉不解︰「大人……這些工人游行示威,不正是展示華人的威力麼?」
江幫主臉已經冰冷︰「如果這些華人背後,是一個強大的國家,那什麼問題也沒有。////毛人鳳,永遠不要低估這些日本人的狠毒。殷鑒不遠,在夏後之世!我不能看著他們流血!這些犧牲,不應該由這些飯都吃不飽的工人來承擔!」
……
罷工是個非常考驗智慧的活,這次瞿恩有點沖動,有點莽撞,有點兒戲。
自從陳一枝和李壽昌等人北上之後,江幫主又俗物纏身,瞿恩在工會就有些一家獨大。江幫主一直以為叫胡宗南和徐元東捏著糾察隊的槍桿子,瞿恩這些文人就不能亂來,想不到瞿恩撇開糾察隊也敢搞!膽子忒大!
罷工真不是個人就玩得起的,那次不是血跡斑斑?血紅在這條路上恣意地流淌,死亡在這條路上恣意地蔓延……
官方對這些流血罷工的宣傳,悲壯憤慨之余,總是溢滿贊美之辭。
江幫主不這麼認為,這完全是領導者的無能!有的罷工為什麼就能做得毫發無傷,又能取得得勝,為什麼他們搞得轟轟烈烈,流血成河,也不能為工人要來什麼實際的好處?
印在rmb上面的那位老人家,他不止農民運動搞成世界解放組織學習的榜樣,他在早期還領導的湖南工人運動,那才叫出色。罷工十次,勝利及半勝利九次,失敗一次,大引起社會之注目。同時也獲得黨內的高度評價。陳獨秀在**三大上總結二大以來中央和各地區工作時,曾這樣︰「就地區來,我們可以,上海的同志為黨做的工作太少了。北京的同志由于不了解黨組織,造成了很多困難。湖北的同志沒有及時防止沖突,因而工人的力量未能增加。只有湖南的同志可以工作得很好。」
他老人家領導罷工為什麼就不吃虧,還能取得超高的勝率,為什麼?在這樣復雜的環境中,要講究斗爭策略,不然就要吃虧。要懂得依靠組織和群眾,培養骨干,注重策略,利用矛盾,爭取輿論,以合法斗爭掩護和配合非法斗爭。
只有對比那些轟轟烈烈,卻又血淋淋的罷工,才能看出那位老人家的厲害。
在二十一世紀初,當江幫主的目光重新回視上世紀民國初期時,仍被老人家驚人的能力所折服,所震撼。感受到老人家杰出的戰略家和政治家必定具備杰出的令人難以企及的滿月復經綸、雄才大略和卓越辯才。一場罷工的謀算策劃,與資本家的舌戰論辯,實質上是另一個刀光劍影的戰場,一切兵戈其實早已在頭腦中、論辯中決出了勝負……這些,江幫主是望塵莫及、自嘆不如。
江幫主沒有偉人的的滔滔雄辯,精妙謀劃,只有奮發圖強、苦心磨練。擁有智慧和才能,才能經營人生和事業,建立不凡之功業,實現胸中的抱負和壯志。
偉人之所以是偉人,就在于他能夠對人類社會發展的基本方向、對世界局勢作出正確的判斷,具有高瞻遠矚的政治氣魄。
江幫主很幸運,他是穿越而來,就是這樣的「偉人」。
……
在上海西區沙渡路,有一間低矮的平房。這間平房,是社會黨員瞿恩、楊文君等根據黨的決定,于去年秋季組織起來的滬西工友俱樂部。房內的陳設極為簡陋,一塊退了色的黑板、幾張課桌和幾條長凳。平時,他們在這里給紗廠工人上課、講演,進行文化補習和革命宣傳。
此刻,工友俱樂部又先後來了十幾個穿破舊工裝的人,這些人都是日本資本家辦的紗廠的工會代表,是瞿恩把他們召集到這里,商量下一步如何行動的問題。
去年的秋季,為了反抗日本紗廠資本家對工人的殘酷剝削和壓迫,江幫主曾經指定徐元東總負責,發動了一次全市日本紗廠工人的同盟大罷工,迫使日本資本家承認了工會。可是到了今年年初,由于江幫主恆源祥的異軍突起,棉價高漲,紗價低落,日本紗廠資本家,撕毀了去年罷工時簽訂的協議,拒絕承認工會。還揚言,如果工人罷工,就關閉工廠。工人們得知這一消息,都非常怒慨,內外棉第三、第四兩個廠的工人已經罷工,別的廠準備響應。工會代表在討論中大多認為,應該再發動一次大規模的罷工斗爭,迫使日本資本家履行協議。
當時,瞿恩在仔細地听取了代表們的意見後,深思熟慮地對大家︰「目前的狀況是棉貴紗賤,日本資本家正想用關廠的辦法來對付我們。如果我們罷工,正中他們的詭計,對工人不利。我們現在應該采取怠工和輪流罷工的方式來進行斗爭。」
當時的楊文君想起江幫主在君士坦丁堡咖啡廳的叮嚀,站出來反對,可是到會代表一致同意。她的反對無效。
當時,大家紛紛議論,這個辦法好,他要關廠,我們就來個堅決上工;他要開工,我們就跟他磨烊工!
特別是內外棉七廠的社會黨員、青年工人顧徵鴻興奮地︰「這叫做兩面夾攻,看誰斗過誰!我們一定要抱成一團、萬眾一心!」
就這樣,在那次會議之後,內外棉第三、四、八、十二、十五廠、同興第一廠、日華第四廠等工人紛紛行動,斗爭此起彼伏,從未間斷。日本資本家踫上了軟釘子。他們想用巡捕進行武力干涉,但無法制止工人怠工。他們得知工會是工人斗爭的組織者,就瘋狂開除工會活動分子。其後,日本資本家在三之內,開除工會活動分子竟達三十余人之多;之後,又無故開除了十二廠的兩名工人,並勾結巡捕逮捕了同日本資本家進行理斗爭的五名工人代表。
十二廠的工人忍無可忍,再次罷工,抗議日本資本家的鎮壓。十二廠的罷工,直接影響了內外棉七廠的開工,因為七廠是織布廠,要靠十二廠供給棉紗才能生產。狂妄的日本資本家立即根據他們的原定計劃,借口無紗,在白就把七廠關閉了。
七廠工人根據瞿恩的輪流罷工的指示,決定用上工的辦法,來支持十二廠工人的罷工,如果不開工,也要廠方照發工資,以徹底粉碎日本資本家「關廠」的陰謀。
今日清晨,七廠五、六百工人照常去上班。只見工廠的大鐵門關的緊緊的,旁邊還貼了一張「因故停工」的布告。還加派廠警守衛起來。
俱樂部里,十幾個穿破舊工裝的人,這些人都是日本資本家辦的紗廠的工會代表,是瞿恩把他們召集到這里,商量下一步如何行動的問題。
商量的結果是,工會決定分頭通知工人,動員日班工人們按時上班。
如果江幫主在這里,非吐嘈三聲不可。商量出這種屁結果,也夠蛋疼的。
時間過了十點,正好是川島芳子和江幫主前後腳到跑馬廳那邊的時間。
現在工廠門口已經聚集了好些兒人,都是穿著破舊工裝的人。他們聚集起來,大家都在熱情的談論著,商議著,一面面旗幟都鋪開了,有的青年正光著腳踩在旗幟上面,用朱砂筆寫著口號。
有的領袖模樣的黑瘦青年人站在人群的最上面,大聲的動員,喊道︰「這是咱們工會要讓東洋鬼子看看咱們的團結。就像上次一樣,只要咱們華工團結在一塊兒了,就什麼都不用害怕!大家把女工友圍在當間兒,爺們站在外面。只管喊咱們的口號……咱們要上工!」
底下的工人各色各樣,基本上臉色漆黑,胳膊粗壯。
其中還有一些臉色白皙,一看就知道是學生。這些人,都是跟著瞿恩和楊文君來助威的。
這些許多少爺姐出身的學生,都穿著白襯衣,卷著袖子,分著手里的一大堆旗幟。臉上一個個都掛著燦爛的笑容。仿佛在過什麼節日一樣。
有的路過的人都張大嘴傻呆呆地看著眼前一切。讀著卷動的標語上面兒的口號。
「維護華工生存,開門上工!」
「華工有受上工的權力!」
「所有華工,團結起來!」
路人們都瞪大了眼楮看著這一切,想了想,默不作聲的搖搖頭。
有些負責這些街區的斧頭黨趕過來巡邏。看著眼前場景。三步並作兩步就趕了過去。有的圍在人堆外面接旗幟標語,有的朝人堆里面擠,似乎還想和領頭地商量什麼,但是群情激憤之下,誰還理著他們。還有的趕緊拔腿就四處去報信……
對于這些工人私自組織起來的活動,他們也是事先一點兒信都沒有。之前的那次罷工,斧頭幫和糾察隊,還有太保團,江幫主手里的所有武裝力量都出動,才險像環生的逼迫日本人退讓的。那一次,斧頭幫上上下下早就得到通知,但是今,他們是什麼通知也沒有收到,突然就來了一個大的,這叫人怎麼吃得住?還不趕緊報告老板去?
(